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墙》不察轩辕

13、笔杆子

　　我们吵架了。

　　我看C的手机，发现他总在一个微信小程序里刚买面膜。
　　别说他了，我都不经常用面膜，更别说购买记录里每隔半个月就一百张两百张……
　　买就算了，我还没见过。
　　我去问他，他说让我别管，只说这个小程序是他同事的，他帮忙给刷流水。
　　我不明白，我以为我们两不相疑，是彼此最亲密的，最深爱的，最柔软的，怎么这点小事他都要瞒着我？
　　我越想越气，也许是从小养成的处事果决，我走了。

　　我不像他，没了手机活不了。
　　我也喜欢玩手机，但我更喜欢挂画插花，焚香吃茶。
　　我回到我的极乐净土——婋婃园。

　　三四个月没来了，这里又经历了一场枯荣。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春秋荣辱，周而复始……

　　这山茶，仿佛忘了自己是花，忘记开了。
　　花骨朵倒是长了满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盛放。

　　我坐在桌前，提起毛笔。
　　这笔杆，还是我上一次去北京时专门找做了半辈子景泰蓝的老师傅定制的，足足等了三个月。
　　铜胎铜丝，巧夺天工。
　　缠枝牡丹环凤纹，古时非地位极尊者不可用。
　　有点重，但是伟大，惊为天人。
　　老师傅说这是他晚年最伟大的作品，我也觉得伟大。

　　现在回忆起来，我也是矛盾。
　　明明讨厌等待，本来踏进老师傅的老铺子也只是想买只景泰蓝镯子。
　　可我环顾，不满意。
　　最后还是自己提笔，自己设计了。
　　还在老师傅家里吃了顿午饭，不得不说，老人家的京酱肉丝和他的作品一样惊为天人。
　　只可惜，他老人家前些年西去……
　　不知道他为他的朋友街坊子女亲戚留下些什么，在我这，只有这巧夺天工的笔杆子，和一段关于他的记忆。

　　砚台里的墨水不知道干裂了多久，我又去接了点水。
　　我画工不好，提笔许久，也只画错了去老师傅的老铺子的路。

　　他是什么模样？也记得不太清。
　　他……头发花白吗？他刮胡子吗？好像喜欢听戏，我进到他的老铺子时，好像老影响里放着……
　　我忘了，下雨了。

　　思来想去，我只是在回忆，回忆那段寄居在大舅舅家，纵然舅舅舅妈不少我吃穿用度，可我还是心思敏感，平常摊子也只敢吃，过期了的零食……
　　回忆那个暴雨的下午，家教老师有事没来，我独自一人晃悠在人来人往的首都北京。
　　一个小时100贵吗？
　　我不知道，可我一天两个小时，上了两个月的课。
　　我打着伞，看路人或是拎着公文包，或是拎着刚买的菜。
　　行色匆匆，在首都北京好大，又好小。
　　风吹到了脸上，我还是想选一个地方躲雨……
　　我走进了那老师傅的老铺子，纵然他语速很快，我没听清楚，他能一句话说十几遍……

　　罢了，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