《小聋子说他爱我》章尧

22、chapter22

　　温俞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晏敬泽捉住他手腕的手顺着往下，滑到了他的锁骨，指腹轻轻揉了揉，低沉的嗓音在温俞耳边响起：“好看。”

　　之前和晏敬泽虽然有过……有过亲密的接触，但那个时候温俞并不清醒，不像现在，他清晰地感受到晏敬泽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滑动，一寸一寸，像是冰冷的游蛇在游走。

　　“敬泽……”温俞试图叫醒晏敬泽，可是晏敬泽醉得狠了，没有一点要清醒的意思。

　　手指滑到温俞的腰，极近色/情地揉了揉，带着酒气的吻凑到他面颊，他呼吸一紧，下意识地挥手要推开晏敬泽，但手还没挥动，就被晏敬泽牢牢锁住，一瞬间，曾经的梦魇又一次袭来。

　　“敬泽！”温俞心不停地跳着，他很害怕，声音带着颤。

　　可是晏敬泽仿若未闻，将他整个人带到沙发上，死死地压住，低声道：“别乱动……怎么这么爱动，嗯？”

　　晏敬泽起身，似乎要松开自己的领带，温俞瞄准机会，屈膝顶开晏敬泽，膝盖刚好蹭到晏敬泽的胳膊，晏敬泽吃痛放开了他，他重心不稳从沙发滚了下来，顾不上许多，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晏敬泽的身边。

　　他本来想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可是余光扫到晏敬泽捂着胳膊的身影，步子顿了顿。

　　晏敬泽是因为他受伤的。

　　晏敬泽可能只是……只是喝多了酒。

　　他扭过头犹豫着走了回去，停在离晏敬泽三步之外的地方。

　　“敬……敬泽？”他试探地叫了一句。

　　晏敬泽的醉意早就被痛意惊散，他有些懊恼，刚刚饭局上多喝了两杯，又被一桌子的傻逼围着，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以前他都会去小情人那泄泄火，但今天回来的时候，习惯性地拐回了家里，却忘了家里只有一个温俞。

　　刚刚温俞叫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有些清醒，想着反正温俞又不是没和他做过，继续下去也没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温俞竟然直接对自己动手！

　　艹！又不是雏了，装什么装！

　　他火气更旺，起身就要把温俞抓回来，可看到温俞站在旁边没走，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有几分可怜的样子，满腔的怒火勉强往下压了压，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温俞也太不经折腾了。

　　“温俞……我，我刚刚喝多了酒，你知道男人喝多了酒总会有些反应。”晏敬泽皱了皱眉，脸上挤出一点歉意，见温俞有些瑟缩地往后退了退，心里的烦躁更浓，但还是说道：“对不起，不过温俞……我确实对你有心思，所以我才会这么失态。上次亲了你之后，你没有跟我说你愿意，我一直忍着，可能是忍的时间比较长……我不知道你反应会这么大，我确实是想亲近你，还以为你起码不算讨厌我，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

　　“你先回房间里去吧，我自己坐一会。”

　　温俞杵在原地，看着晏敬泽，脸上神情有些踌躇，最后还是走上前，小声地说道：“不是……不是讨厌你，我……我去给你泡个醒酒汤，你先休息一下。”

　　刚要走，晏敬泽忽然捉住温俞的手，温俞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回收，却见晏敬泽有些受伤地看着自己，“不用了，如果你还害怕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你先缓一缓。”

　　温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或许是他的反应太过了。

　　晏敬泽喝了酒，本来意识就不清楚，有些……有些反应应该也是正常的事情，是他不能适应而已……

　　应该是他的问题……

　　晏敬泽拉着他的手腕松开，原本被紧贴着的皮肤有些空落落的，被空调风吹着有些冰凉，晏敬泽起身要上楼，温俞抿了抿唇，伸手捉住晏敬泽，迎着晏敬泽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我……还是喝点醒酒汤吧，不然你明天起来会不舒服的。”

　　这回晏敬泽没有拒绝。

　　温俞走进厨房，家电上的按钮还是一样的繁复，但是他研究了几天后，渐渐知道了哪些按键是加热，哪些按键是定时，他学得不算快，可也慢慢适应了这些智能家电，慢慢适应了晏敬泽的家。

　　他想起早上和晏敬泽一起吃早饭，他们之间的氛围很轻松。他买了几个皮蛋，晏敬泽第一次吃这种黑不溜秋的玩意，在温俞的鼓励下试了一口，然后温俞去盛粥的时候，看到皮蛋悄悄消失了半个。

　　温俞没有戳穿他，只是记了下来，下次可以再买点皮蛋，给晏敬泽煮皮蛋瘦肉粥喝。

　　一点点，他在相处中一点点地发现了晏敬泽和他外表截然不同的地方，有些新奇，也让他忍不住开心。

　　今晚的氛围原本也应该很好的，是不是因为他所以才弄砸了呢？明天早上起来，他还能和晏敬泽一起开心地吃早餐吗？

　　或许，他应该再努力一些，试着去适应一下晏敬泽。

　　他如果因为过去的阴影而一直固步自封，对晏敬泽并不公平。

　　想到这，温俞端着煮好的醒酒汤走了出去，晏敬泽还坐在沙发上，眼睛半眯着，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温俞低声问：“你困了怎么不上楼去睡啊？”

　　“你帮我去做醒酒汤。”晏敬泽揉了揉脑袋，“还没喝呢，我怎么能直接上去。”

　　温俞心一软。

　　晏敬泽接过温俞手里的醒酒汤，他之前没喝过这种东西，一般醉酒后睡一觉就好了，有些好奇地闻了闻，“还挺香的，放了什么？”

