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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傲慢的代价 ...

  •   怀特牧场非常、非常大。

      进了牧场大门还有一段通往车库的大路,这段路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无边无际。远光灯清理出的前路看上去尽是坦途,道上空无一人,也没有牛马牲畜,甚至路边连杂草也没长一根。

      车上载的这群没吃过苦的少爷小姐一个赛一个的疲惫,现在他们只想尽快安顿下来。

      “伊莱的地盘真大呀,”奥莉维娅降下车窗,她的胳膊伸出窗外百无聊赖地摇晃着,“谢尔盖,还能开快点吗?我们待在车上的已经够久了,我的美容觉今天算是泡汤了。”

      谢尔盖倒是精力旺盛,开了这么久的车,他依然精神抖擞。听了奥莉维娅的话,他没答应,只是在车前镜里寻找安德鲁的眼睛。

      收起手脚缩在后座的安德鲁看起来很不好受,他虽然傲慢又脾气坏,但对女孩儿还是礼数周全的,他尽量收束着手脚,为两位女士留出了大片空间。但安德鲁个子高,他的手长腿也长,在上车后的这段时间里,他一刻也没有睡着,现下他的神情不悦极了,嘴角因疲倦而拉平,眉头也习惯性皱起。

      安德鲁懒得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谢尔盖,尽可以加速。毕竟伊莱说了,这里只会接待他们一行人,牧场的工人也不在这过夜,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难道还要担心会撞到什么鬼东西吗?

      谢尔盖移到油门上的脚随着安德鲁肯定的眼神落下,他加快了车速。

      风又呼呼地灌进车子里,布兰妮的金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透过贴在脸上的发丝,布兰妮从后视镜里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那黑影持着斧头之类的凶器,正紧盯着他们的车子。

      布兰妮将头探出车窗,她瞪大了眼睛想看个仔细。

      注意到布兰妮的视线,黑影向前一步,主动将半张脸暴露在微弱的月光之下。霎时,布兰妮发出短促而尖利的叫声,她用自己染着红甲油的手紧紧捂住了红唇,身体忍不住颤抖着。

      “车后面有,有人,”布兰妮的惊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颠三倒四地解释,“他看上去很奇怪,拿着斧头,还滴血,嘴巴裂开来了……”

      格桑反应很快,他摸到了车上的手电筒,将手伸出去一面照一面观察。

      奥莉维娅也快速探头往后看,但在强光的照射下,后面的空空荡荡显露无疑,除了他们,这条偏僻又无处可躲的路上什么也没有。

      她转回来坐好,隔着安德鲁,她握住布兰妮的手安慰道:“亲爱的,你一定是太累了,放心,后面什么也没有,也许是看花眼了。”

      安德鲁也伸手从包里拿了瓶水递给布兰妮,他定定地看着布兰妮的眼睛:“相信我,布兰妮,你只是需要休息了,很快”

      安德鲁的话还没说完,车子突然急刹,安德鲁的头重重撞向座椅靠背,“该死!又怎么了?”

      谢尔盖仍然一言不发,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警惕,但还是保持着冷静,他解开安全带快速下车。

      安德鲁白皙的额头已经红了大片,布兰妮的衣服全被矿泉水浇湿了,奥莉维娅却在发愣。

      格桑与奥莉维娅对视一眼,他们都有些心惊肉跳,因为就在刚刚,在谢尔盖分神的瞬间,车子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个看不清的、不合时宜的、不该出现的什么东西。

      奥莉维娅咬着唇,她的嗓音有些惊慌:“我们撞到人了?”

      她的语调像在陈述。

      格桑早早下了车拎着手电筒跟在谢尔盖后面查看,谢尔盖面无表情立在车前,他的手里抓着一只口鼻渗血的黑猫,黑猫的绿眼睛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光。

      他们撞到了一只黑猫,一只有主的黑猫,它的脖子上还挂着红色项圈,项圈上刻着BUNNY,这是一只叫兔子的黑猫。

      手电筒照在车前盖上,遗留在上面的血迹几乎融入车的颜色,顺着车前杠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越野车的底盘很高,按理说这只黑猫怎么也不可能撞上车前盖。

      格桑的胆子一向很大,他此刻看上去比谢尔盖还冷静些,甚至有些冷酷。他摸了摸车前的血迹,然后快速弯腰拿手电筒照向车底,他怀疑他们真的撞到了人,一个抱着黑猫的人。

      但值得庆幸的是,车底并没有一个重伤的人,格桑仔仔细细查找了好几遍,车下边什么也没有。他直起身子,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将车子擦干净。

