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落下的遗憾》枝里藏星

17、记得

　　回到市里，苏明景大喊一声说：“终于回到了，累死我了，但是还是很爽的，毕竟跟的可是你们。”

　　凌可杨颇为赞同，提议道：“我们今晚再去吃烤串吧，好久没吃了，还是解放道那边的。”

　　程星有所顾虑，“但是假期就只有两天了，作业还没写呢。还要上交的。”

　　身为副班长的她，不能带头没写完作业。
　　这是她的职业道德。

　　以前凌可杨还打趣说她还没出社会呢，就这么有职业道德，那以后可不得被人逮住了，使劲工作啊。

　　那时的她还瞪了凌可杨一眼，没理他。

　　这时凌可杨就会给顾惜使眼色了，示意让她撺掇撺掇人。

　　顾惜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拿她当工具人。

　　这次顾惜也想去吃，就软磨硬泡的，“星星，你就去嘛，我也想去吃，你就当是陪我去，明天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写。”

　　程星还是有点犹豫，一咬牙就答应了，“那明天一定要去图书馆。”

　　顾惜见她答应了，连忙说：“好好...”

　　这时的凌可杨也发话了，“我也要去。”又对苏明景说：“烤串，图书馆，你来不来？”

　　苏明景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在熬夜写，会写的完，答应了。

　　这下又只剩下江盛和裴听夏了。
　　江盛觉得自己没问题，说：“我去。”

　　裴听夏清清嗓音，刚要说：“我就不......”

　　“去”字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那就这么定了，都去。”凌可杨也不怕死，当下就做了决定，没管他哥同不同意。

　　裴听夏：.........

　　裴听夏用那种“你要死啊”的眼神看着他。

　　苏明景在旁边给凌可杨竖起大拇指，“你可真牛，都可以替裴哥做决定了。”

　　顾惜程星在一旁默默点头。

　　江盛的手靠在裴听夏的肩膀上，笑道：“你就去呗，决定都替你做好了，就等着你上门了，不吃白不吃，是不是啊，老杨？”

　　“是是...... ”凌可杨又干笑两声。

　　裴听夏睨了江盛一眼。江盛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凌可杨逮着机会就跑了，还不忘说：“记得要来啊，经常去的那家。”

　　他们一走就只剩下江盛和裴听夏。

　　裴听夏开口了，“你觉得好玩吗？”

　　这啥呀？
　　江盛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

　　但是裴听夏已经不打算说了。

　　江盛依旧问：“你说呗，我听听。”

　　裴听夏还是淡淡的说：“没什么。”

　　其实裴听夏也什么好说，他就是觉得之前在寺庙坑他，他现在要急死江盛。

　　江盛还是不依不尧的问：“你说哇，好奇心要起来了，你又不说。”

　　急的急死，淡定的稳得要死。

　　“也没什么。”

　　“那没什么你还说，我觉得定是有什么。”
　　“真没有。”

　　“肯定有。”
　　... ...

　　回梧桐棠的路上，江盛还是一直问。

　　在裴听夏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裴听夏偶尔回几句。

　　下午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阳光灿烂，落在身上，显得温柔又漫长。

　　如果以后有人问江盛最想时间定格在什么时候？

　　他一定会回答在2015年10月1号国庆节，我和他回梧桐棠的路上。

　　江盛回到梧桐棠，看见外婆在客厅弄她的小花小草这些小玩意。

　　江盛洗了一串葡萄，往嘴里送，“外婆，我觉得吧，你可以开一家花店了，养了这么多的花，外头还有好多呢，真的不打算开一家么？我们又不差这点钱。”

　　伸手碰外婆的多肉，又打打拍拍百合花叶。

　　外婆往他的手背上一拍，“别捣乱。”

　　江盛左右无事，在客厅跟外婆聊天，突然想起什么，“外婆真的要在家陪我到高考么？这时间还有一年多呢，再出去走走呗。”

　　外婆瞟他一眼，佯怒道：“我就是想陪陪你怎么了？不让？”

　　江盛摆摆手，“不是啊，我这不是怕你会无聊么？”

　　外婆头也不回，低头继续弄她的小玩意，“没事，我不无聊，你不是说我可以开花店么？我寻思着确实可以。以后就留给你了。”

