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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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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赞的那些时光
一
楼上
五楼是一二三班的领地。
以前,我很少去过。
只知道那里很厉害。
群星荟萃,高手如云。
随手一抓,就是奥数一等奖或书法一等奖。
高山上的雄鹰。
明玉却说:“高处不胜寒。”
后来,越来越多的考试后。
我有了自己的想法。
有些人生来就有智慧,后天的努力推其至山巅。
楼,就像分配高低质量的鸡笼。
越往上,越是好蛋。
一层一层的间隔,更是某人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还好,
我会爬楼梯。
我偶尔会上五楼找南樛玩。
大概一天一次或一天两次。
庄沫总说我见色忘友。
她在隔壁五楼,我在这边四楼。中间还有小草坪。
十分钟课间时间,飞过去还差不多。
我一直以为一班的学习氛围是全校最卷的。
至少会比我们夸张。
真相是夸张不到哪里。
依旧是happy的happy,内卷的内卷。
唯一的不同是内卷不会被群攻。
我每次去找南樛,他要么在素描,要么给同学解题。
偶尔我会凑过去听,他由浅入深,讲得浅显易懂。
有时听入神,还会下意识地问问题。
来找他的同学会心一笑,小声说:“这里我会。”
一班的氛围真好。
除了高二下学期。
莫彤当了南樛的前桌。
我一来就抓着我讲题。恨不得把所有知识灌入我脑子里。
有时候,我怀疑我课间十分钟比课上四十五分钟学的都要多。
莫彤:“现在学业更重要!”
我点头:“我知道。”
莫彤:“学习之外的东西要克制,最后想都不要想!”
我眼睛睁不开:“我知道。”
莫彤:“知道还往楼上跑。”
我坐在南樛的位子上,脸不红心不跳:“我是来找你的。”
莫彤:“骗人。也不见你去找庄沫。”
我:“有啊。天天都去。”
莫彤:“她发朋友圈了。说你抛弃她。”
南樛这时回来了,为我解囊。拿出手机给我们看。
果然,庄沫发了这条。就在刚才。
照片是她和明玉在教室的合照。一看就在隔壁楼20班里。
我:“……”
“你们怎么能背着我带手机!”
一班老师能不能管管!
二
你的名字
看了排名榜。
好尴尬。
我既然认错字了。
南啾不是那个啾!
好消息:这种事只持续了一周。
坏消息:……写了。
明玉:“没关系。人家不介意。”
我:“你是人家吗?”
明玉:“你送我就是!”
我:“你过生日吗?”
明玉:“你送我就过。”
我:“你有点执念太深。明年吧。”
明玉:“为什么!我认识比他早。”
我有理有据:“因为你不过生日。”
明玉:“万恶的生日。”
三
便利店
明玉家的便利店离学校不远。
我看过一篇小说,里面女主也是便利店老板的女儿。
她不希望她学校,尤其是她同班同学知道她家只是开小卖部的。
但一天,男主知道了。
还带领全班同学关顾她家的生意。
自以为是地为她着想。
后来,怎么样不记得了。
但女主的自尊一定被打击了。
我想还是绕过。
至少不要那么刻意。
后来,我知道是我想多了。
一天,路过她家店子时,我不经意地瞟。一眼就看到熟人了。
收银台上,班长和明玉聊得正嗨。
“……”
我要去突击。
走进看。
班长和明玉在对桌子上的一堆玩具发愁。班长左手拿奥特曼,右手拿爆裂飞车。
我手痒,随手顺了一个,扔溜溜球边道:“你俩是小孩子吗?”
班长:“玩得不错。”
明玉:“要不要先照镜子?”
班长是给表弟买玩具。
但选择困难症犯了。
想走,明玉的目光尖锐,开启满级推销。
总之,班长最后抱走了大部分玩具。
走前,还悲壮如泣:“我的童年由我来弥补。”
我折服在宁明玉的洗脑能力上。
来她家便利店的,没有无功而返。
我也不例外。
被塞了俩只冰棒,一包小辣条,一盒巧克力,以及溜溜球。
我凯旋而归。
四
十四行诗
庄沫开始写诗了。
《十四行:玫瑰与竖琴》
你眼中星辰是亘古未熄的焰
在穹顶垂落处点燃七重冠冕
当玫瑰刺破晨雾的丝绸囚笼
我听见诸世纪在露珠里流转
琴弦震颤着割裂时间的河流
黄金叶片正从命运枝头飘落
候鸟在黄昏划出分岔的航道
永恒此刻蜷缩成蜷缩的琥珀
竖琴师用月光编织航海图卷
十二座星宫在桅杆顶端旋转
潮水漫过被盐粒蚀刻的碑文
爱是写在消逝背面的宣言
当所有玫瑰在季风中成为灰烬
琴箱深处仍涌动着未诞生的春
……
“哇!”
