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但重启人生》枝和月香

3、倒霉青梅，瘸腿竹马

　　0.3/这是她回到家乡后第一个真正开心的笑

　　冯洛嘉在雷鸣大雨中哭了很久，但那根紧绷着的情绪却放松了许多。

　　她抱着冯越泽，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机油的味道，不好闻，但却让她安心。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闻到这股味道了。

　　冯洛嘉上高中的那年，冯越泽去了市里的技师学院读书，读的是汽修专业。她高三那年，冯越泽恰好实习，实习的地方也是市里的一家汽修店，每到周末，冯洛嘉放学了，他便会骑着摩托到学校来接她，那个时候冯洛嘉便总会闻到他身上的机油味。

　　一开始冯洛嘉不太喜欢，但后来，这股味道让她放松。因为只要闻到这股味道，就代表着她终于可以从临近窒息的学业中喘口气，好好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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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家村距离西江边并不远，过去这儿是比老街还要老旧的地方，但此时冯洛嘉抽噎着睁眼看，却发现这儿修建了一个帆船公园，还有一个圆形的阶梯小舞台，一大片人工修剪的草坪。

　　冯越泽开着摩托往斜坡下走，这边的房屋都是新建的，沿路的房子大部分都用作了商店、餐馆，虽然下着大雨，但冯洛嘉还是看到挡雨长廊上有不少推车小摊在避雨。

　　摩托走着的沥青路的中央也被涂成了彩虹路，路的另一边则是护栏，护栏下是一个斜坡，那上面种了许多花，此刻被风雨扑打得倾倒，而花草斜坡下则是沙滩，接着就是广阔的西江。

　　隔着西江，不远处还有一个山岛，冯洛嘉还记得，小时候，她很喜欢坐船到对面去玩的。

　　冯洛嘉抽噎的声音慢慢停下，接着冯越泽载着她拐进了一条巷道，在一幢看着很清新的小房子前停下了。

　　车停下后，冯洛嘉便自觉地下了车，但她仍旧有些呆怔，不知道到门廊处躲雨。

　　冯越泽下车后看着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下，“你是被淋傻了吗？”说着把她拉进门廊下，接着才去把冯洛嘉的行李搬下来。

　　冯越泽开了门，拿着行李进了屋，“先进来。”

　　但冯洛嘉全身都在滴水的，她走进门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往里走。

　　这房子很漂亮，整体是薄荷绿装修的，白色、木色、灰色和薄荷绿的混合让这个家看起来就像在大自然中一样，而且小院子里还种了许多绿植，屋子里也摆了很多薄荷绿的装饰，一进门，就仿佛是置身春日秘境。

　　冯越泽去把车停好后，回来便看到冯洛嘉呆呆地站在门口，“怎么不进去？”

　　冯洛嘉傻傻地说了句：“很漂亮。”

　　冯越泽笑了下，“喜欢吗？”
　　冯洛嘉点了点头，“嗯。”
　　“那就进去。”
　　“我浑身都是水。”
　　“没事，我也一样。”

　　冯洛嘉进了门，但她也没往沙发上坐，而是走到了大门旁边一个可以看见院子的大窗户前。

　　冯越泽拿了两条毛巾，冯洛嘉接过其中一条，两人就这样站在窗前擦着身上的水渍。

　　“西江边变化真大。”

　　“嗯，毕竟你有四年没回来了。”

　　“嗯……”冯洛嘉有些出神，“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

　　“去年。”冯越泽说着笑了下，“建好是大前年就建好的，只是一直没有装修，去年装修好了便入住了，然后很凑巧地这边开发了旅游景点。
　　“这两年，西江边有很多人来玩，甚至还有外地的来。”

　　“哦？”冯洛嘉有些诧异，她是真的没有听过这件事。

　　冯越泽看着她的样子笑着说：“等你在这多住几天就知道了，天气放晴后很多人来这玩的。”

　　冯洛嘉听着他的话动作一滞，犹豫了下，说：“我回来的事……我爸妈和我姐都不知道的。”

　　冯越泽也静了瞬，随即低声道：“那……你要在我这住吗？”

　　冯洛嘉又是一滞，想起女朋友的那个猜测，“方便吗？”

　　冯越泽不明所以似地皱了皱眉，“方便。”说着一笑，“而且我在别处还有住的地方，你若是担心，你在这住期间我去别处就是了。”

　　“不是的……”冯洛嘉有些局促了，她想关系疏远了就是这个不好，有些话总不敢大方地问，“我是说……呃……你女朋友之类的……”

　　冯越泽似乎诧异了一瞬，“你从哪儿听……”他望着冯洛嘉有些认真地说，“我没女朋友，一直单身。”

　　“哦……”冯洛嘉又觉尴尬了。

　　“你呢？”

　　冷不丁地冯洛嘉又听见冯越泽这样问她，她反应了一下，局促地说：“哦……我也没有，也单身。”

　　“嗯。”

　　气氛不知为何有些凝滞，虽然屋内没有开空调和风扇，可窗外、门外吹进来的风已经很凉快了，但冯洛嘉还是莫名觉得好像有些燥热。

　　冯越泽好像也觉得有些局促，他干咳了一下，说：“呃——要不先洗澡，衣服都湿着容易感冒。”

　　“好、好的。”

