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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美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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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珂轻飘飘地说完这句话就走进了人群,甚至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徒留林虞安摩挲着手里心形的房卡,回味着鼻尖还萦绕的柑橘的甜。
兰珂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人前,目光扫了一圈,最终确定目标,冲站在贾斯汀身边的助手扬了扬下巴,“你,给我搬个桌子来。”
此话一出,瞬间哗然,连贾斯汀都绷不住笑脸,僵硬了一秒。
“他疯了吧!”
“活腻歪了想死吧。”
“别这样说,说不定是人家表演需要的道具呢。”
“可导师评分占比很大的,他这种态度,真的可行吗?”
最关注兰珂的莫过于精瘦高一伙人,听闻兰珂的话,他们先是一愣,然后各个露出看戏的表情。
林虞安此时也走了过来,他静静站在兰珂身后,伸出右手,揽上他的后腰。
别人可能觉得兰珂是在准备什么惊为天人的表演,可唯有林虞安知道,兰珂就是单纯觉得累了,想要坐一坐。
助理没动,贾斯汀当然也没动。
他绷着笑,心觉这一批人可能有点说法,双商不高的样子,他可是小boss!命令他?开什么玩笑呢。
可忽然,他看到了兰珂身后那个高大的,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以及男人嘴边带着的一丝不太明显的笑。
男人明明只是静静地站着,但压迫感却油然而生。
两人的松弛劲儿在此刻犹如一把尖利的刀直刺心脏,贾斯汀突然头皮发紧。
兰珂靠着林虞安歇劲儿,他发情期没过,不过靠一点信息素暂时缓解,心烦得皱起了眉,“啧,桌子啊。”
贾斯汀在人群的注视下和他静静对视,片刻后扭头朝助手道:“去搬张桌子来。”
助手听闻愣了一下,但碍于等级压制,他还是乖乖去了,“好的。”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喂,”兰珂朝他背影道:“还有椅子。”
贾斯汀:“给他。”
可人群不淡定了,有人望着兰珂和他的搭档露出怜悯的表情,有人则一脸吃瓜不嫌事大,精瘦高一伙人就更是,目露凶光,就等着看二人的下场。
对他们而言,面前的人说是导师,但其实就是异世界的怪物,掌握着他们的生死,只有听从怪物的指挥,遵循世界的法则,他们才能活命。
没一会儿,助理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搬来的桌椅板凳,他嘴里咬着一张一米八乘一米二的桌子,两只手各是一个木制靠椅。
“······”兰珂默默道:“牙口真好啊。”林虞安拍了拍他的腰。
怪物就是怪物,身体机能很不一般嘛。
可就在助理放下椅子时,兰珂目光扫过他的手腕,愣了一下。
那助理的手上,戴着一块儿和他一模一样的腕表······
他眯着眼抱着手,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可恶!徐必然给他的居然不是限量款嘛!
贾斯汀催促:“开始吧。”
兰珂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坐到了桌子的一侧,随即朝林虞安扬了扬下巴,他便也乖乖地走到了另一侧入座。
兰珂什么都不跟他说,他就乖乖听兰珂指挥。
两人隔着一米八的桌面瑶瑶对视,众人屏息,等着他们的“惊人”
表演,可十秒钟过去了,二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
他们没动。
不仅没动,连嘴都没张。
这把操作更是让人看不懂了。
“他们在干什么啊?”
“不是开始了吗?”
“忘词了?”
“这位学员,请开始你的表演。”贾斯汀深呼吸一口,扬着他的欧式大挑眉,咬牙维持声音平稳,破天荒地,提醒了一次。
可兰珂和林虞安面对面坐着,岿然不动,对贾斯汀的声音置之不理。
人群开始窸窸窣窣。
“他们在干什么啊?怎么还不开始?”
