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原来妖王是世袭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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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窜回鬼界，我想起百年前历劫时偶然间听到别人谈论我的塑像，说鬼君像实在丑陋，不如不拜。这着实是气我，虽然我历劫时的样貌也不好看，只能说是中人之姿，但是我作为鬼君的容貌可是十分不错的，连被我气得头昏脑涨的仙君老儿见了我的脸蛋都要消气不少，这种因为丑陋而不拜我塑像的理由实在是居心叵测的污蔑。我实在没办法忍着，就托他给我塑一个好看的鬼像。上次是塑美像，这次是塑丑的，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很是对不住我的信徒。我作为鬼君，能动的权利实在少，但是他的腿小时候被马车压断了，纵有千万财宝也治不好，故而才做会飞的梦，这一点我倒是能帮他。
我拿出尚且完好的人族命簿，翻到他的那一页，屏气凝神，将我的腿换给了他。虽说是死人腿，在我这好歹是长了多年，跟着他过段时间就会活了，而且作为我的腿，虽是大凶，但是那些人族所谓不干净的东西倒是绝不敢来的，比一些驱鬼的东西还好用。
刚换完命格，我躺在床上歇了会，新腿有一种连我这个死人都使唤不上的麻木感，我也理解他的绝望了，还好我会飞。
练习了一下如何用这副腿飞翔于我的宫殿，我又迎来客人了。
而且是我极为不待见的，正是那位托儿不带家的战神陛下。
他眯着眼睛看我，奇怪道：“鬼君殿下怎么有兴致换了双废腿？”
真是不会说话，我坐下来，问道：“战神殿下，来我这鬼界又是做什么的呢？”
“我们在人界住了一日，小花生闹着要妈妈了，所以我带他来问问看，命簿可修好了？”
“没有，修命簿的蚕还没养好，加上修命簿是大工程，您在人界住上十年都不一定修得好。”
对于他烧我家这件事，我在心里很过意不去，故意呛他，不料他也并未像我想的那样，只是点点头，“先前是我不对，我当时历劫归来，急着找他们母子两，太心急了，才……”
“现下不急了？”
“我想了想，小花生他娘多半是已经入轮回了，再急也没用，等鬼君殿下修好命簿，总归是能找到的。”
我笑了一下，不予置否，但是很快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殿下，按您所说，您并未看到命簿，又是怎么找到小殿下的呢？”
“我把人界找了一遍。”
我沉默了。
看来数千年的仙人生活并没有让他往我希冀的明事理重大义的神仙方向发展，而是向故事中的痴情种越靠越近。
“那殿下就等着吧。”我没兴趣与他再说道些什么，怕说多了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过本君还是想劝您一句，大义面前，先有三界，再有家。”
牵着小花生的战神回头看我一眼，“鬼君是觉得，我为了情爱，不顾世间安定了，对吗？”
我向他拱手：“只是本君的见解罢了，殿下位列仙班比我还久，本君自然不敢指摘殿下的。”
送走了战神，我看了看自己的腿，想简单地叹口气，不料把眼泪叹了出来。致倦端茶上来时，头一次见到这么陌生的我，吓得把茶摔了。
“你做什么。”我说。
“君上，这是新的修炼方式吗？”
“不是啊，我只是哭了。”
“哦，一次可以加多少修为啊？”
“我真的只是哭了，我很难过，你听得懂吗？”
“您看看，我这样的可以加多少修为？”
我看她勉强挤出的眼眶中的氤氲，有些无措，压在心头的话飘到了嘴边，喉咙酸酸的，心重重的。
“致倦，你会恨我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致倦眨了眨眼，假惺惺地挤出来的眼泪又缩了回去。
“这个名字根本没有很好的寓意，只是我的情绪宣泄罢了。而且……”
“要好的寓意做什么，你把我从鬼胎里孵出来，给我地方住，教我东西，已经令我感激不尽了。”
“若我说这是我该做的呢？我做的远不及别人好。”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把你孵出来了，我就是你妈妈啊。”
“……那我爸爸岂不是更对不起我。君上，死对头先有了孩子，您急了？”致倦宽慰道，“依我看，那小孩很是愚钝，君上生的，肯定极为聪慧。”
我看着她振振有词地这么说，感觉天都要塌了：“第一，人家小花生很聪慧，第二，我活了这么久，总归是有不聪慧的孩子的。”
“……君上还有私生子？”致倦皱着眉头，试探着说。
我看着她眼中折射出的光芒，叹了口气，“不要说那么难听，而且你也不准到处打听这件事，不然我就把你从我殿里踢出去。”
致倦吓得噤声了，过了一会，又支支吾吾地说：“那，那君上不去把孩子接来吗？我，我可以做小，我可以伺候小少君。”
我年久失修的鬼脑转得没她一个小鬼快，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你是说，你要伺候我的私生子？”
拜她所赐，私生子这个词就这样毫无遮掩地也从我嘴里冒了出来。
