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依恋》鸦衔草

57、爱情还是依赖

　　对隔壁的干柴烈火一无所知的梁煜恒在百般踌躇之下，还是选择了向最信任的母亲倾诉自己的烦恼。

　　“妈，你觉得小余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梁言却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沈昭那个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模样好，能力品行也无可指摘，如果梁煜恒够争气，领个这样的儿媳妇回来，她又怎会不满意？

　　但是......

　　“小恒，听妈一句劝，趁早放弃吧，你们还能做朋友。”梁言苦口婆心道。

　　梁煜恒闻言，心都凉了半截：“为什么？难道我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吗？小余她虽然现在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感觉，但她至少不讨厌我、排斥我呀，而且她目前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我怎么就没有希望了？”

　　沈昭面对那些对她表达的异性态度向来是很强硬且避而远之的，比如牧泽。

　　可她却没有对他这样。

　　梁煜恒不觉得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下来，沈昭会没有察觉到他对她的心思，她那么聪明，身边还有一个故意戳漏的蒋妍。

　　所以他肯定在她一众的追求者里面是特殊的那个，尽管这兴许是沾了朋友或邻居或他妈妈的光，但起码的的确确是不同的不是吗？

　　就算以后沈昭的身边出现了比他更好更优秀的人，那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谊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他想不出占尽先机，各方面也不差的自己，试都还没试过呢，怎么就只能放弃了？

　　除非沈昭确实对他没感觉......

　　梁言看着他那不服气的样子，无奈叹息道：“傻小子，你看不出来吗？小凛和小余的相处方式，哪里是一对寻常兄妹该有的？”

　　梁煜恒一愣，倏而抬眸，满脸的不可置信：“可、可他们不是......”

　　“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甚至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梁言颇感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这也是她最近才发现的。

　　那两个人的感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了质，让那本就让外人难以插入其中的氛围变得越发排外。

　　最主要是，他们还压根没有遮掩的心思，一点儿都不担心会被人看出来，简直坦荡得可以。

　　而之所以会这样，梁言也猜的出来——他们多半没有打算在这个城市长期待下去了。

　　等沈昭读完大学，工作稳定......其实或许都等不到那个时候，池知凛就会跟着沈昭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的兄妹关系的城市定居。

　　听完这一切，梁煜恒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心中那朵承载着希冀的烛火都被梁言无情浇灭，像是兜头泼了一大盆冷水。

　　他怎么可能比得过池哥啊......

　　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

　　小余......真的喜欢池哥吗？

　　嗯？

　　梁煜恒杂乱无章的思绪一顿，眸中一点星光乍现。

　　对啊，小余喜欢池哥吗？

　　她对池哥真的不是已经养成习惯的情感依赖和寄托，而是男女之情吗？

　　她真的分得清自己的感情吗？

　　这个念头一萌生出来就弄得梁煜恒的心脏砰砰直跳，带着要从喉咙冲出来的架势，搏动挤压得血液直涌上脑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要去验证！

　　他要去验证！

　　纵使小余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自己，他也不能让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别人在一起了！

　　大起大落的情绪让他有些缺氧地阵阵发晕，扶住自己的房门把手往下一压，就进了房间，没再多说什么。

　　以为梁煜恒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所以躲进房间里默默伤心的梁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办法，这种事她也不能帮他，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消化，慢慢走出来了。

　　爱情和依赖，是很难分清的两种情感，所以很多人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陷入这样的情感误区。

　　它们拥有同样名为“占有欲”的表象，但内里实则是具有差异的。

　　为了能不着痕迹地验证沈昭对池知凛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种，梁煜恒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了解和学习，以及组织语言。