“疯了吧,不要命了吗?被那些圆环穿过,会死人的吧。”
一名社畜拖着半死不活的声音,一脸看淡人生的样子传教:“攒不够100分也会死人,还不如现在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我不要被他们玩死,我宁愿自己死。”
“······”在这一堆死来死去死不死的话语中,贾斯汀的面容扭曲了两分。
兰珂还是不动,他望着对面那副陌生面孔中无比熟悉的双眼,心里思绪万千。
徐必然到底是不是他的铁子?居然给他大众款的通讯器?他什么时候用过大众款的东西?
一会儿又想到今晚的大餐,今晚该怎么吃呢?按理说他和林虞安应该是滚过床单了,可他记忆里自己还是纯情少男啊,愁人。
回去找徐必然问问,能不能给他搞个独一无二的款,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他上司的徐必然能不能给通融通融。
也不知道第一次是谁主动的,两人都那么熟了,还不对付,真的能下得去嘴吗?
今晚怎么办?他在下面?哦他是omega应该是在下面,烦死,早知道验验货,不过林虞安是alpha性,按理说······
他的眼神不自觉朝下移,可桌沿挡住了他的视线,最终戛然而止,视线向上,兰珂看见林虞安的嘴角向上提了提。
烦,更烦了。
“嘟——”
终于,在二人无声的静坐中,十分钟时间终于到了。
贾斯汀一个异世界的怪物boss,居然露出了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但随即又兴奋起来,大屏幕上最先显示的是监测仪数据,中规中矩,但贾斯汀寥寥数笔,就打了分,综合下来就给了个50分。
50分,不及格。
现场躁动起来,跟着连天花板上的吊环好像都兴奋了几分。
贾斯汀迫不及待道:“好无聊的表演,现在请你和你的搭档进行辅助训练。”
其余两个助理立刻就闪到了二人身边,就在他们要制服二人时,兰珂伸手挡住了他。
兰珂礼貌地看了看助理,带着无尽地探索欲和辩论欲,发言:“等一下,我有问题。”
贾斯汀心情大好,容忍了兰珂的逾矩,“什么问题呢。”
什么问题都不管,他饿了十分钟,马上就能再吃个大饱。
看看这人,黑色紧身高领针织衫勾勒出的盈盈一握的腰身,在人群中挺拔清瘦,配上极致优越的容貌。
再看另一个,气质凌厉,熠熠生辉。
这样的两个人,被圆环刺穿肩胛骨,鲜血淋漓吊在半空,越挣扎,圆环的伤越深,这样催生来的情绪,想想就很美味。
看着贾斯汀诡异的笑,兰珂露出个嫌弃的表情,但还是忍者性子道:“导师您刚刚说什么?无聊?”
贾斯汀深处食指,绕着二人点了一圈:“是的,非常无聊,看过那么多学院,只有你们的表演是最无聊的,毫无可取之处。简直就是一滩烂泥。”
“好的,”兰珂点点头,他看着贾斯汀,笑了笑,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话锋一转,道:“可我们的表演要传递的情绪就是无聊啊。”
“······”贾斯汀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兰珂再次发挥他的辩论精神:“结婚多年的两个人进入七年之痒,面对面一说不出情话,身心干涸,难道演的不对吗?”
“对啊,这可太正确了。”兰珂自导自演肯定了自己的话,“当今社会一个omega想和一个alpha离婚时多么的困难,他不仅要忍受联盟的阻碍,还要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区清洗标记,离不了婚,但又实在像看生厌,哪怕坐在一张桌子上都是这样相顾无言。”
林虞安默默看向兰珂,看着他滔滔不绝有理有据,一言不发。
兰珂:“和不爱的一起过一眼看到头的人生,当然无聊,我演的不对吗?”
贾斯汀:“可是——”
“当然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兰珂坚定地把话抢了,“不然你认为这样的感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贾斯汀:“应该——”
“不不不,”兰珂伸出食指摇了摇,“你是不是想说要宣泄要愤怒,最好摔来砸去把家搞的一塌糊涂?”
兰珂合理分析:“怎么可能嘛,七年,早就把心气磨尽了,什么高精力人群,历经七年还能天天打打砸砸。”
贾斯汀被兰珂堵得说不出话来,干瞪着眼睛。
兰珂仿佛再看一个完全不懂艺术的家伙,“艺术表演要落地,要贴近生活才能引起共情啊,这不是你们说的吗?”
