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果城（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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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出声。”
方初锦站在白残月身后，左手捂住他险些出声的嘴，右手食指竖立嘴前，对他做出一个静声的动作。
白残月眨了眨长睫，轻轻的点头。
方初锦收回捂嘴的手，站在门后，透过门缝悄悄的观察着屋内的人形怪物。
“这是什么怪物？”白残月压低着声音问道。
“我不知道。”方初锦如实回答道。
叮叮叮。
一阵银铃的响声响彻在整个寂静的院内。
方初锦感受到右手腕一阵剧烈震动，她抬起右手，发现是手腕上的铃铛红绳发出的声响。
这铃铛不是坏的吗？
未等她发出疑问，一股巨力带着她的右手，拉扯着她往院内走去。
“方姑娘！”白残月惊呼出声，下意识想要伸手拉住方初锦，刚拉住衣角，还未稳住身子，只觉得方初锦身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力带着他一起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等他俩稳住身子同时抬起头朝屋内望去。
在油灯的照射下，屋内的人形怪物不知去了哪里。
“那东西怎么不在了？”白残月指着屋子问道。
方初锦朝白残月伸手：“借我一把剑。”
白残月哦了一声，将手中的剑递给她，右手往储物袋一探，一把崭新的剑出现在他手中。
方初锦握紧剑柄：“你先去看看你师弟安全，这里我来处理。”
白残月迟疑道：“姑娘才恢复好身子，这个怪物不知是何来历，还是我来吧。”
方初锦眼神凌厉道：“让你去就去，这里不是你能处理的。”
白残月看了眼方初锦坚毅的神情，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通体为淡蓝色的烟花弹，上刻着一只昂头挺胸的白虎。
他说：“姑娘，如遇危险点亮这个信号弹，我会及时赶来。”
方初锦接过信号弹，发现这就是青庐山弟子遇险时，紧急求救的信号弹。
方初锦点头：“好，我知晓了。”
白残月走远后，方初锦手紧握着剑柄对着屋内道：“出来吧。”
屋内毫无动静，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吹打窗纸的声音。
“还不出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初锦左手手腕一抖，下一秒，窗户啪地一声被炸开一个洞，溅起尘扬。
一个人形怪物站在灰烬中，半张脸被炸出几道狰狞的口子。
方初锦盯着它另外半张熟悉的脸，拔高声音诧异道：“你是那个老妇人！”
人形怪物张开大嘴，吐/出舌头，方初锦这才看到她嘴里的舌尖分了岔，已经不是人舌了。
方初锦不可思议道：“你是蛇？”
话音刚落，人形怪物扭动下半身飞快朝她扑来。
方初锦飞身避开它的进攻，站稳身子，她这才看清人形怪物的全貌，它已经不能称为人形了，它的下半身是条粗壮的蛇尾，全身上下只有那张脸是人脸。
眼见怪物还要发起进攻，方初锦右手持剑，足下如踏着流云般轻巧灵动，一跃而起，剑锋直指怪物七寸，全身灵力聚于剑锋，怪物敏锐地觉察到势头不对，想要避开，但为时已晚。
方初锦动作极快，一吸之间，便来到怪物七寸处，怪物做出反应，扭动着声音，剑锋落在七寸旁，未伤齐要害，但也足够重创怪物。
怪物吃痛地低吼，蛇尾不受控制的胡乱挥舞，啪的一声，刚好打到正准备退开的方初锦，但她怀中流露出一道蓝光，蓝光化作一道体型修长的人影替她挡住了这一击。
人影背对着方初锦，右手指尖流出一丝柔顺的灵力，带着她稳稳地落在地上。
随后，那道灵力形成一道透明屏障，将方初锦牢牢地保护在其内。
人影右手凝聚出一把剑气，衣袍翻飞，腰带随风舒展在，玉冠而立，身姿宛若青松般清瘦挺拔，看不清他的脸，月色的照射在他身边，如同给他萦绕上一股淡雅的仙气，显得他神秘莫测。
