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星城》月尾竹

55、第55章 拒绝（捉虫）

　　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为了不到两万块的修路钱，对宋宝惠百般讨好，放下尊严……
　　要是那时候他跪下有用，他真会朝宋宝惠跪下。
　　可是宋宝惠只是在捉弄他们。

　　“为富不仁啊……为富不仁！”村长慢慢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走到门外，他看向飘着大片大片白云的天，问道：“不仁无德，富有何用？富有何用？！”

　　躲在窗外偷听的小萝卜头一个赛一个的懵逼。
　　小胖问同样懵的张苗苗：“我爷爷说的那个话，是什么意思啊？”

　　“啊……”张苗苗更懵了，但她学着村长的样子背着手，看了看天，认真地给了答案，“村长爷爷在和天上的人告状呢！”
　　嘴里这么说，心里暗想：“回城里一定要多读点书！”

　　屋里的人听着村长愈行愈远的声音，神色各异，复杂难言。

　　“他们还想给二宝取名字？”老张嗤笑一声，“爸，有人要抢你的活。”

　　宋宝惠不敢出声，似乎这会儿才想起来，孩子爷爷还在，一般都是爷爷或者父母起大名的。
　　要是家里的人都没文化，起不出好名字，那就要找十里八乡会起名字的出马……

　　张父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听到老张的话，抽空笑了一声，答道：“抢呗。”
　　说完，又抽了一口，他有些得意：“他们又抢不走。十里八乡，请我起名字的那么多，他能起得有我好？”
　　说到这里，他似打开了话匣子，看向老张：“你这名字，苗苗那名字，我都是起得很好的。”

　　宋宝惠觉得这名字实在不怎么样，大明大明，实在没水准，张苗苗的名字就更不用说了，还不如王湘兰呢……

　　老张却是神色一怔，会心地笑了：“对，很好。小明在眼，大明在心，明心见性。所以，只有一只眼睛，我也比别人看得明白。”

　　“嘿嘿！”张父骄傲地把烟杆子提高了。

　　这……宋宝惠懵了……张大明的名字，经这么一解释，好像还怪深奥的了，那张苗苗的呢？
　　这么想着，她就问了。

　　张父瞥她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抽旱烟，根本就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张母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老张低笑了一声：“看在你妈曾经救过我的份儿上，这件事，到此为止。”
　　“妈。”他看向张母，“让她回去，和表姨说清楚。她家的恩，就算还清了。”
　　去年的怨，张苗苗自己清了。
　　从此，恩怨两清，权当以后就是陌生人，不再往来便是。

　　“诶。”张母答应着，叹息着起身。

　　宋宝惠却赖在地上，不愿意走了：“大明，我还没说让你帮我什么忙呢！”

　　“你自己不会走的话，那我来帮帮你。”老张站起身，转着手腕往宋宝惠的方向去。

　　“不……我不走……”宋宝惠使劲抓住桌子，挣扎着，“对你来说很简单的一件事！我们是亲戚，你就这么不肯帮忙吗？”

　　“你宋宝惠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老张嗤笑着，“真要是好事，你不会找我。找过来，只有两件事，要么炫耀，要么坑人。或者既炫耀又坑人。滚吧……”

　　宋宝惠再一次被丢了出去。
　　幸运的是，这一次是老张清醒的时候丢的，注意着力道，摔得不怎么疼，也没被丢进茅厕。
　　不幸的是，张家门外还有王家人闹事时打翻的一桌食物油水，被她裹了个遍。

　　几个小萝卜头藏在门外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惊得把小嘴张成了“O”，眼睛瞪得老大，装满了崇拜的神色。

　　“小鬼头们。”转身的时候，老张一眼瞧见了他们，温和地笑了笑，“都吃过饭了吗？”

　　“吃……”小胖刚准备说，被张苗苗捂着他的嘴往后一推。
　　张苗苗撇下他们，跶跶跶跑到老张面前，捂着已经吃圆滚了的肚子：“吓饱了！好多坏人……也气饱了！”