贾斯汀茫然:我们说的?我们什么时候说的?
兰珂抬手,指向了贾斯汀身后,那上边的墙上,俨然刻着七个大字:艺术来源于生活。
“······”
众目睽睽之下,有人发出了一声憋不住的笑,很小,但还是传进了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贾斯汀嘴角抽搐,他可是小boss!这些人干什呢!
我为什么要听这个人的?在这个世界还不是我让干嘛就干嘛?我都是是boss了我还听他诡辩?我有毛病?
就在贾斯汀面露凶光的时候,林虞安突然说话了。
他懒懒地倚在凳子上,双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两侧,右手拇指正转动着无名指跟的银戒指,一双幽暗的眼眸微眯,缓缓道:“你是说,异世界可以随意变更规则是吗?”
一句话的压迫感直接让屋子里的空气都僵硬了几分。
异世界降临后,联盟迅速成立了异调局,数以万计的执行官不顾生死进入异世界,摸清了异世界生存守则。
每个异世界都有其存在的方式,这里就像一个小型的游戏副本,主题各有不同,但其存在的本质都是靠影响人的情绪,来达到壮大自己的目的,比如同化,比如进食。
人类这种情绪变幻莫测的生物,成了异世界最中意的养分,人在它面前仿佛毫无办法。
可异世界也有软肋。
“规则大于一切。”
异世界以同化人类成为自己的刽子手为载体,看一旦载体不遵守规则,就会消逝。
是的,不是死亡,是消逝。从此世界上再也不会留下这人的印记,所有有关他的一切都会消散,哪怕留存于他人脑袋里的记忆都会一同被抹去。
这才是终极死亡。
但很可惜,现场的人,除了脑中空空对异世界一无所知的兰珂,其余人要么是自愿进入异世界祈祷被同化,要么是被吓得手软脚软早就不知如何是好,丝毫没有拿起规则做武器反抗自己的意识。
贾斯汀身边的三个助手此时一齐将目光对准了他,他们是下级,却也是监视者,就等着贾斯汀说“是”,他们就能让这个人消散。
空气在一时间凝固,贾斯汀在众多的注视中,修改了本子上的分数。
不一会儿,大屏幕上刷新了一个新的分数。
60分。
这是贾斯汀最后的倔强。
“谢谢。”兰珂优雅地欠了欠身,离开了座位,重新走回人群前,还提走了凳子。
兰珂的大胆让被死亡阴影笼罩的人都看到了一丝光亮。
他们纷纷朝兰珂和林虞安投来敬佩的目光,甚至不少人都主动上前搭话。
几个年轻人围了上来,朝兰珂伸出了友好的橄榄枝。
“你好,我们也是新人,我们可以组队吗?”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彼此之间有个照应。”
远处的贾斯汀已经开始了下一组的面试,只是神色就不是很好看了,明显是被兰珂和林虞安的操作气到了。
“不用了。”兰珂拒绝了组队申请,扭头就和林虞安抱怨,“他还生气?我不找他要演出费就不错了吧。”
他,天之骄子,出门横着走,无法无天到登报都不足为奇,现在来参与什么傻逼角色扮演游戏,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演出那个,谁来结一下他的出场费。
林虞安却突然无厘头地问他:“真的会烦吗?”
兰珂愣了一下,想说林虞安是不是脑子被影响导致痴呆了,但随机又想,说不定是自己失忆前和林虞安的关系水深火热,刚刚自己和贾斯汀辩论的一番话引起了他的愁绪也说不准。
他想说自己果然没猜错,失忆前自己怎么可能和林某人你好我好大家好,他没把家砸了都算他宽宏大量的。
不过考虑到今晚的计划,他不打算把人惹毛,于是眯了眯眼睛,上下把人打量一番,瞧着他微微把衬衫撑起的饱满胸肌,想起了那张心形大床前的柜子,里面那根红色的麻绳好像合适得不得了。
他咽了咽口水,道:“当然不会,我自己会找乐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