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恋》倪绕

4、第四章

　　岳清妍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安静的像是空气一样跟在温将离的身后，偷偷地看了一眼手机。

　　手机上并没有发出去的短信，只有未完成的草稿。

　　“是你爸。”

　　走在她身前的温将离，用纤长的手揉了一下后颈，宽松的校服好像敷衍一般地套在身上，神色透着困倦，声线磁沉，很撩人。

　　他稍回过头，窄眼皮看人，让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说“我是你爸。”

　　岳清妍心里多想着，也没有听得太仔细，对上视线时就谨慎的没有立刻回答。

　　“是你爸跟我提起过你，让我碰到你遇上麻烦的时候可以顺手帮一下。”温将离双手揣兜，一边走一边说。

　　“哦。”岳清妍心想幸好他没有让她叫他爸爸。

　　毕竟他刚才的确帮了她，如果他以此要挟报答，她的老好人好欺负性格根本无法推辞。

　　她又觉得自己回答的太轻快，加上一句：”谢谢。”

　　温将离或许是因为她的礼貌而嗤笑一下，对她说：“以后不要这么待人友善，有些人不值得。”

　　岳清妍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刚才就像是一堵墙挡在她的身后，无端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心感。

　　明明才只是见过两次面的男生而已。

　　“那个，你……认识我爸吗？”岳清妍走快几步，离他身边稍近了一些才开口。

　　温将离点点头：“嗯，毕竟我的私生女是他帮我抚养长大的。”

　　岳清妍刚习惯的以老好人性格去附和点头，脑海里过了一遍他的话，突然感到不对劲儿地抬头。

　　她并不擅长撒谎，演技几乎为零，心里想着什么都会都浮现在表情上，正因为吃惊而让嘴巴微张着，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盯过来。

　　温将离低声笑了一下，这一声笑，他的嘴角就比刚才松弛了一些。

　　“这你都信？”他一双眼打量着她，低垂着眼时从眼尾扬出了撩拨的风流意味。

　　岳清妍立刻脸红了，移开了视线，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不是很擅长……”

　　她并不是没有朋友，但因为这个性格，身边交好的朋友总是说她太无聊太认真，而假朋友还会像白小莹那样利用她，互相开玩笑在她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过。

　　温将离也是因为她爸爸才过来帮她，现在看来，她觉得他可能自身并没那么情愿。

　　这么一想，岳清妍忽然有了种说不上来的自卑。

　　岳清妍并不知道眼前的男生已经停了下来，低着头的头顶，撞上了他薄T恤下的腹部肌肉。

　　“怎么，没有朋友？”温将离弯着腰看她。

　　岳清妍：“……”

　　他还笑眯眯的。

　　……

　　回到了校运会上，岳清妍和温将离默契地走去不同的方向，她陌生人似的没有再朝他看去。

　　她相信温将离也一样。

　　刚才发生的只是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下一个，岳清妍。”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

　　岳清妍急急忙忙走过去，准备跳远的时候，才想起忘记换上校裤了。

　　她还穿着短裙，里面虽然有安全裤，但是在心理上仍会觉得不自在。

　　“有什么问题吗？”体育老师发现她东张西望的。

　　刚说完，体育老师回过头：“你们几个高二的，还不过来个人帮老师量，别跟人家女生搭话了。”

　　体育老师还要安排跑步的人，忙不过来。

　　等老师再看过来，岳清妍改为摇摇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耽误时间。

　　身后班里的几个男生在窃声细语，时不时发出下流的描述词，发笑推搡了一下彼此。

　　也有女生因为男生这么注意岳清妍，故意插几句嘴：“打扮这么漂亮，是来找男朋友的吗？”

　　“谁跳远会穿短裙啊，也太卖弄了吧？”低声发笑。

　　她们几个人和白小莹都是在学校里朋友多的那类女生，平常不至于欺负岳清妍，但是也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只是这次校运会，让平时安静的岳清妍被迫推到了聚光灯下。