　　“行吧，以后你不想打理了就给我。”江盛接道。

　　外婆的声音总是温温柔柔的，像从容的艺术家。
　　但是现在又带了点嘶哑声。

　　但江盛不解，问道：“可是您以前不是最爱出去旅游么？”

　　外婆低声说：“现在又不喜欢了，不行吗？”

　　“行，行，您喜欢就好。”

　　外婆放下手上的东西问：“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江盛笑盈盈的，“您做的我都喜欢。”

　　外婆点点头，“那我看着做了。去买菜了。”

　　江盛给外婆比了个OK的手势。

　　隔壁的裴听夏的爸妈也回来了。

　　裴成和许染回来没给裴听夏打电话。
　　按照许染女士说的就是要给她儿子一个惊喜。
　　每次他们从外地回来都是这样的，这次也不例外。

　　裴听夏刚打开门就看见他妈站在鞋柜旁，抱着手臂，笑呵呵的看着她儿子。
　　温声细语的说：“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裴听夏喊了声妈，问道 ：“你怎知道我出去玩了？”

　　许染温声道：“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在家我就知道了。又不难猜。”
　　说完许染摸了摸裴听夏的头发。

　　裴听夏的头发发质很好，乌黑柔软。

　　以前的许染也很喜欢摸裴听夏的头发，只是裴听夏长大了之后，被裴听夏抗议之后就很少摸了，但是偶尔会。

　　是一个母亲的手动记忆。

　　裴听夏无奈地说：“妈说了多少遍了不要随便摸我的头发。”

　　许女士装作很是生气样子叉着腰“妈妈都不可以摸了吗？”

　　裴听夏站在许染面前，理直气壮的拒绝。

　　裴听夏在家人面前又是另一幅摸样，是少有的少年心气。
　　用另一句话来说就是他的超绝变脸人格。

　　裴听夏对正在客厅里喝茶的裴成喊了声。

　　就听见他爸说：“你妈摸你还不乐意了，我想都没机会呢，不知好歹。”
　　他爸朝裴听夏冷哼。

　　但裴听夏主打的就是要噎死人，“哦”了一声，说：“要不你也给我妈当儿子不就有机会了。”

　　裴成怒了一下，说：“我不跟你计较。”

　　裴听夏勾了勾嘴角，又“哦”了声，然后补上一句，“你是说不过我吧。”

　　许染在后头看着他父子俩拌嘴。

　　裴听夏家的氛围很好。

　　以至于裴听夏的性子让许染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他给养歪了。
　　到后来才知道不是。
　　是因为.........

　　所以许染看见她儿子有时候跟裴成拌嘴的时候也会很高兴。
　　就在旁边看着。当然她也知道裴成是故意的。

　　裴听夏问他们：“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许染盯着裴听夏的脸看，说：“夏夏，你莫不是忘记了这几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裴听夏想了一会，有极为平静的“哦”了一声。
　　要不是许染说出来，他都要忘记了。

　　许染提醒他，语重心长的说：“夏夏，你可不能忘记了，虽然是会有点麻烦，但是还是要做的。”带着许多的担忧。

　　裴听夏点点头。

　　只是一旁的裴成听着觉得有点难受，小声的叹了口气。

　　许染坐裴听夏一旁，对着他的脸认真端详着，觉得她的儿子又瘦了，觉得更加难受了。

　　又瞧见裴听夏眼下的乌青，忍不住说道：“夏夏，你昨晚又熬夜了吗？”

　　裴成在一旁打趣道：“哟，黑眼圈这么重，咋晚做贼去了？”

　　裴听夏胡乱应着：“是，做贼去了。”扔下一句话就上楼去。

　　许染看着裴听夏上楼的背影，觉得很不是滋味，心脏一揪一揪的痛。

　　许染走到裴成旁坐下，头挨着裴成的肩头，“老裴啊，你说夏夏这次怎么就忘了呢，以前他都不会忘记。”
　　许染整个人都忧心忡忡。

　　裴成搂着她的肩膀，说：“不会的，我们替他记得就好了，再有一年就好了。”

　　许染没说话。

　　裴听夏一直窝在房里，直到看了眼手机才知道到饭点了。

　　裴听夏看着剩下的十五张试卷，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着烤串到底还要不要去吃，毕竟也没答应谁要去。
　　他不去也不会怎样。