“对的，君上与我有大大的恩，为君上的私生子做牛做马是我应做的！”致倦扬起笑脸，两颗虎牙傻愣愣地闪着，照得我眼睛发酸。
我一把推开她殷切的小脸：“不会让你去伺候别人的，你这么个样，在我这里端茶倒水，剩下的时间狐假虎威就行了。我跟别的孩子没多大感情，跟你才是真玩。”
致倦半信半疑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些什么，我道是些小女鬼的少鬼心思，懒得开解她，艰难地飞到我的卧榻上，老妖王不知道又从哪飞了出来。
“闹别扭了？”
“你说哪个？”
他长叹一声，“我在这里也是陪你许久了，朝夕相伴几百年，你不能像防贼一样防我，对不对？”
“老东西，我真不知道你在说谁。”
“还能是谁，你那个人间的小情夫呗。殿里的那位没长脑小姐再怎么得你喜欢，惹你不开心了，罚一下便是。”
他说的这话我很不喜欢，刚想开口反驳我的致倦才不是什么没长脑小姐，随即便发现了一个天大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战神就是我人间的小情夫？！你偷看我命簿了？！”
老妖王又是故作深沉地叹气，“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想我，我不当暴君已经很多年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鬼君，隔三差五就要消失一趟，我们还是在妖界结缘的，缘故不是很清楚吗。”
他说的具体没听清，不过“年纪轻轻”这四个字倒是一字不落地滑到我耳朵里。这也是为什么我明明挺烦他，但还是愿意把他栓在我殿里的原因。无他，他很爱说“年纪轻轻”这个词。
他还算俊朗的脸突然凑得离我挺近：“说吧，你活着的时候是不是杀了很多人，犯了杀戮，当了鬼君以后才被罚渡百世畜生道的？”
“鬼啊！”我抓着牵着他的锁链，直愣愣地通了个雷诀过去，电得他龇牙咧嘴的。电完才反应过来我刚刚脱口而出那句已经不再适用于我了。不好意思，当各种动物太久，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被电够了，老头白了我一眼，“好心虚。”
我学着他故作深沉地叹气，“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知道了我的秘密，你想过结果是什么吗？”
不料，老头很诧异，“你不知道吗？我记得我当妖王上任以后，老妖王传给我一本书，就是讲这些个律法的啊。再说了，我又不是一两天知道，你看现在外边有别人知道不？咱两可是过命的交情，关系硬得嘞。”
“哦，不过我是被你杀死的，那本书也没传给你。”老妖王挠挠头说，“不过我儿子估计拿到了，我记得当时我有个部下假降于你，后面与我儿子相认，辅佐他杀了你。”
我对这对父子一点脾气都没有，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中间的细节，“嗯？你不是杀了上一届妖王才得来的王位吗？”
“你有病吧！那是我父亲！我特么是正统的嫡长子，你懂不懂啊！”喜怒无常的老头脸上终于有一丝恼羞成怒，我也嗅出了一丝不对。
“你们妖族的妖王，都是血脉相承的？”
“难不成呢。除了几个不知名来头的王朝，那几个妖王明晃晃地就杀了人纂了位，也不留点子嗣让后面人能继承，其余都是世袭的。”
我尴尬地赔笑，若是我记得不错，这些个坏了规矩的怕是有我的几世。
老头看出了我的不对，换做平时，听到这种惊天大笑料，我肯定会狠狠地挖苦他一番，“不是，你老实交代，那些乱世枭雄有你的几辈子？”
“大概……四五世？”
“那就是所有。”
眼看一向豪放不羁的老头露出了一丝迷茫的委屈，我心里有点愧疚了，毕竟是我害得人家家破人亡，而且还是好几家，道歉道：
“那咋了。”
老头原本很期待我的道歉，一听这句话，眼看又要从天上窜下来瞪我，我赶紧揪住了他的嘴：“你们要是不施行那些暴政，我也不会纂位的呀，对不对？我可是也做过很多世的妖族大宰相嘞。再说了，按照你那个取之尽锱铢的办法管理，再过几个年头，我不造反也有人造反。”
老妖王较为妖艳的狭长眼睛眨了眨，纯黑的眼珠映照着雪白的头发，像是一个很危险的东西，“你还是不懂怎么当个坏人。”
“那些不值一提的妖，能吃饱喝好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只要他们每天吃到七分饱，有点时候能吃到十分饱，他们被我训练得没有别的欲望，就永远不会造反。”
我把他拉下来狠狠地电了一会，“就因为你杀的妖不多所以天道不罚你，就因为本君铲恶扬善替天行道所以就要受100世畜生刑，我当时就不该一刀捅死你，我就该拿个带毒带刺的锥子往你身体里一边钻一边捅，捅穿了再拉出来给你看看血淋淋的一锥再换个地方捅，最后留你一口气等毒发了再死。”
老头被我电了几百年，已经有抗电性了，配合得扭了几下，看我没了动静，才敢慢悠悠试探着地从上飘下来，“你……唉。我……我已经不这样了。”
我没动，他也慢慢地飘下来，坐到了我旁边，盯着我那双废腿看，我们的思绪莫名奇妙地回到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原来妖王是世袭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