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温馨日常》羲和常仪

59、芳华酥

　　赤帝大步流星走进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赤玉雕成的食盒，盒盖缝隙渗出令神食指大动的复杂香气——有焦糖的甜脆，有果木的烟熏，还有一种跳跃的、仿佛带着火花的气味。

　　赤帝：“伯姊！快尝尝这个！我研究了三天的‘芳华酥’！”
　　她掀开盒盖，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二枚看似朴素的淡金色酥点，但仔细看，酥皮表面有极细微的、如同熔岩裂缝般的暗赤色纹路。

　　青帝：“仲妹，晨起便用如此……热烈的点心？”

　　赤帝：（已经捏起一块递过来）“就是要晨起！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口吞下火与力！我用了七种灵果蜜调馅，裹上‘地心炎晶’磨的酥皮，最关键是用‘朝霞初绽时第一缕破开暗夜的天光’作引子烘烤！你快试试！”

　　青帝接过，优雅地小口咬下。酥皮入口即化，并非滚烫，而是一种温润的暖意瞬间扩散，内馅先是爆发出清甜果香，旋即转为醇厚的焦糖风味，最后喉咙深处留下一丝极淡的、令人精神一振的微灼感，仿佛真的吞下了一缕被驯服的朝霞。

　　青帝：“滋味层叠，生机勃勃，更有‘破晓’之意境蕴含其中，仲妹，你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赤帝：“那是！不过……有个小问题，她挠挠头，“这‘芳华’的意境是有了，但‘芳华’之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太‘烈’了，不够‘稳’。我想让它回味更悠长些，试了好几种材料都不对味。”

　　正说着，园中土地微光泛起，黄帝的身影自一团温和的黄光中显现，她手中托着一捧刚从中央神山灵脉核心取出的“九息玉膏”，膏体莹润，散发着令神心安的厚重香气。

　　黄帝：“老远便嗅到甜香，又在折腾吃食？”她看向赤帝，了然道，“可是觉得锋芒过露，缺乏底蕴？”

　　赤帝：“叔妹懂我！就是这意思！快帮我看看，加你这玉膏如何？”

　　黄帝：“玉膏性过厚重，会压住你那份‘破晓’的灵动。”她沉吟片刻，“你缺的，非‘物’，而是‘意’。‘芳华’之后，并非虚无，应是‘沉淀’与‘回甘’。试试引一缕‘黄昏时大地收纳最后一丝暖意的沉静之气’，不用多，一丝便够，在出炉刹那融入，或许能调和那过盛的‘烈’。”

　　赤帝若有所思，指尖跳跃起一小团火焰，火焰中心隐隐浮现出黄昏旷野的虚影，她在模拟那种“沉静之气”。

　　一阵清冷的气息无声无息弥漫开来。玄帝不知何时已立在回廊阴影处，手中捏着一片刚从北冥极寒深渊边缘采来的“永寂冰晶花”花瓣。花瓣剔透，仿佛能将光线都冻结。

　　玄帝：“温差。”

　　赤帝和黄帝看向她。

　　玄帝：“出炉之时，滚热，需极寒瞬间镇其形，锁其香，激其变。”她将冰晶花瓣弹向赤帝手中的火焰虚影。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花瓣没入的瞬间，内部奔腾的“火气”仿佛被一道冰线贯穿、梳理，变得内敛而深邃，黄昏的虚影也更加沉静真实。

　　说干就干。四帝移步至东方神殿侧殿的小厨房。

　　青帝从万象园中，取来最新鲜的、沾染了晨露与初阳气息的“蜜蕊花”花蜜，替代了部分灵果蜜，增添了一分鲜活生机。
　　黄帝调和地脉之力，让烤炉下的火焰不仅稳定，更带上了一丝“大地怀抱”般的包容韵律，使受热更均匀，酥皮层次更细腻。
　　赤帝全神贯注，操控着“破晓天光”、“黄昏沉静”两股意境之气，与七种灵果蜜、地心炎晶酥皮完美融合。
　　玄帝守在炉边，指尖凝着一缕细若发丝的“瞬寒之气”，只等那最完美的出炉刹那。

　　“叮——”一声清越的鸣响，新一炉“芳华酥”出炉！金光比之前更内敛，暗红纹路却更灵动。

　　就是现在！玄帝指尖寒气一闪而逝，精准掠过每一块酥点。

　　香气轰然炸开！这一次，不仅有着之前的活泼热烈，更在爆发后，迅速沉淀为一种悠长、醇厚、令人心神无比安稳的甘美余韵，那瞬间的极寒处理，让酥皮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琉璃的脆度，而内馅却愈发温润绵密。

　　四帝各取一块品尝，皆露出满意的神色。

　　青帝：“甘而不腻，清雅入心。”

　　黄帝：“火候、意境、调和，皆恰到好处。仲妹的巧思，终于圆满了。”

　　玄帝：“味道不错。”

　　赤帝：“成功了！太好吃了！”

　　香味飘出神殿，很快引来了众神

　　女修和女魃联袂而来。

　　桃花几乎是跟着香气飘进来的，眼巴巴地看着点心。
　　五凤盘旋片刻，青凤落下，矜持地表示“凤族愿为天尊的新点心赐福”，然后每凤叼走一块。
　　陆吾派英招送来昆仑玄圃最新鲜的“云雾果”作为搭配。
　　连远在北冥的禺强，都通过空间涟漪送来几尾冰镇过的、异常鲜美的“虚空银鱼”，“解腻”。