“神奇。”
对不起我博陋寡闻到词穷。只能蹦出这三个字。
沫神:“我是仿的文艺复兴体。”
我咽口水:“……好的。”
沫神:“具体一点是彼得拉克式。分为前八行,后六行。前者ABBAABBA,后者CDECDE或CDCDCD。”
我完全懵了:“啊……啊?”
沫神:“果然。不是一路人。下次我写莎士比亚式好了。”
我:“这样我就看得懂了?”
沫神:“不。这样我就更文艺了。”
为了装B不择手段。
沫神,你让我感到陌生。
五
买水果
“这是什么?”
“圣女果。”
“原来不是樱桃。嗯……那这一定是樱桃了吧。”
“山楂果。”
稀奇啦。
“这个是蓝莓的变种吗?”
“桑椹。”
“猕猴桃?”
“李子。”
“黄桃?”
“杏子。”
“哈哈这个肯定是苹果了吧。”
“沙果。”
大妈:“我说你到底买不买问了怎么久!”
我点头:“砂糖橘一斤。”
路上,边走边吃。
天气真好。
如果没有遇到南樛,我就把橘子吃完了。
他在路边修车。
十二月底,银杏树的枝桠褪去华裳。
嶙峋枝枝刺破铅灰的天穹。
零星蜷曲的残叶悬在梢头打颤,像被遗忘的金箔书签。
而满地枯蝶般的落叶正被风推搡着,在青石板上沙沙书写冬日的终章。
而南樛就蹲着树下专心致志地修车。
我发现,每次在树下,南樛都在聚精会神的做着什么。
以至于,我每次靠近他都没有察觉。但发现后,又总是很淡定。像是习以为常,又像是早就知道。
但我乐此不疲。
这回我没有小心靠近,而是在原地热情地呼唤他,以及热情地挥手。
“南啾!下午好!”
在我呼唤的时候,天气好像晴了。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金灿灿的秋。
“飞燕,下午好!”
南樛的微笑让冬天也有了蓝天。
那种蓝是纯净的蓝铺。
满整个天际,没有一丝云翳,像一块无瑕的琉璃。
故事的结尾。
我和南樛坐在路边的木椅上一起吃完了砂糖橘。
指尖剥开的橘瓣似浸了蜜的琉璃。
冬阳斜斜穿透果肉,将我们围坐的影子和甜味一同钉在银杏林里。
故事的番外。
我被妈妈痛骂一顿。
让我买水果,什么都没买到。
于是,我和老板大妈开始了第二轮问答。
“这是火龙果吗?”
“石榴。”
“它是哈密瓜吧?”
“杨桃。”
“这——”
“你别问了!到底买不买?”
“那,有没有西瓜啊?”
“你最好不是来找茬的。”
六
什么人
一次意外,无心之举,我发现了不一样的世界。
小时候陪妈妈看清剧,最喜欢《还珠格格》。还以为古代人都长那样。后来,又看了很多古装剧。战国三国唐宋明,和以前流行的好不一样。外到服饰头发,内到称谓饮食。
妈妈边嗑瓜子边不耐烦地解释:“历史嘛,都是发展变化的。你看你现在有没有穿汉服扎辫子。这么热的天还那么麻烦。”
确实麻烦。我穿着短袖短裤,吃着冰棍。还是空调最好。
后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黔南旅行。去过好几个苗寨。
那里已经实现脱贫,跟上现代化的节奏。像一个极具民俗特色的旅游景点。
当地人也很热情,住的地方也很别致,就像走进教科书。
穿的很古朴,但好像不是清朝的衣服。上面有很多花纹刺绣,寨里的姐姐说那是蝴蝶妈妈。还讲故事唱歌给我听。
妈妈借来当地的服饰给我拍照纪念,百褶裙搭配银角头饰。
暮色里,芦笙的调子从山谷深处浮起,悠长的音符缠绕着炊烟,飘向更远的山梁。
我就站在这副画里,往来人夸我漂亮,像寨里土生土长的苗族姑娘,而不是万里外烟雨裁衣的江南人家。
游人越来越多,还有当地人。我躲在妈妈后面,妈妈笑我胆子小。
我怕她听信旁人的话把我留在那。于是那几天老老实实,紧跟着大人吗。
回来之后,妈妈他们还半叹息半揶揄说:“就在外面粘人,一回来就原形毕露。以后出去找不到家怎么办!”