　　但有时计划赶不上变化。来得会那么快。

　　但裴听夏觉得他妈今天有点安静了，没来敲他的房门。
　　就下楼看看。

　　又掏出手机，才看到许染女士给他发的信息，说公司那边出了点事，赶去处理了。

　　裴听夏祖上都是从商的，到了他爸和他大伯这就开展了一些海外工作。
　　他爸管内陆的，他大伯管海外的。主要是他爸和他大伯关系也很好。
　　没有那种夸张的兄弟刀刃相见。

　　看来晚饭是要自己动手了。

　　裴听夏刚出门路过江盛家，就看见江盛趴在墙头上，满脸的笑意，歪着头问他，“你要去哪啊？”

　　裴听夏晃了神，说：“出去吃饭。”

　　江盛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跟谁啊？要不你来我家吃呗，省的你出去了，我外婆做的饭也好吃的，不比外面的差。”

　　在里面的外婆听见江盛在那里神神叨叨的，就出来，“你在跟谁说话呢？，空气吗？”
　　外婆看见是隔壁家的小孩。满脸的慈善，“隔壁的小孩也回来了，吃饭了吗？”

　　“外婆，我正问着呢，要不要来我们家吃，还没答应呢。”江盛趴在墙头，摆摆手。

　　“要不隔壁家的小孩就来呗，省的你出去吃，外面的还没有我做的干净呢。”外婆还在问。

　　裴听夏一开始是想拒绝的，但是看到外婆的慈善，和江盛的期待，就鬼差神使的答应了。

　　裴听夏一开始是喊奶奶的，但是听到江盛喊的是外婆，他也跟着喊了。

　　外婆今天做了四菜一汤。
　　裴听夏面前的本来是放红烧肉的。
　　后来被江盛给移开了，放了盘芹菜炒牛肉。

　　因为江盛知道裴听夏不吃葱和姜。特别是姜。
　　一桌子上就只有外婆一直叨叨，江盛也会跟她搭上话。
　　裴听夏偶尔也接话，不多，主要是听。

　　最后外婆还感叹道：“还是人多比较好。”

　　江盛一听这话，乐呵了，说：“不就是多一个人么？”

　　外婆说他不懂。

　　江盛在和外婆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观察裴听夏夹最多的菜什么。 ... ...

　　外婆做的四菜一汤，裴听夏吃的最多的就是青菜和排骨莲藕汤，吃的是莲藕。
　　江盛在心里默默记下。

　　本来吃完的时候，裴听夏觉得不能白吃人家的饭，就想着洗碗吧。

　　刚要收碗，就被外婆制止，说：“不用，出去坐着。”

　　裴听夏坚持要洗，被外婆一句话给制止住了，“你是不是要和我抢活，让你坐着就坐着。”

　　江盛本来也是要洗的，外婆瞟一个眼神。江盛就放弃了。

　　裴听夏觉得还是不好，就回去把自家的葡萄拿过来了。

　　总算是没白吃了。

　　最后还是外婆说：“你要是觉得白吃的话，以后就多来我做的饭，人多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有多愁善感。

　　其实外婆是有私心的。

　　裴听夏答应了。

　　裴听夏回去就开始写作业，但是江盛也来了，抱着一大推作业，还给他带了瓶小绿瓶AD钙。

　　裴听夏不好拒绝，毕竟刚吃了人家的饭。

　　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裴听夏写什么江盛也写什么。

　　他们是按着时间写的。
　　按小果的话来说就是，给你二十分钟，你就要在十三十四分写完，不然高考哪有那么多时间。

　　既要快，正答率也要高。

　　所以裴听夏在开始写的时候就问：“你作文一般花多少时间？”

　　江盛想了想，正常情况下都是四十五分钟左右写完，就说：“四十五吧。”

　　裴听夏点点头，表示了然。

　　掐去四十五分钟，裴听夏想想按照他们的速度和正答率，应该在一个小时十分钟左右可以写完和检查。

　　但最后检查裴听夏是不会做的。是给江盛留的。

　　但是他发现江盛也不会检查。

　　写完，不知道裴听夏从哪里掏出的答案，他俩就按着参考答案改了，评分。

　　江盛的分比裴听夏的高一点。

　　他们没对的，或者对方没有答出的点，没有往这个思路走的，还说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整张卷子下来，不用小果讲他们也掌握的差不多了。

　　九点他俩的手机就同时响起，是凌可杨在催他们去吃烤串。

　　最后不想去的裴听夏还是被江盛软磨硬泡下，答应了。

　　江盛跟外婆说了一声就走了。
　　外婆正在浇水的动作停了下来，眯着眼看着他俩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