　　青帝看着这满殿的热闹，眼中笑意愈深，她指尖轻点案几，殿外几株桃树无风自动，簌簌落下柔软花瓣，在半空中被无形之力编织成精巧的坐垫，恰好落在每一位来客身下，黄帝顺势轻抚地面，泥土微涌，长出数张不高不矮、恰好可以放置杯盏的灵芝小几，玄帝则随意挥袖，殿内温度便维持在最适合享用点心的微凉，既解了那“芳华酥”残留的些微火气，又不至让美酒失温。

　　桃花早已蹭到青帝身边，就着青帝的手咬了一小口酥点，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哇！先是跳跳的，然后……然后像躺在晒暖的云朵里！”她满足地眯起眼，头顶的桃花枝都颤了颤。

　　女魃道：“阿母，这酥……吃下去，心里暖洋洋的。”她悄悄看了一眼玄帝，见玄帝正将一块酥点仔细分成均匀的小块，不由抿唇一笑。

　　青凤优雅地吃完自己那块，清了清嗓子，果然开始“赐福”，声音清越：“愿此酥之热烈，如朝阳驱散长夜；愿此酥之沉静，如大地承载万物；愿此酥之余韵，如流水滋养众生……”她还没说完，旁边的赤凤便用翅膀轻轻撞了她一下：“吃都堵不住你的祥瑞嘴！”众神皆笑。

　　英招一丝不苟地将“云雾果”呈上，果实表面缭绕着氤氲的灵气，“此果清冽，或可佐点心。陆吾神君听闻天尊新创佳品，托晚辈问一句，可否与昆仑玄圃的几位品尝？近来正研讨‘滋味之道’。”英招一板一眼地汇报，眼底却也藏着对那香气四溢点心的好奇。

　　青帝温和道：“自无不可。仲妹？”

　　赤帝道：“拿！管够！等我再改进改进方子，给她们送一整套‘四时风味’过去！”她转向英招，兴致勃勃，“你们昆仑的‘雪顶冷香蕊’是不是快开了？下次我用那个做引子试试！”

　　正说着，那几尾禺强送来的“虚空银鱼”已在玄帝指尖凝出的寒冰盘中摆好，鱼肉近乎透明，泛着星点银光，无一丝腥气，反而有股空灵的鲜甜。玄帝简单捏了个诀，银鱼便自动片成薄如蝉翼的片，落在旁边青帝备好的、铺着紫苏嫩叶的白玉碟上。“配这个。”她言简意赅。

　　赤帝立刻夹起一片鱼肉，又小心放上一小角“刹那芳华酥”，一并送入口中。冰镇鱼肉的鲜甜弹滑，与点心的暖香酥脆在口中碰撞、交融，极寒与温热，轻盈与醇厚，形成绝妙的对比与平衡，她享受地“唔”了一声，朝玄帝竖起大拇指。

　　气氛愈加热络。女修抚琴的调子也不知不觉变得轻快活泼，两只小葫芦追着被桃花幻化出的发光蝴蝶在殿内跑来跑去，重和阿煜低声讨论着下界几处灵力节点的养护问题，时不时也捻一块点心。

　　忽而，赤帝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杯盏，对青帝道：“伯姊，昨日我去疏导北冥那处地窍，发现那火灵郁结并非天然形成，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引偏’了一丝，虽微弱，但痕迹很新。”

　　殿内欢愉的气氛微微一凝。

　　青帝神色未变，只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黄帝抬眸，眼中温和的笑意敛去，变得沉稳而专注。玄帝则微微侧首，仿佛在倾听风中传来的、极远处的讯息。

　　“可追踪到源头？”黄帝问。

　　赤帝摇头：“那痕迹很狡猾，混杂在极地寒罡与地火冲突的自然波动里，几乎难以分辨，我也是疏导时，对火灵感知最敏锐的那一刹那才察觉异样。等我细查，已经消散了。”

　　“西方无动静，”玄帝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确认的意味，“归墟封印稳固。”

　　青帝指尖在白玉案几上无意识地轻敲两下，那株“朝露兰”的叶片随之轻轻摇曳，“不是大动作，更像是……试探。”她缓缓道，“试探我们的警觉，试探天地灵气的敏感之处，亦或，试探四极稳固的‘缝隙’。”

　　“看来，咱们的‘芳华酥’，不仅仅是点心成功了。”黄帝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和，却多了一份深思，“这试探本身，也说明他并未沉寂，反而更加小心、隐蔽。”

　　“怕他不成！”赤帝哼了一声，指尖窜起一簇凝实的火焰，火焰中心却奇异地呈现出冰蓝的稳定内核，正是她新领悟的、融合了玄帝“瞬寒之意”的控火术，正好试试我新琢磨的‘冰火两重天’！”

　　青帝失笑，摇了摇头，那点凝重的气氛又被冲淡了些，“谨慎为上，仲妹既已察觉，此事便交由你留意，日常巡视，多加一分心便是。”

　　她重新执起茶壶，为妹妹们续上热茶，氤氲的茶香混合着点心残余的暖香。

　　玄帝默默地将一块完整的“芳华酥”放到赤帝面前的碟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