　　可惜天不遂人愿。

　　在他准备打着一起去置办东西的旗号去找沈昭的前一天，远在老家的外公起夜时不小心滑倒，摔得住院了。

　　高考后有大把空闲时间的梁煜恒不可能不回去探望，梁言还为此请了年假。

　　他们走得匆忙又是深夜，梁煜恒只得塞了张纸条在沈昭他们的门上。

　　第二天池知凛出门上班时看到，给梁言发了条信息，让她如果有钱财上的困难，可以找他帮忙。

　　尽管可能不多，但也好过没有，万一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呢？

　　在家里又休养了半个月，沈昭的肩膀才算是彻底好了。

　　周六，写好清单的池知凛终于带着沈昭出去开始置办大学用品。

　　两人首先去的就是数码城。

　　各种各样的电脑手机的品牌和款式，一进去就让沈昭看花了眼。

　　极其有眼力劲儿的导购们，只要瞧见她的目光在某一个上停留，不等她开口问，就详尽细致地介绍起来。

　　当然，其中不可避免地有吹嘘的成分，或者扬长避短，净捡好的说。

　　问尽了身边一干人，还特地去网上做足功课的池知凛可不会任人忽悠。

　　这半个月在家里就已经把所有他觉得可以的给沈昭看了，让她在他列出的电脑和手机的名单里初步选了几个出来，今天到店里就是让她来看看实物，定下最心仪的那个。

　　这几年，网上购物早已蓬勃发展并普及起来。

　　但对类似的数码产品，沈昭和池知凛一致决定还是要在线下买。

　　一来可以当场检查有无损坏，二来如果回去后出了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拿来检修或者换货，三来不用等快递的时间，沈昭能够立马开始熟悉使用。

　　除了电脑和手机本体，池知凛顺便给她配齐了手机壳、手机支架，还买了一个猫咪玩偶的手机吊坠。

　　至于电脑，就是一个淡粉色的皮质电脑包，以及考虑到未来可能会在寝室里使用，所以专门配的一个静音鼠标。

　　“哥哥，你这个手机都用了好多年了，要不也换一个吧？”沈昭想到他那个型号老旧、花屏卡顿，如今可能修都找不到地方修的老手机，抱着他的胳膊提议道。

　　池知凛皱了皱眉，知道如果自己直接拒绝，她肯定会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中故意省钱，然后拉他去店里，说反正预算有剩的，不如给他买个新手机这样的话。

　　毕竟同样的手段她已经用过很多次了。

　　那时家里要还债，衣服裤子鞋子都买得比较便宜，而且会反反复复地穿很久。

　　沈昭的其实还好，他会攒着钱给她换新，至于他自己......只要还能穿就会一直穿。

　　换新？

　　当他发现自己不再长身体之后，就几乎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所以每次沈昭看不下去，就会这样强拉着他去买一两件。

　　“小宝说得对。”反正他先认同了再说，“不过再等几个月吧，你上大学这趟还有学费和路费这些，哥哥怕存款不够，所以等你彻底安顿好了，哥哥再给自己买，行吗？”

　　沈昭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真的？”

　　“当然。”池知凛面不改色地点头。

　　“好吧。”

　　见她没有再问，池知凛暗自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们就去了商场。

　　都读大学了，池知凛当然要给沈昭重新置办几身像样的行头，特别是出入些正式场合的礼裙和西装。

　　试衣间厚重的拉帘轻响，他闻声看向踩着刚买的漆皮小高跟出来，穿了一身墨绿色挂脖露背长裙的沈昭，双眸一眯，忽然陷入了沉默。

　　不能打扮得太漂亮了，招些狂蜂浪蝶来怎么办？

　　倒不是担心她移情别恋，而是他不在她身边，不能随时保护她，他怕她会被一些心存歹念的人盯上。

　　“不好看吗？”沈昭见他皱眉，低头看了下身上的裙子。

　　“好看。”池知凛起身，迈步到她跟前，挡住店里那些望过来的男人们的视线，“不过只能在哥哥在你身边的时候穿。”

　　沈昭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那我买它干嘛，又不便宜，不要了。”

　　她转身就进了试衣间，外面的池知凛想了想，还是去收银台扫了码，让人拿了条尺码一样的新的包起来。

　　沐浴着晨光出的家门，等到他们买完回程，天就已经擦黑了。

　　池知凛两只手大包小包地提着，连一般不让受累的沈昭手上都提了不少。

　　这一天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买了个全，预算里最后剩下的几块钱都给沈昭买了头绳。

　　走了这么久的路，沈昭的脚疼得要命，直到池知凛端来热水让她泡着，才稍微缓解了些许。

　　人高马大的池知凛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因为要躬身给她按摩，于是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就只能大岔开着。

　　姿势别扭得有些难受，但他毫无怨言，甚至是偷偷享受着。

　　沈昭越长大，对他依赖就越少，让他时常为自己似乎不能再为她做些什么而患得患失。

　　所以他实在很珍惜这样的时刻。

　　看着沈昭微蹙的眉头在他的按摩下逐渐舒展开，满满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就油然而生，仿佛充盈的气球，整个胸腔都鼓胀得酸软。

　　更何况，他和小宝不再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了。

　　手掌下滑腻绵软的触感，视野中莹润白皙的肌肤，还有那舒服得时而翘动一下的圆润脚趾......

　　想把小宝腿上的水珠都舔掉。

　　池知凛眼神发直地、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下巴忽然被温热的指尖挑起，视线也一点点向上，撞入沈昭那双含着揶揄的星眸。

　　“哥哥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