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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山高水远情难寄 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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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晓年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小口茶,手指在腿上轻敲着。似在专注地听着上官伯玉的谈笑,直到“砰”地硬物落地声进入耳中,她才停了手中的动作,抬头坚定地望着上官伯玉,稳操胜券地笑道:“上官公子,时候到了,下车看看吧。”
上官伯玉的好奇心一直在不断的膨胀着,直到听到晓年这声如天籁一般的提示,才终于得到了释放。
他起身推开车门,立马被眼前的情景给震住了。晓年在他身后戳了戳他的背,他才反映过来,跳下了车。
看着倒了一地的黑衣人,这一刻无论他们是生是死,他若真有杀心,他们在他眼中就是死人。
上官伯玉已无力去理清心中的是个什么滋味。
这哪里还需要他解决!
他上官伯玉虽不是完全的江湖人,但江湖仇杀,帮派斗殴,也看过不少。哪次不是兵戎相见,血腥收场。这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不见一滴鲜血,甚至主角都不曾露面,在不经意的谈笑间,就解决了个干净利落。那些不可一视,自认为武功高强的江湖大侠们,瞬间变成了笑话。
上官伯玉只身站在那群倒下的黑衣人前,风吹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的心中也渐渐刮起了一阵阵凉飕飕的风。
晓年上前拉了拉一动不动的上官伯玉的袖子,小小声地歉意道:“上官公子,对不起哦。不小心把车夫大叔也药倒了,不过这是我特制的迷香,对身体没有什么危害,一会儿喝点茶就好了。”只是没有解药的那些就要多睡上一两天了。
面对这个一脸稚气无害的少女,上官伯玉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无言以对的感觉。
她这个时候还来装什么无辜,是不是太晚了一点。上官伯玉突然想起下山之前与苏未寒的对话。
——师兄,可是哄好了你的小徒弟?别等天亮人一醒,就哭着闹着要找自己师父,那可就麻烦了......
——你小看她了。
如今看来果然是小看了,这哪里像长住深山,不通人情世故的,完全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啊狼......
只是如苏未寒那般目下无尘,自诩清高的脾气,怎会教她使毒害人?
晓年看着目光复杂的上官伯玉,又心虚道:“上官公子,你千万千万别告诉我家师父,他要知道我偷偷学过这些,肯定会生气的。”
原来如此......
上官伯玉顿时心中明了,他扫视了下周围的景况,装模作样地向晓年抱拳,虚心求教道:“季小姐可否为在下答疑解惑呢?”
晓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足以扬名江湖的大事,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着:“这个啊,断魂香在小炉子里,解药在茶里。”
上官伯玉望天,心中有几分挫败,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露马脚地下了药,也绝不简单。
“在下佩服小姐。”
晓年谦虚回道:“完全是运气拉,上官公子若不烹茶,断魂香直接用,香气消散得不会这样快,更不会这样顺利地药倒一大片了。”
“季小姐身上一直都携带着迷药吗?”上官伯玉好奇,这样小的女孩子,防备心怎么会这么重?
“呃......”这可真的将晓年给问着了,她绝对不会说是因为他上了青梅峰之后,才在身上准备了很多迷药毒药,来以防万一的。
“ 安全起见嘛......呵呵呵......”晓年随便敷衍了句,就逃去给车夫大叔喂解药。
可是接下来,他们三人都得被她下在炉里的那丁点断魂香所累了。
晓年费力地将挡在道上的黑衣人移开,苦道:“上官公子,这些到底是你的仇家还是我的仇家的派来的?这么多人,还真是大手笔。”
“在下平日里为人随意惯了,难免得罪人。”上官伯玉用脚将黑衣人高高的踢起,像踢皮球一样轻松,只听“砰”一声,那黑衣人就砸落在车道旁的荒草丛中。
晓年的脸部肌肉不自觉的抽了下,对那些被上官伯玉踢到的黑衣人抱以无限的同情。不知骨头被折断了几根,看着都觉得肉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个被她拖得衣衫散乱的黑衣人,心中叹道 :他真是个幸运的人儿......
