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温馨日常》羲和常仪

43、今天神殿炸了吗

　　东方神殿的清晨，总是从一缕浸着花草清香的微风开始，青帝已在大殿处理了片刻的天地事务，当她回到内殿时，意料之中地没有看到那两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扑上来。

　　她微微一笑，神识微动，便如轻柔的纱幔铺展开去。很快，她便在神殿后方那片由她神力滋养的花园，捕捉到了两团刻意压抑、却依旧欢快雀跃的灵气波动。

　　花园中，流云如织，奇花异草吞吐着各色霞光，将这里渲染得如梦似幻。

　　“姊姊，我们藏在这里，阿母肯定找不到！” 小葫芦妹妹压低声音，努力把自己塞进一丛会变色的“霓虹槿”后面，肥嘟嘟的小身子将花丛挤得一阵乱晃，花瓣簌簌落下。

　　小葫芦姊姊显然更有经验，她选中了一株巨大的、叶片如同琉璃般剔透的“水晶蒲”。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层层叠叠的叶片，整个儿钻了进去，还不忘用灵力将晃动的叶片恢复原状。“嘘——别出声，用我教你的法子，把气息收敛得像块小石头！”

　　然而，小葫芦姊姊所谓的“收敛”，在青帝感知中，就如同黑夜里的两颗小星辰，明亮又显眼。

　　青帝并未立刻去寻小葫芦，她先是缓步走到一株有些蔫搭搭的星昙旁，指尖轻点，送出一缕精纯的灵力，那星昙瞬间精神抖擞，花苞饱满。她又为几株新生的灵草引来了更充沛的朝露，这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带着笑意的声音，故意放慢了语速，自言自语道：“咦？那两个小淘气又跑到哪里去了？莫非是去了仲妹那里讨点心吃了？也罢，我新做的这碟‘云絮糖’，看来只能自己享用了……”

　　话音未落，那丛霓虹槿后便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小小的吞咽口水的声音。水晶蒲的叶片也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青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装作浑然未觉，慢悠悠地在□□间踱步，时而俯身嗅一嗅花香，时而抬头望一望流云，就是不往那两个方向看。

　　小葫芦妹妹最先沉不住气，她从花叶缝隙里看到青帝越走越远，手里似乎还真的端着一碟从未见过的、雪白蓬松仿佛云朵的糖果，顿时急了。

　　“阿母！我们在这里！” 她猛地从花丛后蹦出来，头上的小揪揪还沾着几片彩色的花瓣。

　　几乎是同时，小葫芦姊姊也从水晶蒲里钻了出来，小脸急得红扑扑：“没有去赤帝阿母那儿！我们藏得好好的！”

　　青帝这才“惊讶”地转身，看着两个像是从颜料缸里捞出来的小丫头，一个五彩斑斓，一个晶莹剔透，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蹲下身，张开双臂。

　　两只小葫芦立刻冲进了她怀里。

　　“阿母坏！故意拿云絮糖馋我们！” 小葫芦妹妹埋在青帝颈窝里撒娇。

　　“我们明明藏得那么好……” 小葫芦姊姊还有些不服气，但小手已经自觉地搂住了青帝的脖子。

　　青帝一手一个将她们抱起来，感受着怀里沉甸甸、暖融融的小身子，心中一片柔软。“好，是阿母不好。那作为赔罪，这碟云絮糖，就都归我的小葫芦了，好不好？”

　　“好！” 两个小家伙立刻眉开眼笑，哪还有半点委屈。
　　于是，青帝便抱着她们，坐在由柔软云霞自然凝结成的秋千上，轻轻摇晃。两个小葫芦一左一右依偎在她身边，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的云絮糖，晨光透过缭绕的霞霭，为她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连发丝都像是在发光。

　　“阿母。” 小葫芦妹妹吃得满嘴糖絮，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这里的霞光每天都不一样呀？”

　　青帝用指尖温柔地揩去她嘴角的糖渍，耐心解释：“因为天地间的灵气在不停地流转、变化，就像小葫芦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心情一样。它们欢喜时，便是暖色的霞光；沉静时，便是冷色的；玩耍时，便会交织出各种各样的图案。”

　　“那它们今天肯定很开心！” 小葫芦姊姊指着边一抹绚烂的金色彩霞说道。

　　“是啊，”

　　秋千轻轻摇晃，笑语声飘散在万霞苑的晨风里。

　　如果说青帝的花园是宁静与秩序的化身，那么赤帝的神殿厨房，就永远是热情与……呃，偶尔的混乱交织的战场。

　　这一日，赤帝心血来潮，要研制一道新的神品佳肴——“烈焰熔岩糕”。她向来是行动派，想到便做，立刻就在她那堪比炼器坊的宽敞厨房里忙碌起来。

　　各种蕴含着火灵力的珍稀食材摆满了玉案，赤帝神情专注，操控着火灵力，小心翼翼地熔炼着“地心蜜浆”和“朱果精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炽热又甜香的气息。

　　两只小葫芦就是被这香气吸引来的。她们扒在厨房门口，探进两个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充满了好奇。