人形怪物明显被这儿突然出现的人影呵住，它小心谨慎地站在人影对面，一双睁目结舌的大眼，死死地盯着他身上打转，仿若在找寻他的破绽。
“你是什么东西？”人形怪物声音嘶哑道。
人影右手的剑直指着它，未开口回答。
方初锦站在人影身后，反问人形怪物：“你是什么东西？”
“我？你不认识我了？”人形怪物咧嘴神秘一笑，头颈不正常的上下无死角旋转扭动，脖颈带着头从后面转动一圈，回到原点。
方初锦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慢慢的变成了另一张熟悉的脸。
三阿婆！
方初锦心里泛起一阵澎湃地涟漪，她不可置信地指着它：“你是，你是谁？你怎么变成三阿婆的模样。”
“三阿婆？你是说这张脸的原主人吗？”人形怪物指着自己的脸，突然仰天癫狂的笑，“她是我妹妹，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吗？”
方初锦心里一惊，难怪那双风眼一模一样，原来是亲姐妹。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我妹妹已经死了，你是怎么得到她的锁魂铃的。”人形怪物扭着身子，朝方初锦问道。
锁魂铃是什么？方初锦想了想，抬起右手上的铃铛红绳朝怪物挥了挥。
“你是说这个吗？”
“是这个。”
“一个半月前，三阿婆救治我时给的。”
“一个半月前？”人形怪物一脸吃惊，随后露出一抹哭笑，“我的好妹妹呀，你躲我够深的，不过没关系，我只要夺了你的锁魂铃，我的绝世功法就会事半功倍，到时任你在哪，我都找的出来。”
话落，人形怪物动作极快，一个闪身便绕开面前的人影，闪到方初锦面前，就当她正要抓住方初锦的右手，夺取锁魂铃时，一阵从胸腹传来的剧痛，打乱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人形怪物低下头，一脸蒙的看着胸膛处被捅穿的窟窿，转过头，看着身后提着剑气的人影：“你，你好狠的手段。”
人影仍未答复它，提起剑迈着矫健地步伐，准备刺向它的七寸时，一道极快的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开口求饶：
“求你，不要杀她，饶了她吧，她也是受害者。”
方初锦正想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赤手空拳的挡在怪物面前，替它求情，定睛一看，是老妇人的孙女 ——山遇。
这几日待在院子里，她与少女关系还算融洽，她也看出这是个纯良之人。
“山遇你快些起来，你奶奶已经变成怪物，小心她伤你。”
少女纹丝不动固执地跪在地上，张开双臂，眼神坚毅地挡在怪物面前，仿若至生死于后置。
“我不，如果没有奶奶我早就死了，我这条命都是她给的，就让我替她挡下这一击吧。”
说完，山遇视死如归地扬起头，闭上双眼。
老妇人一个扫尾将山遇推出数十米远，对着她厌恶地吐了口唾沫：“滚开，谁需要你挡着，你跟那人一样，一副假惺惺的做派。”
山遇被甩在地上，手肘撑着地，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胸骨断了，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她趴在地上，看着离自己十米的奶奶，又侧过头看了看站在奶奶对面的人影，伸出手，失声道：“不...要，伤她。”
可惜，无人看趴在地上，狼狈的她。
山遇隐约中感受到人影似乎用余光瞥了自己一眼，很短的一瞬间，像是自己的错觉。
人影手执着剑气，抬起手，直指老妇人的七寸，虽未开口，但盛气凌人。
他似乎不急于下手，像是等着老妇人自己认输。
老妇人固执地梗起脖颈，对着人影自言自语：“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但我不会认输，永远都不会，在我这儿，只有两败俱伤的局面。”
说罢，老妇人眉心间浮现出一点淡淡的金光，金光形成一抹秋月海棠的印记，她扭动着蛇尾，面朝着满月，月光正正巧的落在她面上。
她眉心间的金光越来越亮，逐渐将她全身都包裹在金光中。
这招式是.....