　　冯越泽的这个房子并不小，加上天台一共三层，一楼除了厨房、卫生间、客厅、饭厅、临院子的开放茶亭，还有两个单独的卧室。但冯越泽没让她住一楼，而是拿着她的行李上了二楼，冯洛嘉也只能跟着他上去。

　　因着两人过去的关系，冯洛嘉对他是很信任的，甚至潜意识中对他有一种依赖感。

　　冯洛嘉跟在他的身后，上楼梯时看见他有些瘸的脚，虽然感觉冯越泽已经很努力地让它看上去不瘸，但好像这个问题根本没办法克服，它还是瘸得很明显。

　　“你的脚，怎么了？”

　　冯越泽刚好走到二楼，行李箱刚落地，冯洛嘉看见他的后背明显地僵了下。

　　但冯越泽转身却又似乎不在意地解释：“受伤了，瘸了。”

　　冯洛嘉走到他身旁，“受伤了？痛吗？”她还想问淋雨怕不怕，但看到冯越泽有些无奈的目光，她顿住了。

　　“早就好了，瘸了，恢复不了了。”

　　冯洛嘉怔住，她想，那应该是很严重的伤吧？可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听说他受伤的事。

　　“你睡这吧，我的卧室就在你旁边，有什么就可以找我。”冯越泽说着把她的行李拉进了客卧，又说，“客卧没有浴室，你到那边的洗手间洗漱就好，东西都有的，也干净。”

　　冯洛嘉慢慢地走到客卧的门边，看着里面的冯越泽，有些呆地问：“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受伤了的事？”

　　冯洛嘉说完直直地盯着他，冯越泽知道，她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得不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就跟小时候一样，倔起来一头牛都拉不回来。

　　冯越泽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洛嘉，别问好不好？”

　　冯洛嘉看不懂他的眸光，只觉得好像有些悲伤，她愣了瞬，“是还不想告诉我吗？”

　　这是他们小时候的约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如果还不想告诉对方，那就晚点、等想说的时候再说。

　　冯越泽也愣了瞬，随即笑了起来，“嗯，暂时还不想告诉你。”

　　冯洛嘉倔强的眼神闻言便淡了下来，又变得呆呆的有些颓丧的样子，“好吧。”

　　冯越泽笑着忍不住揉了把她的湿发，“你会嫌弃我瘸腿了吗？”

　　冯洛嘉摇了摇头，随即抬眸看着他，“我只是……很抱歉没有关心你。”

　　冯越泽笑容一顿，“我没事的，去洗澡吧。”

　　“嗯。”

　　两人交换了位置，冯洛嘉进了房。

　　冯越泽离开后很快又回来了，“这里只有我的拖鞋，不知道你回来，没有你的码数。”

　　“我穿你的就好了。”冯洛嘉抬眼看了下他，又看向自己刚打开的行李箱，雨太大了，雨水从拉链缝隙渗透了进去，除了被塑料旅行袋装着的内衣，其他的衣服全都多多少少地有些湿了。

　　冯越泽也看到了，怔了下，说：“要不，先穿我的？”

　　冯洛嘉怔了下，虽然觉得好像很不好意思，但现下似乎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好。”她轻声答应道。

　　随即冯越泽拿了套短袖中裤给她，“我的衣服都比较大，这两件短点的应该好些。”

　　冯洛嘉道了声谢，接过衣服，“没关系的。”

　　冯洛嘉进了浴室洗澡后，冯越泽便也回了主卧的浴室洗漱，他洗得比冯洛嘉快，出来后便下了一楼去做饭。

　　冯洛嘉洗漱完吹干头发后，才穿着冯越泽宽大的衣服下楼。

　　冯越泽正在厨房做菜，冯洛嘉走了过去，冯越泽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起来，“你现在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冯越泽的短袖穿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条连衣裙，就连袖子也过了胳膊肘，而那条中裤，对于冯洛嘉来讲，几乎是一条长裤，而且幸好裤头可以调整宽松，不然她穿不住。

　　虽然整体看上去很浮夸，但冯洛嘉却觉得穿着很舒服。

　　她现在很累，并不想回击冯越泽的嘲笑，只是无力地拖过一旁的椅子，坐到了厨房门边看他做饭，随即双手搭在椅背上，无精打采地说：“要是我真的还是小孩就好了。”

　　冯越泽听着她有些丧气的话，轻笑着说：“你现在也和个小孩没什么区别。”

　　冯洛嘉这次准备回击了，但又听见他说——

　　“我现在也像小时候那样给你做饭。”

　　冯洛嘉怔住，是了，小时候他们就是现在这样的。

　　那会大概是小升初后，他们都成了留守儿童，又不愿住校，便独自在家自己照顾自己，初中那三年，她和冯越泽都是拼饭吃的，但每天都是冯越泽负责做饭，因为她做饭不太好吃。

　　冯洛嘉想起过去，笑了起来，这是她回到家乡后第一个真正开心的笑。

　　“阿泽——”
　　“嗯？”
　　“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其实我做饭并不难吃。”

　　冯越泽炒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冯洛嘉笑着继续说：“我是故意的。”

　　这样她就不用做饭了。

　　冯越泽气笑了下，“你真厉害，骗了我这么多年。”

　　冯洛嘉笑得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