　　温俞弯了弯唇，说道：“柠檬蜂蜜……还有几片生姜。”

　　晏敬泽喝了两口差点没吐出来，又酸又甜又辣，什么怪味！

　　他死命咽下去，被呛到咳了两声，向温俞伸手：“水，水递给我！”

　　温俞着急忙慌地给他拿了一杯水，他迅速冲进嘴里，但舌尖还残留着姜片的辛味，让他忍不住想吐的感觉。

　　“这个虽然难喝了一点，但是很有用的。”温俞在一旁解释道：“我以前喝醉酒的时候，就泡这个喝，喝一碗，第二天起来就不会难受了。”

　　这是一点难喝吗！

　　晏敬泽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他将碗放在一旁，见温俞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他继续喝，便随口问道：“我以为你不会喝酒，怎么听你的意思，之前还常常喝醉？”

　　温俞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在甜品店工作之前，还做过很多工作，但不是每份工作都像甜品店这里的这么轻松，有时候就想着喝一点，好麻痹一下自己。”

　　轻松？晏敬泽没想过一个端茶送水的工作在温俞口里竟然还成了轻松的事情，那他之前的工作得有多累？

　　醒酒汤虽然难喝，但确实管用，晏敬泽脑子清醒多了，他看温俞低垂着头，神色有些黯然的模样，挑了挑眉，放轻声音问道：“那些工作很累吗？”

　　“也不算特别累，只是压力比较大。”温俞扯了扯嘴角，拿过晏敬泽喝过的碗，要去厨房清洗。

　　晏敬泽伸手拉住了他，将碗放回桌上，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柔声问：“不能和我说说吗？”

　　要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穷人家的日子过来过去也就那么回事，再多的酸甜苦辣咸，言而总之也就是两个字。

　　没钱。

　　“没什么好说的……你听了可能也会觉得无趣。”温俞讷讷地说道。

　　晏敬泽却温和地说：“怎么会呢？跟你有关的事情，我其实一直想知道，就是怕你不愿意告诉我。”

　　不知道是不是晏敬泽的神态过于温柔，覆在他手背上的掌心过于温暖，温俞慢慢放松了些，回忆着过往，神情有些空白和迷茫：“我妹妹……你之前见过的那个女孩，温莘，她有系统性红斑狼疮，不是绝症，但是没办法根治，每个月都要吃药。”

　　“那会打工，每个月除了她的药费之外，还有我们两个的生活费，她的学费……加起来也挺多的，我们存款不多，得省着点花。”温俞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不过我……我耳朵有问题，所以很多时候，店家不愿意用我，可以做的工作不多，想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更难，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做各种兼职。”

　　晏敬泽没有打断温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在认真倾听。

　　温俞接着说：“高中毕业后有段时间，我家旁边的工地那有招人，搬砖一天能有两百块钱呢。”说到这，温俞的眼睛亮了亮，“我很想去，如果我能干满一个月，就能赚六千，我那会算了一下，付完七七八八的钱之后，还能存下差不多三千。”

　　晏敬泽有些没算明白，就六千块，扣掉生活费，还有药费，这样还能剩一半？

　　他没忍住问：“你怎么存的？”

　　“我那会……那会住在我叔叔家，所以不用付房租，只要每个月付一些伙食费就好了。”温俞讷讷地解释道：“所以，所以如果能干下去的话，是能存下一些钱的。”

　　“你还有个叔叔？”晏敬泽随口问道：“那你怎么没干下去了？身体吃不消吗？”

　　“嗯，是人家不愿意。”温俞的目光有些黯然，“一开始就不是很愿意要我，后来我买了几包烟，跟包工头磨了磨，他才愿意让我试着做几天。但是工地里的声音比较嘈杂，我经常听不清他们和我说什么，做事情会比别人慢半拍。一两次还好，久了人家也烦了，就不让我继续干了。”

　　说到这，温俞扯起嘴角笑了笑：“也很正常，毕竟同样的薪水，人家肯定更愿意要干活干得快的。”

　　晏敬泽实在没接触过这些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但是看着温俞缩在沙发一角，挺可怜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他问：“那你爸妈呢？他们不出钱吗？你跟你妹过得这么辛苦，他们怎么就放心把你们放在你们叔叔那，不照看一点？你高中毕业暑假也就两个月，打工也干不了多长时间，后面还得去读大学，他们没有管你们吗？”

　　他说着说着火气又有些冒上来，不是冲着温俞，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冲着什么，反正就是很烦躁。

　　“敬泽……”温俞有些不明白晏敬泽的情绪怎么变化这么快，他张了张嘴，可那些问题解释起来又是一堆苦水，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将过往那些烂账嚼来嚼去罢了。他看着晏敬泽有些怒意的脸，垂下头，小声地说道：“算了，都过去了。”

　　“算了？”晏敬泽皱了皱眉，有些不满，见温俞在沙发上安静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心底的烦躁更浓。

　　烦着烦着，又觉得温俞不识好歹，他想着给温俞出气，温俞倒是一句轻飘飘的算了，显得他多在意一样。要是以前的那些小情人，要他帮忙哪个不得求个半天，温俞倒好，一点看人脸色的意思都没有，之前也是，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想着什么事都自己解决，最后不还是他来帮忙！

　　过了一会，温俞抬起头，眼角似乎还有一点残留的水光，似乎要对晏敬泽说些什么。

　　晏敬泽吸了口气，让神情和缓一点看着温俞，温俞却轻声道：“敬泽，你喝了醒酒汤还是早点休息吧，不然明天早上起来还是会头疼的。”

　　没了。

　　晏敬泽见温俞确实没有一点想再和他解释的意思，像是他上赶着去贴冷屁股一样，掉价得很，便也冷淡了些，随口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