方初锦瞪大双眼，像是记起来什么，神情惊慌。
这是自爆！
方初锦冲着费劲站起来，摇晃着步伐走到老妇人身旁山遇吼道，
“山遇，快些闪开，她要自爆了！”
山遇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冲她温和地露出一抹浅笑，随后，奋不顾身地朝老妇人走去，走进那团亮光之中。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光亮中拍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形成一道凹坑。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谁要跟你表演这番深情。”老妇人尖锐地声音从光亮中传出。
山遇躺在地上，血顺着嘴角和鼻孔如流水般，哗啦啦的流出，这下她也动不了了，全身肋骨已断，每呼吸一下，胸口就疼一下。
“疼....”她躺在地上，望着满月，喃喃自语道。
真的疼呀，但再疼也比不上心疼，她原以为奶奶只是单纯不懂得表达情绪，没想到她是厌恶自己。
方初锦感受到山遇情绪低落，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边哭边笑，嘴和鼻孔时不时吐/出鲜血。
但她也分不出心神管辖山遇的情况，她表情凝重地捏着铜板，谨慎地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快要自爆了，要是她成功了，整个院子都会化成一番平地，她在找寻机会，找寻她酝酿能量时，显露出最薄弱地部/位时，只要一击致命，自爆便会终止。
但也只有那一次机会。
“哈哈哈，你们就等候着陪我一起入地狱吧。”
老妇人张开手臂，仰天长笑，笑得接近癫狂。
忽而，笑意戛然而止，她嘴里咕咕地流出一股黑血，她一脸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把剑气立在她心口处，将被鳞片隐藏地好好的灵珠斩爆。
“不！”她发出绝望的嘶吼。
人影站在原地，抬起右手，剑气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挺挺的回到了他手上。
“你该死，但不是这样死。”人影声音冷然道。
方初锦听着他的声音，眉心跳了跳，这怎么有点像甘玉堂的声音，只不过这个声音听起来年轻十岁罢了。
人影提着剑，缓缓朝她走来。
老妇人眼中始终没有丝毫退缩，她将蛇尾直立在空中，聚精会神地看着人影，像是在最后的挣/扎，“要死就一起死，不管怎样，我始终还是奉满巫女！”
一道黑色毒液从她嘴里吐/出，径直朝人影喷去。
“小心！”方初锦揪着心，提醒道。
人影脚步顿了顿，下一秒，在场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毒液穿过人影的身体，落在后院大门上，将大门腐蚀出一个大洞。
“怎么可能，毒液怎么可能穿过你的身子，你到底是谁！”老妇人睁大着双眼，惊诧道。
“我吗？”人影指了指自己，轻声笑了笑，“答案就在眼前呀，我并不是人，只是一道残存的人影。”
“人影？人影怎么可能伤我这么厉害。”
“除了你菜，还能有什么。”
老妇人听到人影对自己的羞辱，心上冒火，“我伤不到你，但在场其他人都可以伤。”
说着，她便朝方初锦处扭动着身子，准备故技重施。
人影察觉到她的意图，毫不客气地一剑斩断了她的尾巴，看着趴在地上，只剩下上半身的老妇人，压着声音，语气冰寒道：“你敢伤她人，你的命就别想要了。”
“为什么？”老妇人趴在地上，扬起头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她是你姘头，难怪这么着急。”
人影手上青筋暴起，强压住内心地怒火，紧握着手中的剑，看到老妇人脸上嘲弄地笑，他忍无可忍道：“去死吧。”
手上地剑气化作万剑虚影朝老妇人劈去，然而，想象中的老妇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并未出现，万剑停滞于半空，未能前进分毫。
一道压抑的气场将在场所有人笼罩。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从房顶落了下来，他右手指尖朝空中一点，万剑归一，他随意指了指后面的柱子，剑唰的一声，如同钉子一般，稳稳地钉在柱子上。
人影看着蒙面人破了自己的万剑虚影，背影晃了晃，两指垂于身侧，动了动手腕，剑剧烈地晃动，回到了他的手上。
蒙面人侧过头，看着老妇人啧啧道：“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你是？”老妇人趴在地上，皱着眉头迟疑道。
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就行。”蒙面人正过身，越过人影，直视着方初锦，指着地上只剩下半条命的老妇人道：“人，我就带走了，剩下的你们自己随意。”