　　“赤帝阿母，你在做什么呀？好香哦！” 小葫芦妹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问道。

　　赤帝回头，看到是她俩，爽朗一笑：“来得正好！阿母在做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味点心！外面可吃不着！”

　　她这一分神说话，手下控火的力道微微一滞。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团原本温顺的、暗红色的熔岩状浆液，突然像是被注入了过多的活力，猛地膨胀、翻滚起来，颜色也瞬间变得明亮刺眼！

　　“哎呀！” 赤帝惊呼一声，连忙凝神压制。但已经迟了，几滴滚烫的、如同岩浆般的浆液从容器边缘溅射出来，眼看就要落到旁边一盆刚刚打发好的、雪白的“云顶奶霜”上。

　　说时迟那时快，小葫芦姊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灵感，她记得青帝阿母教过她引导木灵之气。她下意识地小手一挥，试图用柔和的木灵之气去接住那几滴“岩浆”。

　　她的想法是好的，但力量控制远未纯熟。那缕青色的灵气非但没能接住岩浆，反而像是往热油里滴了一滴水——

　　“轰！”

　　一声不算大但绝对震撼的闷响，那团失控的“烈焰熔岩”彻底爆发了！赤红色的浆液混合着雪白的奶霜，如同烟花般炸开，喷得整个厨房顶部、墙壁，乃至赤帝和两个小葫芦身上，到处都是！

　　刹那间，厨房里一片寂静。

　　赤帝顶着一脸的赤白混合物，呆立当场。小葫芦姊姊吓得小脸煞白，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小葫芦妹妹则看着变成“斑点葫芦”的姊姊和自己，“哇”的一声，不是哭，而是笑了出来：“哈哈，姊姊，你好像一颗沾了糖霜的山楂果！”

　　赤帝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两个瞬间变成“抽象派艺术作品”的小丫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好！好！这才叫‘烈焰熔岩糕’！够烈！够爆！”

　　她大手一挥，也不清理自己，先走过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小丫头拎起来，放到专门为她们准备的高脚凳上。“别动！让阿母看看，这新造型还挺别致！”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那点余温不会伤到她们，这才放下心来。看着两个小家伙惴惴不安又忍不住好奇的样子，赤帝眼珠一转，有了新主意。

　　“来，小家伙们，阿母教你们怎么把‘灾难’变成‘惊喜’！”

　　她重新起火，这次更加小心，但也让两个小葫芦近距离观看，甚至让她们试着往面团里加入一些温和的灵果碎。在赤帝的引导下，那些原本狂暴的火灵力变得温顺而富有创意。

　　最终，她们没有做出预想中的“烈焰熔岩糕”，却意外创作出了一种全新的点心——“霞光爆炸糖”。外表是七彩的酥脆糖壳，轻轻一咬，内里是微微温热、会像小小烟花一样在舌尖轻轻“炸开”的果浆流心，带着一丝俏皮的辣意，旋即又被浓郁的奶香包裹。

　　当赤帝顶着一身狼狈，却得意洋洋地端着这盘新点心，带着两个同样花花绿绿的小葫芦出现在青帝面前时，连素来沉静的青帝都愣了好一会儿，随即忍俊不禁。

　　那天的下午茶，充满了欢声笑语。而“霞光爆炸糖”也因其独特的风味和有趣的来历，成为了神界最受欢迎的新零食之一。小葫芦姊姊更是因为这次“厨房历险”，对控制灵力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缠着青帝要更加努力学习。

　　相较于赤帝厨房的热火朝天，黄帝带给小葫芦的体验，则是另一种沉静而深厚的温暖。

　　黄帝处理完幽都的事务，回到中央神殿时，常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土特产”。这一次，她带回了一捧看似平凡，却蕴含着无尽大地奥秘的“万物土”。

　　这捧土色泽黝黑，细看之下，其中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光点在闪烁，触手温润，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气息。

　　“黄帝阿母，这是什么呀？” 小葫芦妹妹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那捧土，感觉软软的，很舒服。

　　黄帝温柔地笑着，将她们带到神殿后方的花园旁。

　　“这是‘万物土’，” 黄帝将泥土放在一个白玉浅槽里，示意两个小家伙围过来，“它看起来普通，却是大地的根基，能孕育出最美的花，最甜的果，也能建立起最坚固的城池。”

　　她捧起一抔土，轻轻握拢，那泥土便在她掌心化作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土偶，眉眼清晰，甚至还对着小葫芦们眨了眨眼。

　　“哇！” 两个小葫芦惊叹出声。

　　“想学吗？” 黄帝问道，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在黄帝手把手的教导下，小葫芦们开始了她们的“创作”。小葫芦姊姊想捏一只凤凰，结果捏出来像个胖乎乎的走地鸡；小葫芦妹妹想捏一条龙，却捏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蚯蚓。

　　泥土弄脏了她们的小手和衣裙，但她们毫不在意，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创造。黄帝并不纠正她们的“作品”，只是不断地引导她们去感受泥土的质感、湿度，以及其中蕴含的勃勃生机。