“燕子,想什么?”
我抬头,原来是南樛看着我。
少年的目光温和如新砚松墨。
那双眼黑是黑,白是白。
是方研开的墨,未染半点尘色。
有时又如春溪初融。
他垂眸一笑。
眼底淌着未化的雪水,清亮得照见人影。
我把身份证还给他。
在他干净的目光下,也下意识的微笑。
“想不到啊,让我再看看。第一次周围有同学是活的少数民族,你什么时候回老家,带上我。我这辈子还没听说过这个民族。”
“有机会说给你听。而且我也很久没回去了。家乡不知道怎样,反正我汉化得七七八八了。”
“别呀回去好好学习,笔记里加点灵感。”
南樛的笔记里也没有很多那边古老的余味,也许记忆真的不曾停留过。
但他依旧愿意唤那远方一声“家乡”。
勾起了我去那的欲 望。
南樛的妈妈是江南本地人。他爸爸则是那个远方人。
也许这声“家乡”,包含太多记忆的沉淀,犹如黄昏被折进旧信纸的皱褶,未寄出的部分化作灶台边游荡的薄灰 。
真希望有机会去见见他的童年。
一定会有很多不一样的烟火。
七
水母星球
“水母没有骨骼、心脏、血液和大脑。”
“它们的身体大部分由水构成。”
“在六亿年前它们就降临地球,比恐龙还早,大海的很多地方都能找到它们的影子。”
“她们一定是海洋美丽的小精灵,不,是海洋的星星!你看!”
正说着,一只粉红色的水母从眼前慢悠悠经过,我抬手想托起它,却不敢碰这泡沫幻影。
它身上带有放射状的红色条纹,延伸到黄色的触角上。
耳边再次传来声音,因为周围幽蓝,仿佛真的在大海之中,那个声音也像是来自深海 。
“大西洋海刺,来自切萨皮克湾。伞体的颜色变化很大,因位置而异。切萨皮克湾南部和开阔的海洋中,水母会变成粉红色。”
南樛继续科普道:“但人工养殖不会改变颜色。”
我们的头顶掠过一群夜光游水母。真的在发光,淡淡的、紫红色。
南樛说它们是漂流的夜光,不过,它们在英语中有个俗称——紫色食人者。
我还想说些什么赞这片星河,可话到嘴边都显得苍白。语言又怎么能描述大自然的奇迹。
忽而更大的家伙从下面冒出来,长长的红色触手比银杏树还高还大,仿佛正在经历生化危机现场。我立刻看向南樛,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吓我一跳,我心悸道:“这是什么?也是水母?”
“这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水母之一。狮鬃水母。”
终于我看到了它的“脑袋”。
庞大臃肿的红蓝色大脑袋如肿瘤,而反过来看就像一个张扬的大红花盆栽。
“你别说,真的有点像狂野的狮。”我笑着游过去,手轻轻地靠过去。没有感觉。
“也是北极海域的女王。”
“你爸爸真厉害,去过这么多地方。还都是他一个人独自去的。”
越想越羡慕。不再满足在照片里见这个世界。想更近一点,这个真实的世界,和城市成人的世界完全不同。
不一样的人生,曾经想都没有想过的。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南樛的声音又一次传来,穿越五千米深的深海。
空灵,但真实。
我却觉得眼前不再真切。仿佛还身处在梦境中。
我愣愣地点头。
如果是梦,请不要醒。
于是,
“南啾,八点半,闹钟响了。”
“嗯?”