      谢尔盖手里的黑猫发出微弱的叫声,谢尔盖的眼神从在他手里挣扎不断的黑猫身上移开,将它又拿远了些。

      黑猫在很多国家都是不祥的象征,在谢尔盖的家族里更是如此。谢尔盖一向被教导要远离黑猫,不要招惹这类通灵的生物。尽管他并不害怕黑猫,但在从小到大的灌输下,也对它喜欢不起来。

      谢尔盖深邃的绿眼睛和黑猫的竖瞳一起看向格桑。

      看出了谢尔盖的嫌弃,格桑小心地接过受伤的黑猫,为了不使它受到二次伤害,格桑维持着这个姿势上了车。

      安德鲁正在安慰两位在这个夜晚屡受惊吓的女士。

      “是一只黑猫。”谢尔盖简短地解释。

      格桑微微扭过头,“别怕,这里没有歹徒,也没有怪人,我们没有危险,也没有罪责,只是要对这个小家伙负责。”

      黑猫受了伤仍不安分,它的爪子挂在格桑的牛仔裤上,又搭上格桑的腹部,将夏季薄薄的衣服都勾穿了。

      奥莉维娅忐忑的心情平静下来,她和布兰妮都对这只黑猫很感兴趣,这类毛茸茸的小动物最能吸引她们这类好心的姑娘,没一会功夫,她们已经聊到要给Bunny买什么样的衣服了。

      等到他们被尤安和伊莱迎到那栋大房子里,疲惫的一天才算终于结束。

      看到那只黑猫,伊莱承诺第二天就叫住这附近的一位宠物医生上门来。其余的话来不及过多的寒暄,几人带着各自的行李回了早就安排好的房间。

      这里的房间都有着上个世纪的风格,有种夸张过头的华丽,像油画里一比一复刻的,又或是经历过染血的权利斗争后的历史遗留产物。

      格桑对欧陆贵族钟爱的装潢风格无感,他只觉得阴森,像几百年没人住过了,没有一点人气。房间里打扫得很干净,各类设施也一应俱全,他行李箱摊开取了两件白T搭了个简易的窝给黑猫暂住。

      格桑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澡,伊莱很贴心,洗手台上摆好了他可能用到的一切物品。等换上睡衣后,他看着镜子刷牙,这面镜子也显得不凡,边框还镶着不知真假的宝石,看上去质量上乘,镜面也比寻常的镜子要更清晰,只是看上去有些厚。

      格桑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用手指触摸上镜子表面,从各个角度观察着,看了半天,他松了口气,这确实是面单面镜无疑。

      他弯下腰开始洗脸,闭眼时不看镜子,这是他的习惯,但就在他闭眼的这一会功夫,他感觉不对劲了,如有实质的目光简直叫他全身发毛。

      格桑把脸擦干净,在厕所里仔细搜索一番后,又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动,厚重的暗紫色窗帘、耶稣受难的挂画、可以塞下好几个人的衣柜……一切都叫他疑神疑鬼。

      黑猫不在窝里,它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床头柜旁边,此时已挨着地毯睡着了,时不时还打着小呼噜。

      听着黑猫平缓的呼吸声,格桑稍稍放松,他快速走到窗边一把拉上窗帘,直到彻底阻隔了外界的黑,又锁上了厕所的门,如影随形的被窥视的感觉才消失。

      这一夜,格桑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兽医就敲响了这栋房子的大门。

      伊莱带着兽医来到格桑的房门前,格桑醒得很早,已经穿戴整齐,他看向面前的兽医。

      这位兽医相貌出奇的英俊,看上去也非常年轻,但他的技术相当不错,也很擅长和动物相处,原本脾气不大好的黑猫到了他手里也变得乖巧起来,没用多久他就把黑猫包扎好了,还开了一堆药。

      “主人必须要把宠物看好,不然很容易发生这样的不幸事件。”这位叫艾斯塔的医生这样说。

      “当然,太受娇惯的宠物是无法理解主人的良苦用心的。所以,主人最好不要给宠物太多的自由空间。”

      养宠物的人当然要时时刻刻看护好自己的宠物,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格桑总觉得话里的意思并不单纯。他抬头看向艾斯塔,得到对方充满善意的微笑。

      在离开前,艾斯塔还向格桑传授了很多养宠心得,并表示若是日后布莱克有任何问题,他一定随叫随到,布莱克是格桑给黑猫取的新名字。

      接下来,在伊莱的招待下,他们度过了还算愉快的三天,除了骑马和野营外,格桑还认养了牧场里的一头小羊羔。但第三天下午,他们预备提前返程了,因为安德鲁觉得这里没意思极了。

      擅长交际的格桑极懂分寸,他没像安德鲁预想的那样接近、攀附他,恰恰相反,他对安德鲁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甚至,比起安德鲁,他反倒更喜欢和谢尔盖、尤安之流好相处的人待在一块。