　　“感受它，就像感受你们自己的呼吸。” 黄帝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大地是宽容的，它接纳一切形态。你们手中的，就是此刻最独特的生命。”

　　当小葫芦姊姊终于让她那只“胖凤凰”勉强站稳，当小葫芦妹妹的“歪扭龙”能被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而微微扭动时，两个小家伙的成就感达到了顶点。

　　更让她们惊喜的是，黄帝告诉她们，可以将自己喜欢的种子埋进她们捏的小土偶里。

　　小葫芦姊姊选择了一颗凤羽花的种子，埋进了“胖凤凰”的肚子里。小葫芦妹妹则要了一颗星星草的种子，塞进了“歪扭龙”的身体。

　　黄帝笑着，向那两个小土偶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是属于后土之神的、孕育万物的本源之气。

　　奇迹发生了。只见那小土偶迅速变得湿润、饱满，紧接着，嫩绿的芽尖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胖凤凰”身上开出了绚烂如凤凰尾羽的花朵，而“歪扭龙”身上则点缀上了如同繁星般的蓝色小花。

　　它们不再是死寂的泥偶，而是变成了两个独一无二、生机盎然的小小花圃。

　　“它们会一直活着吗？” 小葫芦妹妹小心翼翼地问，眼睛亮得像星星。

　　“只要你们时常来看望它们，用心意浇灌，它们就会一直陪伴你们。” 黄帝抚摸着她们的头，“就像这大地，只要用心守护，便会回报以无尽的生机。”

　　这一课，没有惊天动地的法术，只有泥土的芬芳和生命的奇迹。小葫芦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创造”与“守护”的重量与喜悦。她们抱着自己那奇形怪状却充满生命力的作品，爱不释手，心中对黄帝阿母的崇敬与爱意，也如同那破土而出的新芽，深深扎根。

　　与玄帝相处，总是带着一丝北冥特有的清冷与静谧，但对于小葫芦们来说，这却是一种别样的、充满惊喜的探险。

　　玄帝很少像赤帝那样大声说笑，也不像黄帝那样谆谆善诱，更不像青帝那样无微不至。她常常只是静静地坐着，或是凝望北冥的深海，或是擦拭着她的冰刃。

　　但小葫芦们发现，这位清冷的阿母，其实有着最细腻的心思。

　　有一日，小葫芦妹妹因为练习一个简单的凝水术屡屡失败，心情有些低落，独自一人坐在神殿回廊的角落，抱着膝盖，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不知何时，玄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

　　“给。”

　　两只活灵活现、通体由玄冰雕成的小兔子，那兔子眼睛是两颗极小的深海黑珍珠，闪烁着灵动的光。

　　“哇！小兔子！” 两个小葫芦惊喜地叫出声。

　　玄帝将冰兔子递给她们。小葫芦们小心翼翼地接过，发现这冰兔子不仅不冻手，触感反而像是上好的玉石，温润细腻。

　　更神奇的是，当小葫芦妹妹对着冰兔子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兔子竟然微微动了动耳朵！小葫芦姊姊试着用青帝教的木灵之气去逗弄她手中的兔子，那兔子竟然后腿一蹬，在她掌心打了个滚！

　　“它们……它们是活的？” 小葫芦姊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玄帝。

　　玄帝微微颔首，算是回答。她看着两个瞬间眉开眼笑、所有沮丧都抛到九霄云外的小家伙，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天下午，两个小葫芦就坐在玄帝身边，看看掌心会动的小冰兔，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玄帝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在小兔子动作变慢时，指尖送出一缕微不可察的寒气，让它们重新活力满满。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一种静谧而安详的温暖，在清冷的回廊里静静流淌。玄帝用她独特的方式，告诉了两个小丫头：即使是最冰冷的造物，也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趣。

　　夜色深沉，星辰缀满苍穹。

　　四帝神殿的主寝殿内，巨大的云床上，一天的喧闹与嬉戏已然落幕。

　　两只小葫芦洗得香喷喷的，穿着柔软的寝衣，睡在了最中间。她们今天玩得太疯，几乎是头一沾着那由月白云霞织成的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

　　青帝侧卧在她们左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温柔地拍着她们的背心。

　　赤帝霸占了右边，一只手臂豪迈地揽过两个小身子，让她们的小脑袋靠在自己温暖柔软的怀里，她倒是没打呼噜，但呼吸沉长，带着令神安心的暖意，像个小火炉。

　　黄帝睡在青帝外侧，姿态优雅，一只手却轻轻搭在小葫芦姊姊的被子上，仿佛在确认小家伙是否睡得是否安稳。

　　玄帝则在最外侧，背对着她们，似乎已经入睡。但她周身散发出的那圈极淡的、清冷的辉光，却如同一个无形的结界，将一切可能惊扰好梦的杂音与寒气都隔绝在外。

　　小葫芦妹妹在梦中咂了咂嘴，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云絮糖……好吃……”

　　小葫芦姊姊则无意识地往赤帝温暖的怀里又钻了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青帝与悄然回过头的黄帝相视一笑，眼中是同样的温柔，赤帝在睡梦中，唇角也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神殿外，万籁俱寂，唯有星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