海风吹拂,暮色将海水染成紫罗兰鸡尾酒时,沙滩开始呼吸。
铅笔滚落在灰色夹板上,我摇摇头背靠塌塌椅着,合上陪伴我很久的画册。
久远的梦,这个时候随着温和的海风席卷而来。
一个mp3换了一本手绘画册。
因为期末时候,南樛把mp3还给了我。我早把那个看起来很无理的要求忘了。
高三毕业一个月后的午后,它却寄到了我家门口。
里面有南樛小时候画的,也有少年时代。很多也是我请求之后,专门画在本子上的。和其他张贴上去的大不一样。
画册的封面是一个灯塔水母。
所以,我称这本画册为“水母星球”。
打开厚厚的册,画的第一页,是我和银杏树。
以及我的名字——郁飞燕。
一根羽毛落在湖里,我又笑了一下。
很认真写出来的字。
这是某人最好看的字吧。
八
捡猫后
与其说我养它,不如说它养我。
小猫一点也不怕生。与我很亲近,当然与外婆和妈妈也很亲近。
但它好像不怎么喜欢爸爸。
那天,爸爸知道家里来了个新成员,还在下班后,特地给小猫买了一根逗猫棒。
梅子理都不理会他。
琥珀色宝石的眼眸泛出一丝警惕,我把它捞进怀中,揉了几下。
小猫舒服了,变又变得乖巧。
它不吃猫粮,也不吃小鱼干。
倒是挺喜欢吃腊肠的。
妈妈特地去查了一下,小猫,能不能吃腊肠?
它才刚好。
它和我一样喜欢看雪。
我们一起在阳台上坐着,各想各的,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南樛常常来看望它。
小猫刚开始也躲着南樛,但他总是给小猫带玩具和零食。
慢慢的,梅子也和南樛亲近起来。
妈妈在小区群里,发了寻猫主人启示并且说了小区里有虐猫现象。
一下子就引起了公愤。非把这个人揪出来不可。
年后,真把这坏人揪出来了。同时出现的还有猫主人。
是一个小姐姐。
坏蛋是小姐姐的前男友,常常趁小姐姐不在欺负猫,小姐姐因此要和他分手。
于是,他就把猫偷出来,伤害小猫。
梅子和它的主人回家了。
我和南樛一起站在路口送别一人一猫。
我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忽然有点伤感。
一周的陪伴,就这么离开。
我一点舍不得。
走到路灯下,小姐姐突然回头,刚好碰上我恋恋不舍的眼神,她笑了一下。
抱着猫跑到我身前,我以为她又要道谢,连忙摆手,直到她说了一个地址。
“如果你们想看梅子就来找她吧,她也喜欢你们!还有梅子也会来找你们的!”
小姐姐说完,梅子也轻柔地喵叫了一声。
我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就像小时候看《美少女战士》一样,小姐姐就是里面的光之美少女,而小猫就是会说话的可爱精灵。
忽而,南樛对我说:“你喜欢小猫?”
“我当然喜欢梅子!”
梅子不粘人,也不疏远人。
它就像一个静静的陪伴者,做任何事都会陪在我身边。
和其他的猫不一样。
或者说,所有的猫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所有人也是不同的。
南樛笑着说:“我也喜欢。”
我嘟囔嘴道:“我还以为你要养一只呢!”
南樛:“妈妈对猫毛过敏。而且,我也没法照顾好它。”
我顺着说下去:“为什么?”
南樛半开玩笑道:“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确实无法反驳。
南樛做的鸡蛋面连我都不如。
但我也只精通炒蛋炒饭。
绞尽脑汁了片刻,我放弃了,“要是有家务机器人就好了,或者芭比梦想豪宅里的餐桌。”
南樛笑着说我的主意不错,他也出个主意。
他想了一下,说:“报个补习班吧,没准还有救。”
九
厨艺大尸
“报个补习班吧,没准还有救。”
桌上的黑暗料理,几人陷入了沉默。
明玉非常艰难地说:“要不,等阿姨回来吧……”
我看了一眼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无情地打断她的幻想,客观的说:“妈妈他们明天九点,再等二十个多小时就行了。”
庄沫横生一计:“你不是会蛋炒饭吗?”
我说话之前,明玉打断了:“她已经连续做了三餐蛋炒饭,我不想吃了。”
我看着先前夸下海口的庄沫,“你不是说你厨艺精湛,已进步神速吗?”
庄沫:“确实神速啊,一小时能做八道菜。”
明玉:“你看看有一道能吃的吗?”
我用筷子戳了戳硬邦邦的米饭,“馨提示饭也吃不了哦。”
庄沫蹲下来思考人生:“他们快来了,怎么办?”