车夫大叔清理完了最后一个黑衣人,回头向上官伯玉恭敬的回禀道:“少主,可以上路了。”
片刻后,郊外车道上那辆孤零零地马车终于又悠悠地行驶了起来,剩下了车道两边堆积如山的黑衣人,静静地享受着秋风的洗礼。
天黑之前,他们达到了下个城镇,街上的行人已寥寥可数,小商贩们挑着担子匆匆往家赶着。街道两边林立的酒楼客栈将灯笼也挂了起来。
等车夫大叔将食宿事宜打点妥当,向上官伯玉禀报之后,上官伯玉才带着晓年慢腾腾地下了车,向一间挂着“苏”字招牌的客栈而去。
正当他们准备迈进客栈的时候,从旁边的阴影出窜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晓年一时不察,被他撞得向上官伯玉的背上倒去,幸亏上官伯玉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了,要不然在客栈大堂的门口摔个“狗啃泥”,绝对是相当丢人的事。
晓年借着上官伯玉的手臂,稳住身型后的第一反映就是:遭小偷了!?
这么穷也能遭小偷!?没看清她披风下满是补丁的裙子吗,更何况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钱是圆是扁呢?
她回身立刻向撞倒她的家伙看去,然而出乎意料是,并没有看见想象中小偷慌乱逃窜的背影,只看见了一个倒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小孩子,全身缩成一团地轻颤着,衣服破烂,身体脏兮兮。
难道是附近的乞丐?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一撞,就晕了吧,他可是自己倒霉撞上来的,一会儿可别一堆人围上来要她赔偿什么的,千万别这么老套。
上官伯玉在她身后,问道:“季小姐刚才怎么了,没摔着吧?”
晓年摇头,对他说:“上官公子那孩子似乎生病了,我们可以过去看看他吗?”她觉得在不明情况下,还是先问清楚了再行动,虽然她很想实践下在山上学得那些半调子医术,但万一是圈套,就只好将上官伯玉推出去解决了。
上官伯玉看了眼那地上的人,讽笑道;“看不出季小姐竟有一副菩萨心肠。”
什么意思?
难道她看上去像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吗?
晓年嘴角硬扯出了个僵硬的幅度,面对上官伯玉说话带刺的毛病,已经淡定了许多。
“过奖过奖,只不过晓年身无分文,一会儿若是需要用药,还请上官公子慷慨解囊才是。”
“理当理当......”
两人一边恶心地客套着,一边向那晕倒在地小乞丐走去。
晓年看过那小孩的情况后,上官伯玉又按照晓年的要求,吩咐客栈里的店小二去抓了些药回来,熬了给那孩子喝下,顺便一道安置在了客栈里。
晚饭后,上官伯玉准备带着车夫大叔出门,晓年本来只是有些好奇的多嘴问了下,却得到了上官伯玉欠扁的回答。
——夜间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时候,季小姐又何必多问呢?
真是让她吐血三升不止,这么白痴的问题,果然是不该问啊不该问。估计是和师父相处久了,习惯了他的冷情寡欲,几乎都快忘记正常男人真正爱好的是什么了,经上官伯玉这么一调侃,她才猛然间醒悟,她是真的离开了青梅峰,而这里才是更接近常态的生活,男人们照常花天酒地,与她以前那个世界根本没有多大区别。
上官伯玉走后,晓年无所事事地向着刚才拣回来的那个小孩儿房间走去。
听店小二说,这个孩子眼生得很,那就应该不是这附近的乞丐了,这么半天时间也没见个亲人来寻,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的小孩儿,身体看上去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体力透支,外加又发着烧,所以才晕了过去。
当晓年推开门看见客房中的情景时,真是惊愕了好半天。刚才还病恹恹的人,现在却生龙活虎地扫荡着桌上的食物,只见他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右手拿着筷子挥舞着,左手也不闲着地握着个鸡腿,大快朵颐着。如果不是身量太小,那姿势还颇有几分“山大王”宴客时,豪气干云的架势。
晓年摇了摇头,在心里嘀咕了几声:一切都是自己吃得太撑而产生的错觉啊错觉......
那小子察觉到有人进屋,赶忙抬了头,见来人是晓年,立刻裂开嘴角,“噌”一下露出了一排亮闪闪的大白牙,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她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兴奋地询问道:“乞丐姐姐,刚才是你救了本大侠?你也是咱们丐帮的吗?”
很好,晓年从在这句话里得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她被他当作了乞丐姐姐,从自己的穿着上看,被人误会这很好理解。
第二:这小子是丐帮的。
等下......这小子真的是丐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