　　“行了。”老张的眼睛弯了弯，盘着自家闺女的头，“回家吃，给你留了菜。”
　　他抬眼看向小胖等人：“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张苗苗抢过话，小大人样的对小胖他们发话：“你们也快回去吃吧，给你们各家都带了菜回去的！”
　　小胖们如释重负，抱着各自圆滚滚的肚皮一轰而散。

　　老张扬着唇角。
　　嗯……
　　这也算是摆了全村百日宴了？
　　吃席的地理范围变大了些而已。

　　宋宝惠呆在油水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看四周，张家大门紧闭，入目之处，没有一个人。
　　如果早知道去年那一场得瑟，换来现在的孤立无援……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抓着同样被丢在油水里的包，她挣扎着爬起来，往张家大门处去。
　　一只手机从她的包里掉出来，屏幕闪啊闪。

　　屋里，老张盘着闺女的头进屋。
　　张苗苗看一眼张母，脖子一缩，又一抻，蹭到了张母的颈窝去：“奶奶……”

　　“一边儿去……”张母被她突然的亲近唬了一跳，忙把她推开，“一边儿去，别让针扎到你。”

　　“嘿嘿……”张苗苗满足了，乐呵呵地趴到张母脚边，接过老张给她端来的一碗菜盖饭发懵。
　　她吃饱了啊……这么大一碗，还怎么塞得下？
　　但她可不敢这个时候说自己撒了谎……只能硬着头皮饭和菜塞进嘴里慢慢含着……

　　“你怎么不听听宝惠有什么事要你帮忙？”这会儿，屋里就他们家里四口人在，张母一面在衣料上走针，一面问道。

　　“不用问。她嫁的不是山西的大煤老板吗？有钱有势的。”含笑的视线从张苗苗艰难吃饭的样子上移开，老张想也不想，就答，“她真要遇到了什么事是人家大老板都解决不了的，那我肯定也解决不了。如果是要解决那大老板，那我更犯不着了。我不能为了她一个和我们不亲的亲戚，让我伢娘担心不是？”

　　“就你会说。”张母脸上有了笑意，手指点在张苗苗额头上，“就你，好的不学，爱学坏的！”

　　“我错啦……”张苗苗赶紧撇了碗，抱紧张母的大腿，“奶奶，我知道错了……”

　　生这么久的气，张母等着就是这句认错。
　　她神色软和下来：“你错哪里了？”

　　“啊……”张苗苗瞥一眼如山般的饭和菜，心一横，“我不该学宝惠姑姑讹人，也不该在张耀晨欺负我的时候还手？”

　　张母被气得两眼翻黑，点着张苗苗的头教育着：“我是让你不要还手吗？是要你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会有多难过？”

　　“好的好的。明白了明白了。”
　　听着张苗苗敷衍的回答，看着她完全懵懂的眼神，张母长长地叹了口气。
　　算了，这孩子还小，体会不到大人对孩子的担心，更体会不到她看到老张少了只眼睛时的痛……她和她揪着这些说做什么呢？
　　只要她根正苗红，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做出真正背德的事情。

　　“奶奶……”张苗苗摇着张母的手，撒娇，“那个钱，没得还了，咋办？”

　　张母把衣袖从她手里抽出来，专心做针线。

　　“奶奶……”张苗苗继续撒娇，“我还能回城里读书的吧？等我读完书出来赚钱了再还能行不？”

　　“噗……”张母被她的赤诚模样给逗乐了，没绷住。

　　张家门口，宋宝惠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雪，一个日夜，洁白的雪花盖住了小河村。

　　再听到关于宋宝惠的消息，是清明节后。
　　张母回乡和张父去扫墓祭祖，回到城里，一下车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张记麻辣烫店。

　　正是天刚黑的时候，生意正好，张母看客人都落了座，凑到老张身边神神秘秘地说：“我和你说，幸好你没答应。宋宝惠她男人，进去了！”
　　“啊哈？！”老张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