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重逢（春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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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迈出脚步的范折秋在听到她的话后听了下来，脸微微侧过去说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江婉春坐直身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期盼，声音里都带着点难以察觉的颤抖：“大人可否转过身来看我？”
范折秋听到这话心一沉，面色也不再从容。
一时间空气异常安静，温岁安能感觉到其中的古怪和暗流涌动，她好像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
范折秋没有动作，气氛一时间僵持住了，最终这场无声的对峙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他转过身来，但是却低着头。
大半张脸都遮掩在帽檐下。
以江婉春的视角来看其实看不清他的全貌，但是仅凭这个熟悉身影和下半张脸，她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
“我能……看看你吗？”她小心翼翼的轻声询问。
范折秋闻言微微抬头，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地上。
不敢、甚至可以说是胆怯看到她。
明明……
明明在听到她生病时，他下意识的会紧张、会担忧。可真正站在她面前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逃避。
江婉春长久的盯着他的这张脸，忽地眼眶一红，一行清泪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手擦去，极力压制住内心的酸涩。
再开口时，声音微哑，她说不清楚是因为咳嗽又或是努力克制住久别重逢喜极而泣的哭腔。
她说：“多有冒昧，看见大人还以为是看见故人，原是眼拙错人。”
“还望大人见谅。”
温岁安像一个不知前戏看客，有些莫名。
眼见气氛不太对劲，忙站起来打圆场对着江婉春说：“害，你也有认错人的时候啊。”
紧接着又道：“既然是认错人，那我们就不耽误大人的时间了。”
“半夏，还不跟着大人抓药？”
“是。”
听见温岁安的话，范折秋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逃也似的离开这里。
范折秋走后，温岁安有些担忧的看着江婉春。
见她情况好像不太对，试探性的问：“这个，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顶顶好的人？”
江婉春一下子像是泄了气又摊回床上，认命的闭上眼睛点点头。
“居然是他？！”
听出她语气里的震惊，江婉春缓缓睁开眼睛：“你认识他？”
“倒也不算，只是说有过一面之缘。”
“是吗？一面之缘，真好。”江婉春感叹道。
“话说，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温岁安自然也不例外。
只可惜江婉春露出惆怅怀念的神情：“我有些累了，下次再与你说吧。”
然后闭着眼将头撇到另一边去，一副不愿意与人沟通的表情。
见她不愿意说，温岁安也不能强人所难。
“那你好好休息，你的情况太医院会上报，我们的目的也算达成了，那我就先走了。”一语毕，温岁安就回到了百花宫。
——
另一边，范折秋先是领着半夏去太医院抓了些药，随后叮嘱了几句。
将半夏打发走之后，范折秋也离开了太医院。
——
养心殿里，陆孤夭正一手撑着脑袋小憩，桌案上是堆成山的奏折。
“皇上，底下人来报，德妃娘娘偶感风寒，恐不能侍寝。”赵德明走过来猫着身子伏在他身旁说。
他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小太监端着侍寝的牌子走了过来。
见陆孤夭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又喊了一声：“皇上。”
也是这一声，陆孤夭醒了过来，眉宇间萦绕着一种被吵醒的烦躁感。
“啧。”
而赵德明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一样，只一味的提醒他翻牌子。
他敢这样放肆，全然是因为他是太后的人，在他看来陆孤夭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怎么敢忤逆太后，若非如此，光是看见皇上的表情不对就该跪下告饶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狐假虎威的放肆，才造就他早死的下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现在陆孤夭面对着一排写好名字的牌子，突然生出厌倦感，头疾也犯了
他扶着头，额头上浮现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整个脑袋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在不停歇的细密扎着，疼的他额角和脖颈上的青筋都暴起。
可偏偏这个时候，赵德明还不知死活的催促：“还请皇上翻牌子。”
原本就忍耐到极致的陆孤夭在听见他的这句话后，直接一把掀翻了装着牌子的托盘。
“你这么喜欢翻牌子，不如这个位置让你来坐？”
话音刚落，那个端盘的小太监和殿里一众侍奉的宫女太监都齐刷刷的跪下，但赵德明硬是梗着脖子站得笔直，一点都不把陆孤夭放在眼里。
反倒是哎哟一声，笑眯眯的回答：“皇上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奴才都是承太后的旨意。”