说完，一道玄色阵法凌于空中，将蒙面人与老妇人包裹在其中，单瞬的呼吸之间，两人原地消失，只留下一地的血迹。
方初锦走了过去，望着空中最后一点玄色阵法，低下头看着四周一点灵力痕迹都未曾留下。
正常来说，任何阵法都会留下些许灵力的痕迹，而且刚刚那个阵法，有点像是阴玄门的阵法。
方初锦正低头思考着，一道微弱地呛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循声望去，山遇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痛苦地紧拧着眉头，喉咙里流出的鲜血呛回进了气管内，胸膛鼓胀起伏，看起来跟气囊胀袋一样，仿佛随时要爆了似的。
方初锦心里一惊，快步走上前，蹲在她旁边，将手搭在她脉上，发现她五脏六腑错位，胸骨震断。
如果，不能及时救治，恐怕得死。
“你有纱巾吗？我给她简单固定一下。”
方初锦向旁边的人影伸了伸手，一只带有温度的纱巾搭在她手上。
方初锦察觉不对劲，偏过头，发现白残月呲个大牙冲自己笑的喜笑颜开。
她的视线来回在他身后打转，寻找着人影的影子。
院子在月亮的照射下清晰可见，可除了他三人，哪还有什么人影。
“方姑娘，你在找什么？”白残月问。
“你来的时候，看到人影没？”
“什么人影？没看到过，”白残月一脸困惑地摇头道，“姑娘是不是眼花了。”
白残月将院子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远处地上一摊可疑的血迹，还有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山遇，哪还有什么人。
方初锦表情略显失望：“是吗？可能吧，先给山遇包扎吧。”
那滩血迹都在，人影怎么可能是假的，多半是哪位高人救了自己，躲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方初锦心情解开郁结，低下头认真地给山遇固定着伤口。
身旁的白残月时不时地露出一抹傻笑。
方初锦边包扎，边问：“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公子，刚刚用传音术说他明日晚上回来，而且，还给师弟带了调养中雾毒身子的药。”
方初锦手一顿，语气平平：“甘玉堂明天回来？”
方初锦想起自己跟他结的道侣印，心里一阵乱跳，她目前还真不好意思见甘玉堂的面。
明明吃亏的是自己，不好意思的却是自己。
算了，这次他回来，找个机会解释清楚，最好能接触道侣印。
她不想拖欠人情，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魂魄，她自己找，不靠他人。
...........
另一边，甘玉堂领着几位青庐山的弟子正在满是堆满坟包的墓地猎寻着魔丹。
“公子，要不先休息一会儿，都猎丹一天了。”白志泽小心翼翼试探道
甘玉堂偏过头看着身后弟子神情疲惫的样子，沉默了半晌，“原地休息一个时辰。”
弟子们如是大赦，集体欢呼，又看了看甘玉堂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呼出一口气，继续欢呼。
弟子们搭起火堆，边悄悄聊天，边吃着放在火堆烤的饼。
甘玉堂站在不远处警戒四周，听着身后弟子热闹的气氛，低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一刻钟后，听到身后弟子们传来均匀地呼吸声，他回头看到他们挨着彼此睡着了。
甘玉堂右手掐起诀，一道保护屏障将众人笼罩在内，免受了四周魔物的侵扰。
甘玉堂右手放在身上的锁灵囊上，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
这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的东西，他已经想象到，到时候初锦看到这个东西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惊喜、惊讶还是震惊。
他抬起头望着天上的圆月，眼神尽显温柔。
突然，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他眉头痛苦地紧拧，呼吸沉重，稍微等了一会儿，痛意减轻。
心口处又传来一阵无措地惊慌。
察觉到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呼吸加快，眉心的道侣印隐隐显露，他定了定神，伸出右手飞快地掐诀算着事情。
过了几秒，甘玉堂垂下右手，紧抿嘴唇，额头冒着冷汗，不知想着什么。
忽地，他嘴巴动了动，一道传音术由他的指令下，飞向远方。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果城（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