这个简单,明玉直说:“嗯,让他们别来。”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
我拍二人的肩膀:“我们去吃肯德基吧。”
“……”“……”
“这个月第五次了。”/“能不能吃个麦当劳?换着来。”
庄沫对自己的厨艺永远充满信心,但每次在做完饭后破灭。
而我每次对她的厨艺充满信心,知道她做完饭后破灭。
明玉是昨天请来的外援,她说她的厨艺能在家里排第二。
我们都知道她爸爸是大厨,也尝过他爸爸的手艺。这个外援很是放心。
直到知道她妈妈从不做饭。
第二是动手实践捡来的。
具体操作还不如我熟练。
此时又陷入了僵局。
庄沫:“把你男朋友请来。”
明玉:“啊?你怎么知道我在玩乙游!”
庄沫:“不是说你。”
我指了指自己:“我单身啊。”
庄沫捏了捏太阳穴,仿佛是在说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两个蠢朋友,“你姓南的朋友。”
我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沫姐怎么突然大变性了!
堂堂恋爱杀手,这么可能受得了周围有谈烈爱的
“可他还不如我。”
我有幸尝过他做的面和粥。
味道……和沫姐旗鼓相当。
最后,把认识的人挨个找了一遍。
终于找出来个能做饭的。
还是唯一一个。
“班长你救星啊!”
“哪里哪里!”
“打算开个培训班嘛,我交双倍学费。”
“别。养生社已经够忙了。”
“班长!你真是大大的好人!”
我激动万分。
晚上九点吃上饭,真不容易。
要不是班长,我们这群人都得饿着。
今天我生日,爸妈都不在家,外婆去舅舅家了,我首次决定在家里举办。
然后发现,办不了一点。
班长一直对我们露出慈爱的笑,直到有一瞬忽然睁大眼,“等等,你好像没请我来参加生日party……”
你别说,之前还真没有。
这不是找了一圈做饭的才找到你。
明玉无比真诚地对待说:“班长,是小燕子的不对。她怎么能把你忘?”
然后抹了一些不存在的眼泪。
庄沫小声道:“最近在写《恶毒女配的百变茶艺》,实践效果如何?”
我也小声回:“茶味浓浓。这才是进步神速。”
然后,我双手叉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盛气凌人道:“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我也有错……请班长大人责罚!”
班长打断我们随地就演的剧幕:“好了。如果这是新剧,记得订阅分我一份。”
又说:“抱歉啊燕子,没给你准备礼物。”
咦?还有我的剧情?
我连忙说:“班长,你的厨艺就是最大的礼物!”
明玉也忙点头:“以后我们要是快饿死在外面了,还得仰仗班长大人分我们一点残羹冷炙。”
庄沫冷笑:“你不会饿死,赶紧继承家业吧。”
突然听说自己有家产继承,还以为自己变成富二代的宁明玉有些懵逼道:“啊?是吗?”
庄沫推开她,无比殷切地对班长说:“社长,能不能再开一个厨艺班,养生社已经不再适合高三了!看看骨老师已经生意爆棚。就算不为同学的胃着想,也要为同学们的未来着想。”
“如果是未来,我的建议是,”班长职业微笑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于是,班长再次被踢出群聊。
十
五子棋
课间很常见的游戏。
我和明玉常常一起玩。
每次玩我心里都没底,觉得自己会输,但又很想赢。
每一局都如走在刀刃上,绞尽脑汁想下一步或下几步的走法。
走多了也会发现和前几局类似。
明玉和我不一样,她下棋很快。看起来也很随意,但每一步都堵死我了。
有时候在我毫无防备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赢了我。
看她从容地喝了一口豆浆,只挣开一只眼睛瞄我,促狭说:“哎呀,又不小心赢了。”
我发誓,我没有想杀她。
她也有输的时候,那时我就原话还她。
明玉正襟危坐,长出口气,“人之初,性本善。”
连喝豆浆都像古人在喝茶。
我笑开了花,斗志昂扬说:“你串台啦。继续不?”
“嘚!来吧。”
我也和其他人玩过。
莫彤看不上五子棋,她围棋了得。
看《棋魂》那会儿,我也迷这个。不过,学了半个月还是学不懂就跑路去看《灌篮高手》了。
和南樛玩,一点意思都没有。
因为根本没法赢!