看到他这么冥顽不灵，陆孤夭刚想惩治他，就听见有人通报范折秋求见。
陆孤夭强压下不适感说：“传。”
说完就让所有人都出去了，范折秋进来时刚好和一众胆战心惊的下人背道而驰，看见他怒意未消的模样和散落一地的侍寝牌，就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这是头疾又犯了？”
“我没事。”
“还嘴硬呢，这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范折秋很自然的走到他身边递出一个药丸，一点都没有对皇权的敬畏感，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不像是君臣，倒更像是普通朋友间的对话。
陆孤夭对他这样的话早就习以为常，顺势接过药丸服下。
“我说真的，你的毒已经严重影响到正常生活了，再这样下去我都不能保证能解，先是偶尔身体不受控制，到现在头疾频繁发作……”
他的这些话，陆孤夭几乎每次见他都会重复上演。
不过也不怪范折秋念叨，实在是他身上这个毒极为复杂，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毒，最后在他的体内融合成一种闻所未闻的毒，陆孤夭能够活到现在除了有范折秋帮他缓解以外，还有就是他的命实在是大，若是换成恐怕旁人早已命丧黄泉。
范折秋还在说，余光瞥到他在神游天外，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索性这次就懒得说了。
陆孤夭没再听到和尚念经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询问：“你这次来可是见到她了？”
范折秋刚想说出口的话都卡在了嘴边，随即震惊的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陆孤夭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是却什么也没说。
“欸，不是你跟我还藏着掖着啊？”范折秋夸张的捂着胸口有些受伤的说。
“少膈应我。”
“你去的时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人。”
经过这么一提醒，范折秋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是却想起来温岁安。
“对了，你还记得那天在医馆遇见的男子吗，你说他是女子，今天我见的那女子身形和五官都特别像，就是要更白一点，更漂亮一点。”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接触真相：“她该不会就是……”
陆孤夭微微点头承认了。
“那当时她买避孕药方，该不会也是……”
他先是惊讶的大声说，然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越说声音越小。
陆孤夭听他这么说，也想起来那天她是去干嘛的，脸色黑的甚至能滴出墨汁来。
眼看着他面色不善，范折秋转移话题说：“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说话间余光瞥见地上散落一地的侍寝牌，“你不会翻了她的牌子吧。”
陆孤夭心虚的移开视线，但他的这副样子也就间接的承认了。
紧接着，范折秋就爆发了长鸣。
“好了好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况且如果不是我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她见面呢。”
一提到江婉春，范折秋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环顾四周没见到有椅子，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在桌案上。
“那照你这么说，你早就猜到了她会生病？”
“准确来说，不是生病，而是避宠。”陆孤夭纠正他。
“为什么？”
范折秋佯装不在意的问着，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没停，翻完这个奏折又看那个，可注意力却一点都不在这上面。
陆孤夭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却没有揭穿他。
“她与薛家本有婚约，按理来说入宫自然轮不到她身上，薛元青说的她对薛二并无情谊，反倒是分外疏离，二人的婚约本也是两家长辈的意思。纵使薛二突然退婚，按照江老对这个孙女的疼爱程度，就算实在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哪怕认个义女也不会将她推入这后宫的火坑当中，很明显是她自愿。”
“你不是不了解从前的她，当初薛二求娶时她提出的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许纳妾，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甘愿和旁人共侍一夫。”
“你的意思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侍寝？那她为什么要进宫呢？”
这个问题，陆孤夭其实也没想明白。
“或许……是早已心灰意冷。”陆孤夭说完这句话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范折秋。
后者觉察到他言语里的调侃，可他只是垂下微丧的眼眸，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重逢（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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