　　她家小盛要有一个很好的人了。

　　江盛和裴听夏来到的时候，他们四个已经开始讨论吃什么了。

　　凌可杨看见他俩，向他俩招招手，看样子已经急不可耐了，“快快......你们要吃什么，我们点的已经打勾了，看看还要加什么。”

　　江盛把脑袋往裴听夏那边凑，裴听夏也微微歪头。

　　裴听夏没有看菜单，而是看着江盛的头发，碰到他脸了，有点密密麻麻的痒。
　　裴听夏没有做声。

　　裴听夏没有想吃的，就没点。

　　这里的烤串都是以一打为单位的。一打都有十二份。

　　他们点了很多。

　　但江盛跟服务员说他们点的都上两打，一打微辣，一打不要辣。
　　顺便还付了款。

　　一打不要辣是他记得裴听夏不吃辣，还有微辣就是星星不能吃太辣。

　　不要辣的也不要葱花，他也记得裴听夏不吃葱。

　　服务员给江盛小票，看看四百多。
　　江盛想怎么这么便宜。就随便把小票揣兜里。

　　江盛回来的时候看见凌可杨和苏明景已经拿着半打的勇闯天涯喝起来了。

　　喝到一半凌可杨好像想起了什么，说：江哥，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吗？”
　　其他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凌可杨又喝口勇闯天涯，接着说：“就是这里，我们那时也是在这里吃烤串的，当时我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一手羊肉串，一手啤酒，看见你盯着我哥的背影看，我那时还以为你是变态，我就在想怎么会有人看人的眼神怎么这么直白的呢，又不认识。”

　　凌可杨还絮絮叨叨说了好多。
　　有两个人不听。

　　裴听夏眯眼，想起来了。低声问他：“你就是凌可杨说的变态？”

　　江盛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解释道：“我这不是觉得你的背影有点眼熟，就多看了几眼，但我发誓我没有别的想法。”

　　最后一句话江盛撒了谎，其实是有想法的。但他不敢说。

　　裴听夏盯着他看了好久，就点点头。

　　等烤串上来的时候，凌可杨和其他人都懵了，一脸懵逼的说：“我们没点那么多啊？”

　　江盛解释说：“我点的，一份辣，一份不辣。”
　　其他人点点头。

　　听到不辣的时候，裴听夏眼眸顿了顿，没说话。

　　他知道他们一群人只有他不吃辣。
　　而凌可杨和程星知道的，是他以前小时候说的。
　　苏明景和顾惜知道又是他们两个说的。但没有人和江盛说。

　　裴听夏看向他，江盛朝他笑了笑。

　　他们这一群人，吃着烤串，喝着饮料，那嘴就没把门了，什么都说。

　　上到探索宇宙，下到蛐蛐老师，小秃头的光荣事迹。

　　比如：小果最近谈恋爱了。
　　顾惜问凌可杨说：“你怎么知道？”

　　凌可杨说：小果不是和竹姐好么？我上次去办公室拿东西的时候，听到的，但我没有听很多，我觉得吧不礼貌。”
　　又补上一句“我只跟你们说，我可没跟其他人说。”

　　又比如：小秃头这周收了多少手机。

　　说到这个，苏明景就有话说了“我上次教室偷摸玩一下，被他看见，幸好我那时查找的是文献。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找家长。哈哈哈哈......”把他给爽死了。

　　江盛和裴听夏就是听着。

　　又扯到娱乐明星去了。

　　顾惜说：“我最近喜欢一个歌手，可帅了。”还掏出手机给他们看。

　　程星做了真实评价，说：“确实，好看有才华。”

　　凌可杨不以为意“嘁”了一声。
　　程星看了他一眼，他又闭上嘴了。

　　胡乱八七的说了一大推。

　　最后凌可杨抱着勇闯天涯的瓶子大声说：“假期，我啥不得你啊。过一天少一天，明天还得去图书馆。”哇了吧唧的。
　　老可怜了。

　　最后就是这么收场的，程星领他回去，同一个家属区的。

　　顾惜是苏明景送回去的。

　　江盛和裴听夏还是走着回去。

　　依旧是江盛再说话，裴听夏偶尔搭两句。

　　路灯的光照亮了回去的路上，印下了两个少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