      这三天里,格桑对安德鲁依旧是热情友好的,并且事事体贴,只是他的热情从不过界。

      格桑的皮囊和还算正直的品行都叫安德鲁有些在意,但这位被外界捧惯了的大少爷绝不会纡尊降贵主动靠近,哪怕一步。

      高傲的人都有这样的通病,主动贴上来的是廉价的贱货,保持距离又是眼瞎的蠢货,少爷那张高贵的嘴生来只为说些难听的话。

      说话难听很少开口的安德鲁矜持地坐在椅子上,背绷得笔直,屁股都只坐实了半个,他像个蒙尘已久亟待被发现的名家雕塑,下巴时刻抬着,眼睛永远看向前方。

      透过落地窗,他远远看见散漫地坐在草坪上的格桑和尤安,他们挨得太近了,两个人的头都碰在一起,看起来亲密无间,那截但凡出现安德鲁总要看上几眼的带劲的腰此时正被尤安揽着。

      安德鲁的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了冷笑。

      主动永远是有失贵族风范的,尤安堕落了,人也变得躁动轻浮,看起来野蛮,他在心里如此评价他向来欣赏的好友。

      同个圈子里的花花公子伊莱这几天倒是一直围着安德鲁打转,前段时间他父亲为一个古堡一掷千金,又被失败的投资掏光了所有积蓄,为了维持家族的资金周转,他试图说服安德鲁花高价买下这个牧场。

      安德鲁与他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常常见面,又习惯了他的吹捧,所以他们还算说得上话的朋友。但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枯燥无聊的牧场,也不想把钱花在一个常常失败的愚蠢的投机者身上。

      无论是伊莱还是牧场,在他眼里都没那个价值,因此他已经很多次不理睬伊莱的这个话题了。

      在这最后一天里,伊莱的心情更加急切,他的纠缠几乎让安德鲁感到忍无可忍的厌烦,尤其是在他正阴暗的时候。

      “伊莱少爷,请不要再像狗一样在我脚边讨赏,我不是慈善家,没那善心给您家那位红鼻子老怀特擦屁股。”

      安德鲁的两片薄唇能磨出比刀片还锋利的讽刺。

      他拧着眉头警告:“别再来推销这个蠢地方,我最恶心猪牛羊马,还有打不走的癞皮狗。”

      伊莱白皙的脸涨红了,他的眼白迅速生出条条红血丝,没一会那不断生长的深红又在眼眶散开,但伊莱的眼睛非常干涩,他不是要哭,他气得发疯。

      “打扰您了,大少爷,怪我招待不周。”

      伊莱扭头就走,他的上下牙碰在一起,恶狠狠嚼碎了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再咽下肚子拼凑。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安德鲁一早就坐在车子里了,他催促着谢尔盖快些上车快些启程。

      格桑来得慢些,他不容拒绝地提上了两位女士所有的行李,奥莉维娅捧着脸向他飞吻,戏称他美丽温和的面孔下有不逊于学校橄榄球队那帮子猛男的力量。

      瞧瞧,谁能想到,在现代上流社会几乎快要绝迹的绅士品质,居然出现在一个东方人身上。

      安德鲁看不惯格桑对女士的谄媚,但他默不作声,只是好好欣赏了一番格桑发力时吸引人的肌肉,当看见格桑微微汗湿的脸和贴在胸前露了肉色的衬衫后,他又倏地扭过头,仔仔细细把自己的袖子折起来,他打开车窗,感觉有些热。

      所有人都上车了,包括好了大半的布莱克。

      伊莱不再挽留,他微微弯腰,眼睛依次看向车里的每一个人。

      “啊,多么可惜,我们只共同度过了短短的三天。”

      他感叹:“实在是,太短了。”

      伊莱的眼皮垂下来,他的神情陡然阴沉。

      “你会后悔的,你们,还会回来的,”伊莱的语气笃定,车窗上印着他阴森的表情,但很快他又换上轻浮的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法。

      他说:“开个玩笑,亲爱的朋友们,相信我的招待还不错,以后常来。”

      安德鲁知道伊莱指的是他,但他并不以为意,毕竟,即将破产的怀特一家很快就要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了,这么个沉溺声色的纨绔能有什么能耐实现他无力的威胁呢?

      安德鲁淡淡一笑,施舍一般的笑意刺进伊莱心里,这个刻薄的、嘴上从不饶人的少爷,他必定要让他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伊莱·怀特站在原地与他们挥手道别,他笑着咒骂:“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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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宝宝们好,由于现生工作太忙,这本会全文存稿,等完结了一次性发出来,绝对不坑(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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