　　这时在阳光下，一截冷白得手腕很晃眼，漫不经心从体育老师的手里拿过了测量器。

　　周围有几个女生都看去了这个高二学长，眼神都有些露骨，也终于不再背后说她的坏话了。

　　岳清妍很少会直视人，平日碰到熟人，除非对方叫她，才可能去看对方。

　　被她们带动着，岳清妍跟着才看见是温将离站在旁边，一双令人艳羡的长腿大概随便往前跨一步，似乎都会比她跳得远。

　　他也正如岳清妍所料的没有表现出认识的样子，手里抛了两下测量器，打发时间地等着她跳。

　　岳清妍没有自作多情，周围有不少等着跳远和跳完的同学围观，她顿时有了一点害羞，只希望这次不会摔倒。

　　她短裙下的膝盖慢慢弯下，胳膊向后甩了一下。

　　起跳。

　　温将离不知道是站累了，还是被旁边两个艳丽的女生搭讪打得烦了，就在旁边蹲了下去。

　　跳起来的岳清妍短裙在半空鼓动了一下裙摆，雪白的大腿根在那一刻和他的视线角度平行着。

　　双脚落地的岳清妍的双手迅速拽了一下裙摆，耳廓烫红了。

　　心想着也许只是碰巧，对方应该无心，岳清妍偷偷地用余光扫去，看到温将离用手托着腮，嘴角不明显地上扬了一下。

　　他光明正大的表现出了刚才就是在看她的裙底。

　　明明被占了便宜的人是岳清妍，但她却成了那个不知道要怎么反应的一方。

　　温将离从蹲着的姿势更放松地坐在地上，伸出一条长腿，听到围观的同学们因为岳清妍跳出了那么一小步，都在取笑她。

　　双腿细的可以轻易拧断的女生，在一众取笑声下表情如常，认认真真看着脚下的距离，皮肤白皙，太阳下，可以看透她侧脸上细细的透明绒毛。

　　温将离有点烦噪音，抬脚踹了旁边体育老师刚才坐的椅子。

　　温将离惹眼的长相，会吸引不少异性的爱慕，但在同时他一旦发脾气，也会让周围无论女生还是男生都会害怕得闭嘴。

　　他勾了勾手指，从旁边一个负责记录的女生拿过了笔和纸。

　　岳清妍本来要等他过来量，才站在原地不动，但是温将离直接写下了她的成绩，就把测量器随手扔给一个人，起身走了。

　　很快轮到下一位同学去跳远，岳清妍让开位置，刚好站在记录的女生旁边，就好奇地看了一眼。

　　在她名字的旁边，跳远成绩被潦草记上：一百米。

　　岳清妍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测量的能测出这么大的误差？

　　她跳远的地方连十米都没有。

　　想到了刚才被同学们取笑，岳清妍怀疑温将离会不会是为了让她好受点儿。

　　温将离，一个身边有着很多漂亮的女生追求，却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的男生。

　　岳清妍很快觉得不可能，把这个想法甩去了。

　　她更相信，他大概只是眼神不太好。

　　*

　　“岳清妍，你不会以为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校运会结束后，岳清妍没有想到白小莹和她的朋友，还在教室里等着她。

　　今天的白小莹比平时要讨厌岳清妍得多，这次连装装样子都懒得装了，岳清妍本能朝身后一退，她们几个人直接走快上来。

　　“你敢跑一下试试？”

　　随着她们靠近，岳清妍没忍住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她运动能力差，但是因为身体瘦小为此风阻小，反而跑得比较快。

　　她远远地从走廊窗户看去外面，有几个男生在楼下守着。仗着有个哥哥白雄，他们肯定也是白小莹找来的。

　　岳清妍跑到二楼，犹豫了一下打开窗户，用手扶上粗糙的墙爬上窗台。

　　楼后面的草丛在昨晚刚淋过雨，她总是保持干净的校裤裤腿沾满了泥泞，鞋子也很快弄脏。

　　抬头看到白小莹追来地从窗户里探出上身，岳清妍用手撑在地面，赶快爬起身，差一点扭伤脚地跑去。

　　她走出草丛，用手拍拍身上的泥土，拿出响着的手机。

　　同时听到熟悉的打火机声，她抬头刚好对上了一双黑眸。

　　温将离一个人身体靠着运动场的铁网，嘴里不知道塞着谁给他的棒棒糖。

　　妈妈打来电话：“清妍，今天你放学没什么事吧？我和你爸要去别人家一趟，要没事，你早回来看店。”

　　“嗯。”岳清妍用手背擦了擦脸颊，本来沾了少许脏污的脸颊却涂上了更多。

　　妈妈：“你在哪儿？上车了吗？天快黑了外面危险，我前天还看见一个你们高中的男生在路边吸烟，碰到记得要躲远点儿。”

　　“我很快就回去。”岳清妍小声说。

　　“好，一定要记得，离那些混混们远点儿。”

　　岳清妍和妈妈打完了电话后，发现少年还在看过来，就用手把衣冠不整的校服袖管往下扯了扯。

　　她想就这么走过去，不是因为妈妈的话，而是遇到彻底的陌生人还好，但她偏偏觉得要和眼前的男生要装成陌生人才行。

　　天边已经出了夕阳，运动场上几个体育特长生还在跑步。

　　靠在铁丝网上的温将离额头的弧线顺着闪着的光，流淌过了高挺的鼻梁。

　　在岳清妍刚走过了他的面前，注意到他的锋利喉结动了一下：“二楼窗户啊，挺厉害的吗。”

　　岳清妍一下子站定，看到他漫不经心地从嘴里拿出棒棒糖。

　　“有人想打你吗？”他说。

　　岳清妍一只手握紧了弄脏的袖管：“没关系……我跑得快。”

　　温将离挑了一下眉。

　　看得出她挺会溜的。

　　“要不要我帮你欺负回去？”他散漫地向前走出一步，从靠着的铁丝网直起身。

　　岳清妍心里是有一点想尽可能摆脱白小莹她们的，但还是对他摇了摇头：“不用了……”

　　温将离看了她一眼，也没深究下去这个话题。

　　他走到她的身后，刚吃过棒棒糖，在她耳边说话时嘴里有一股甜味：“岳清妍？你看起来真的很好欺负。”

　　岳清妍不是很自在地躲开着他直勾勾盯过来的视线。

　　“听你爸说，你无法拒绝别人？”

　　“嗯……我从小就这样。”岳清妍点头。

　　“改不了？”

　　“我，我也不知道。”

　　刚说出口的岳清妍感到了一股冰冷，从对方手指传上了她的下颚。

　　男生放纵地用手捏住她的下颚，说：“那我现在亲你呢？”

　　岳清妍稍稍睁大了双眼，睫毛根根分明。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温将离垂着眼捏住她的脸颊，慢慢地靠近着她的嘴唇。

　　在两人的唇即将碰到的时候，温将离淡漠的瞳孔几乎贴着她的脸，看见她紧紧闭着的双眼和颈部隐忍的颤抖。

　　他哼笑了一下，没有亲上去。

　　“这么容易被占便宜啊？小便宜。”温将离放开她，声音里带了几分笑。

　　"那以后就叫我哥，别人听见了就不敢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