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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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怀觞赶到1168号房门口的时候，弦知音和月灵犀的父亲太史侯正站在房门前等他。太史侯的脸色很苍白，眼神中有掩饰不了的悲伤，看见曲怀觞来了，他一贯冷漠严厉的语气里也多了一丝不平静的波澜。
“你来了。”
他点点头：“灵犀死前最后叫着你的名字，我想，她是希望见你一面再走的。”
“进去吧。”弦知音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去见灵犀最后一面……然后，也帮我看看悲风那孩子。”
曲怀觞点点头，他沉默着将手放在门把上，却一时鼓不起勇气去面对事实。
月灵犀曾经是曲怀觞的女友，他们感情一直很好，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两年前曲怀觞车祸醒来以后，竟莫名发现月灵犀已经成为了饶悲风的妻子，而他自己就连他们为什么分手也想不起来了。
然而虽然忘记了原因，面对月灵犀的时候，那曾经心动和甜蜜的感觉确实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属于朋友之间的友情，曲怀觞最终只是笑着祝福了两位好友，不再介意这件事。
饶悲风和月灵犀婚后很美满，三人之间的友谊也愈发浓厚，饶悲风曾经还开玩笑要让曲怀觞当他和月灵犀孩子的干爹，只是饶悲风虽然口头上不说，曲怀觞却是知道对方对自己“月灵犀前男友”的身份还是有那么点疙瘩，所以如无必要，他从来不私下和月灵犀见面。算算时间，和月灵犀上次见面已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但曲怀觞从没有想过，仅仅是一个月，他已经和那个温婉的女子天人相隔……
曲怀觞按在门把上的手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却在此时按上了他的，略一用力，便推开了门。黑发黑裙的女孩从曲怀觞身旁穿了过去，她一张雪白的脸上神情意外的严肃，皱着眉，嘴角抿得死紧，待看清房内的状况后，女孩眼神一跳，脚下却是退了一步，娇小的身躯刚好挡在了曲怀觞身前。
“千叶？”
曲怀觞奇怪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女孩，然后绕过对方走了进去，只是当他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月灵犀，脚步同样一僵，满心的哀伤一时之间被更大的恐惧给冲得一干二净。
月灵犀的尸体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了头部，她曾经姣好的面容上满布青黑色的尸斑，脸颊瘦得似乎只剩了骨头，她的嘴唇微微张着，紫黑色的唇瓣干裂，隐隐约约能看到口腔里的舌头变成了蛇类那样尖细分叉的样子，就连牙齿也都成了锯齿状，完全不是人类该有的形态，而最可怖的是，月灵犀的眼睛并没有闭上，反而是睁得大大的，眼球使劲往外凸着，没有眼瞳，只有满布青色血管眼白……
“怎么……会……”
曲怀觞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喉咙像被掐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他猛地后退，身体撞在门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门外的太史侯和弦知音听见声音闯了进来，见曲怀觞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弦知音担心地拍了拍曲怀觞的肩，温言道：“怀觞，怎么了？”
“她、灵犀她……”
指了指月灵犀，曲怀觞一脸惊惧，而弦知音看了看月灵犀，脸上的表情却是对曲怀觞这样的反应表示不解，太史侯更是眉头一皱，显然对曲怀觞的行为甚是不满。
“灵犀怎么了！”
太史侯大步走到月灵犀身边，脸上的神情忽然温柔了下来，他轻轻在月灵犀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替她盖上了白布：“也罢，既然你不愿意看到她，那你就走！”
曲怀觞瞪大眼睛看着太史侯的动作，在太史侯亲吻月灵犀额头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要不怎么会看见已经死去的月灵犀嘴角翘了一下。他满心恐惧地抬起手，一旁的千叶却忽然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小声道：“教授，我们走！”
曲怀觞心里虽然十分想照着千叶的话做，但他的脚却像生了钉子般动弹不得，他艰难转了转脖子，然后发现单人病房的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人影，正死死把自己盯着。
他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个用一种怨毒目光看着自己，骨瘦如柴、形容憔悴、眼里全是血丝的男人竟是一向注重仪表的饶悲风。饶悲风发现曲怀觞注意到自己，喉咙里忽然发出了一种“咯咯咯咯”的笑声，然后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拳就揍向了曲怀觞的脸。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饶悲风挥舞着拳头冲向曲怀觞，虽然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弦知音给拉住，但这个像是完全失去理智的男人依旧红着眼睛怒吼着：“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悲风？”曲怀觞大吃一惊，他往前走了两步，“你怎么变成这样，还有，灵犀她、她到底为什么……你们，你们都没看见么？”
“闭嘴！不要提灵犀！”
饶悲风情绪更加激动，他一把推开弦知音扑向曲怀觞，眼见拳头就要落在曲怀觞的身上，千叶却突然敏捷地扑倒了曲怀觞，避开了攻击。
门外的护士听见了病房内的声响，很快有人跑了进来制住了饶悲风，弦知音趁乱将曲怀觞带了出去，然后叹了口气：“抱歉，我以为那孩子看见你会清醒一点，谁知道……”
“老师……悲风倒没什么关系，可是灵犀……你们没看见灵犀的样子么？”
“灵犀？”
弦知音眉头轻轻一皱，脸上也出现了淡淡的阴郁：“我知道灵犀现在的样子是比较……可你们总归是好友，就算她如今不像往日那般好看，你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唉，怪不得太史不高兴。”
不像往日那般好看？
不是！那根本不应该是人类的样子啊！
曲怀觞看着弦知音毫无异样的表情，只觉得有种极为不安的感觉在心底不停翻涌着，他焦急地拉住弦知音的手正想说什么，千叶忽然拉开他朝弦知音鞠了一躬：“院长，曲教授昨晚发了高烧，现在又遇见这种事……大概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言行有些失常，请不要责怪他。”
弦知音闻言眉间的阴翳稍稍化开了些，他略微诧异地看着千叶道：“小姑娘，你是？”
“我叫千叶传奇，是饶教授的学生，也见过月老师几次。”
千叶略略解释了几句她为何会和曲怀觞一起出现，然后道：“我想曲教授现在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要不，等饶教授稍微冷静一些以后，我们再来吧。”
弦知音点头赞同了千叶的提议，黑发女孩便拉着曲怀觞向弦知音道别，然后不由分说将曲怀觞带回了他自己的病房。一回到房内，千叶立刻将门锁了起来，她背对着房门像是虚脱一般慢慢坐了下来，曲怀觞仔细一看，才讶异地发现女孩脸上满是冷汗，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千叶，你……”
“教授……我也看到了……”
女孩打断曲怀觞的询问，她疲惫闭上眼，脸色愈发苍白：“他们看不见，但我和你一样看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