几步之内,我就无路活了!
我严肃地跟他说:“你要让着我。”
南樛也说:“我很努力了。”
我说:“我没赢就说明你还没有放足够的水。”
南樛:“可……这么做?”
我思忖半晌,语出惊人道:“变成傻子。”
沉默降临。
几秒后,我抱着棋盘走人。
“我不和你玩了。”
这跟说自己是傻子有什么区别。
最精彩的还是班长间的博弈。
军师的较量如运筹帷幄,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也是决定谁得到选择环境区的优先权的战役。
虽然前班长赢不赢都跟我们四班没啥关系了,但我还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没办法,对面可是学神。
对手太强了。
结局近在眼前,一步定输赢,但铃声更快一点。
我们一哄而散。
胜负谁也不知。
十一
画画
“猜猜我画的是什么!”
“是太阳吗?”
“是狮子!”
“很可爱。”
“它有手有脚,你怎么会以为它是太阳。”
“我以为拟人了。”
想象一下长脚的太阳,趁七大行星不注意,跑出太阳系。
然后,地球暗无天日。
可怕。
“你看完《流浪地球2》了吗?”
“看完了。怎么了?”
“没事,”我看着我画的狮子,脱口而出,“我想梅子了。”
“上周才去看过她们,露姐不是说和梅子自驾去旅游了吗?我们下”
我点点头,思绪又飘了:“嗯——我们去看电影吧!”
“不学画画了吗?”
“学啊,我需要灵感。”
“好。去影院?”
“去你家吧。”
妈妈看我又不学习,一定会持续啰嗦的。
“看《狮子王》?”
“看《加勒比海盗》!”
看完之后,我有灵感了!
“你看!我画了什么!”
“呃,月亮?”
“黑珍珠号!南啾,想象力丰富一点!”
“好吧。你来猜我画的。”
“这是什么。”
“鹦鹉!”
“这个?”
“船长!”
“这个呢?”
“梅子!”
“等等,”南樛的铅笔在纸上飞跃,很快又给我看,“这里总不知道了吧。”
“这个是我!真是的,我还是如此可爱。”
南樛画的是我的Q版,我几乎自恋地欣赏画。小心将它珍藏起来。
他静默了会儿,又用铅笔随意画。
很快画完了,给我看。
我歪头:“?”
“这是什么?”
南樛想也不想就道:“你的名字。”
我温柔一笑。
“重写。不然,再练十页。”
“好的,燕老师。”
十二
梦想
高三,某个晚自习下课。
宁明玉:“燕子,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不假思索:“环游世界。”
“秒回啊你,早想好了。”
“你呢。”
她也不假思索:“考清北。”
“投胎吧。下辈子穿进小说里就可以考了。”
“那我考什么?”
“你不是说你的梦想吗?谁问你考什么大学了。”
“哦,也对。你环游世界,那……我的梦想是……宅家里。”
我看着她:“我以为你会想当一个小说家。”
“嗨嗨,小说嘛有手就行,习惯了就跟家常便饭一样,这不是梦想,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那梦想也是和现实不一样的吧。你放假就天天待家里。”
“也对……”
宁明玉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不一样的:“我想当明星!”
确实不一样。
我定眼看了她一会儿,说:“我把你写的小说都烧了。放心,不会有人挖出你的黑料。”
宁明玉:“也没这么糟糕吧。”
放学路上。
这个问题,我同样问了一下南樛。想不到他也这么回答我。
“不知道啊。想过,但没想清楚过。”
“你不想环游世界?”
“这是一定会去的。算是计划,不是梦想。”
“哦。那画画?你不想当画家?”
他摸了摸鼻子,但眼睛明亮,“我觉得我就是。”
我乐笑了:“不谦虚,小画家。”
我们一起走过一段不长的路,真希望终点再远一点、再慢一点到达。
忽然,我说,再无言了很长时间。
没有任何前兆,甚至没有在脑子里提前思量过。
“如果,你环游世界,可不可以带上我?”
“因为!也许我们顺路。”
真奇怪,我很久没有这么紧张了。
不。
我和他说话,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我笨拙的如个刚学会语言、蹒跚学步的孩子。
“顺路的。”
南樛说,“会的。”
我眼前一亮。
开心将一种名为“分别”的愁绪扫尽。
是啊!为什么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