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重读隐藏的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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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这位梅花鹿写入师还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比起追责，他倒更像是有事相商，甚至还有求助打听的意思。
此刻，叶森纳闷，叶诚诉无辜，就差直接举手跟梅花鹿投降了。
梅花鹿盯着这两双眼睛，摇了摇头，鹿角随着他头部摆动的动作，在空中来回划出优雅的弧形。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各写入师负责的板块曲折相关，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彼此影响与融合，这很正常，但医疗和时尚的跨度实在不小，怎么就能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内带起眼镜风潮？”
梅花鹿上前两步，角质硬化的蹄子敲在木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动，“我想强调的是，我并没有刻意观察风气与动向，并在背后编写时尚公式、推波助澜，恰恰相反，因为这条世界线的违和之处实在太多，我难得谨慎，在公式中加入了大量顺其自然的求导思路。”
鹿鸣轻柔缓慢，本该让听者觉得身心愉悦放松，可这话的内容似有深意，一联想到地下那位超越人类认知概念的“神”，叶诚诉只觉得舌根发涩喉咙发紧，鹿鸣也像鬼的低语……
未知的事物最令人恐惧，叶诚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只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时刻提防着。
叶森低低地“嗯”了一声，“你也觉得这次的任务，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吗？”
“是，所以今天我冒险且冒昧地直接上门了，写入师虽被允许在任务期间进行交流，但是原则上来说，是不能够向对方透露自己的任务细节的。”
不过，原则上来说不能，其实就是可以，只是后果自负。
叶森静静地看着梅花鹿，不置可否，只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
二者无声对峙一般，齐齐顿了数秒，最后还是梅花鹿先妥协，“好吧，既然是我提出的这个要求，自然是我先说，以示合作的诚意，只是，造成的风险需要你我共同承担。”
他意有所指看了一眼叶诚诉，叶森甩了甩蓬松的毛茸茸尾巴，只说了句，“他可信。”
至此，梅花鹿便不再有顾虑。
“我的写入师指令看似常规，却有两点和以往不同，第一，是神给我的任务补充说明之下，还特别附上了一条：不得以任何形式探索受用侧世界的各个地区。”
叶诚诉率先发出惊呼：“我天！”
叶森深吸一口气，肋骨撑大了胸廓，金黄色的眼眸微眯，“一样，第二点呢？”
叶森是暗揣着一种对答案的想法和这梅花鹿进行交流的，在他看来，这梅花鹿说的第二点，应该也是对建设范围的限制表示困惑才对。
他们要建设的是一整条世界线，既然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那么在世界的某处写入设定之后，该设定就迟早会对全世界造成影响。
所以为什么要特意强调医学与生命板块仅在表皮层内进行建设？
不过，梅花鹿的答案并没有和叶森的对应。
“第二点，是神给我的参考公式。”
“……怎么说。”
梅花鹿圆润的眼微微瞪大，吃惊道，“听你这话的意思，看来我们的指令内容不完全一样。”
“我的指令中并未给我展示任何参考公式。”
其实这倒算不上奇怪，高级写入师早就过了需要参考公式来照猫画虎有样学样的阶段了，不过梅花鹿却对此表示非常惊讶。
他接下来的这句话，像突然点醒了叶森似的：“怎么会不给呢？神又不知道你用的是这种方式进行设定写入，”他歪头用鹿角尖指了指那边已经完全宕机的叶诚诉，“按道理来说，这么特殊的世界，不可能不给你参考公式的。”
叶森圆睁眼睛，回头看向叶诚诉，后知后觉，幡然察觉。
小叶表示，他第一次在叶森这张猫脸上见到这么鲜活的惊恐，就连噶蛋麻醉醒来，叶森也就只是怒不可遏而已。
“神对此……有所预料？不可能吧，之前我也确实完成过没有参考公式的任务。”
“可这个世界应该给公式才对，”梅花鹿笃定，“我的参考公式是个可推导的复合公式，非常复杂，的确超出了我的原创水平，公式内涵盖了这个世界多个地区的时尚建设任务，当然，在这个世界，地区被称为域属，不同域属的风格大相径庭，公式的复合性也非常强。”
他言下之意就是，复合性这么强的高难度公式，怎么可能不给参考，所以叶森收到的写入师指令是有问题的。
“鹿先生你等会，你是说，你的建设范围……还包含了其他域属？！”
这话是叶诚诉问的，毕竟对于其他域属、尤其是所谓深层地区，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重了。
梅花鹿看向了他，这位来自供给侧世界的人类，目前也是可信的对象：“是的，所以这就是矛盾点所在，明明允许我建设各个地区，却又告知我不得探索各个地区，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下，不止是叶森，叶诚诉也不吱声了，一人一猫偎在一起，瞠目结舌地一起发呆。
“所以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你那边是什么情况呢？”
“……在听我说话吗？”
“……如果不是到现在都还没有遇到过其他写入师，我也不会冒险找你们，不得不说，你们用诊所这种方式，确实还是太显眼了，你的诊疗行为会被写入师转化成指令记录，成为公式的信息源，我会成为干扰项，耽误你们完成任务的进度，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回神了！”
鹿鸣悠扬，人猫俱震。
叶森恐怕还在琢磨他那参考公式的事儿，但这么一下，倒把叶诚诉给叫清醒了。
他最在意的，还是姜霖家那个人类说的话，还有营业第一天那个一号患者提到的内容。
——他们都不想到深层去。
而叶森也被禁止探索除表皮层以外的其他地区，安全性无法得到保障，多管闲事、好奇探索的代价可能会比较高昂。
可梅花鹿说的却是，“不得以任何形式探索受用侧世界的各个地区……鹿角哥，你说的一字不差吗？”
不要质疑写入师的严谨性。
“当然，人类。”
那也就是说：
鹿角哥：不得以任何形式探索受用侧世界的各个地区。
叶森森：不得以任何形式探索受用侧世界的其他地区。
各个
其他
“你俩玩过剧本杀没？哎叶森，你说，这会不会是……”
推理本中有一个很常见的藏线索套路：给不同的角色一条类似的线索，但因为信息差和彼此立场与任务的不同，角色们会做出不同的决定，进行不完全隐瞒与对自己有利的申辩。
比如：
自认为是凶手，使用了刀具的玩家A，会将“有人用厨房里的刀具杀害了死者”这条共用的死亡讯息线索，模糊辩解为，“我用了刀，但我用的不是厨房里的刀。”
自认为是凶手，使用了枪械的玩家B，会将这条同样的线索模糊成：“我的确从厨房出来过，但我用的是枪不是刀。”
一切都只是取决于同一句话的不同线索锚点。
放在这里也一样。
能够建设各个地区的鹿，被禁止探索受用侧世界的各个地区。
只能建设表皮层的叶森，被禁止探索受用侧世界的其他地区。
“也就是说……”叶诚诉又把自己的心理活动喃喃说了出来，他低头自语，没发现叶森和梅花鹿都聚拢到他的身边，听得仔细。
“对于鹿角哥来说，他被禁止的是‘探索’这个行为，但没说他不能建设、到达各个地区啊，所以只要不探索，就不违反指令。”
“而叶森森，你被禁止的是‘其他’地区，换句话说，禁止探索受用侧世界的其他地区，也就是允许探索受用侧的表皮层。”
叶森可以探索。
梅花鹿可以畅行。
叶森反应极快，这互补一般的限制条件，显得梅花鹿今天的到访格外刻意。
他一瞬就进入防备与战斗模式，弓背起跳，只一跃就蹿上了梅花鹿的后背，将锋利的爪子伸了出来，精准地抵在梅花鹿柔软的侧颈，薄薄的绒毛皮肤之下，动脉在紧张地搏动跳跃。
“你什么目的？你是想利用我们在表皮层查什么吗？”
情势突变，叶森开团了，叶诚诉随即也加入战场。他立刻起身，找来找去，捏了根针灸针，很没威慑力地怼在梅花鹿的眼睛前方，有样学样地威胁起来，“你一直在引导话题？谁派你来的？神？”
梅花鹿懵了，支吾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辩解。
叶森于是威胁般将爪尖抵得更紧，他眸中划过思索，觉得猫身的威胁性还是太有限。
后背陡然一重，梅花鹿长嘶哀鸣，轰然倒地，叶诚诉的手腕被压倒的梅花鹿角拍到，手里的针灸针掉地上就找不着了。
“嘶……你们等会，我都没反应过来，什么跟什么啊！我能有什么目的？”
一个棕色卷发、体格结实的高个男人往身上一压，另一个人没找着地上那根细如牛毛的针，倒也没闲着，上去七手八脚地帮忙把梅花鹿乱蹬的腿给摁住了。
叶森恶声恶气：“没听懂？别装了，是重音的问题，把你那条禁令中的探索二字重读，把我那条禁令中的其他二字重读，明白了吗？”
梅花鹿念念有词了一会，这才发出恍然的声音，只是他被叶诚诉和叶森二人压制着，优雅悠哉的气质不再，气急败坏了一阵，最后放弃抵抗，也化为人形。
两颊上长着白色小雀斑的棕红色短发男生满脸生无可恋，被叶森反扣着手、被叶诚诉死捏着脚，鹿角处支棱着两撮呆毛：“我到现在才懂是怎么回事！我……我要不是找不到其他写入师，我才不来冒险找你俩呢！”
叶诚诉纳了闷了：“刚刚我就想问你了，找我俩到底有什么冒险的？”
雀斑男生低头瞥了他一眼。
“因为你这写入师，还没找神报备，给你争取世界线豁免权呢！”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重读隐藏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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