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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好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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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陈予初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头猛地往后转,精准锁定后排,一眼就看到了李凉抱着腿正倚着墙十分安稳地睡着了。
即便是窗外洒下日光,李凉的皮肤都白得毫无血色,连呼吸都没有。
乍一看跟死了一样。
看看吧看看吧,化学老师的唾沫攻击连鬼都扛不住。
陈予初不由自主地露出这小伙不行的表情,啧啧了两声。
后桌的王晋正做题一抬头就看到陈予初这副嘴脸骂道:“你要死啊!”
“sorrysorry,我想说你题做的不错。”陈予初敷衍地笑了笑。
这时广播终于传出了体育老师那令人生厌地大嗓门:“请同学们迅速集合下来做早操。”
陈予初回头推了推谢凌萱:“走啦!非凡哥叫你跑操了。”
他们体育老师长得酷似影视剧里的某位梁姓名人,干脆就给他起了个花名叫非凡哥。
“养精蓄锐”过后的同学们集体屁股一推座椅拍桌站起,人势浩荡宛如一群砸场子的□□,夹杂了三三两两懒散的吐槽。
李凉就在刚刚醒了,一时间在人群中没看到陈予初,愣愣地也想加入这场逐流。
陈予初悄悄地在底下向他招了招手引起他的注意。
“看到了。”李凉会了意,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
魔性的哨音跑操歌在整个操场环绕,李凉找到了陈予初所在的班级,恰好陈予初是跑外圈,索性他也小跑跟了过去。
陈予初顶着烈阳时不时瞥一眼陪跑的隐形人李凉。
说不上是累还是怪,有时候她还挺想抓个同学问一句:“诶,你真的看不见他吗?”
一场跑操下来,是人是鬼也得屈服。
陈予初瘫在椅子上的时候心想不如做鬼好了,被太阳晒眼睛还能睁那么大。
有的男生已经蹦哒到空调底下抖衣服了,李凉不知所云地盯着他们。
语文的任课老师也都已经把课件ppt打开,在讲台上调整小蜜蜂,看到这么些男生又道:“刚运动完,不要对着空调吹。”
“好热啊老师。”男生们嘟囔着悻悻地坐回了座位。
然而坐在第一排第一个掌管着生杀大权的刘书章同志眼疾手快地把风扇旋钮全部展开,唯独没有开讲台的风扇。
这波操作直接收到了不少男生的暗赞,刘书章大胆接受并且飙了句口头禅:“无他,惟手熟尔。”
语文老师乜了他一眼叮嘱道:“一会记得关。”
这一天下来,李凉甚觉无聊,听到课堂上时不时爆发的笑声,只是无关痛痒地捏了捏耳垂,看着窗外落日的景辉和陈予初。
最后一节自习课终于下了,没有一个人是踩着下课铃走的,纷纷都在收拾东西。
陈予初向来都是一个人上学放学,这次多了一个“人”,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她已经很多话憋在肚子里一天了要问他。
李凉正站在窗边往下瞄着什么,眉头微皱,陈予初靠过去也撑着窗台,小声嘀咕问:“看什么呢?”
一片落叶飘卷向外面的小巷。
“没。”李凉转眼看向她。
李凉比陈予初要高一个头,看她的时候微垂的睫毛很纤长。
出了校门后,陈予初塞上了耳机,又可以光明言顺的跟李凉对话了。
“在学校呆一天,你不无聊吗?”陈予初问道。
“无聊。”李凉脱口而出。
“那那你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怎么过的啊?”陈予初忍不住看去李凉的表情。
还是冷飕飕的。
李凉落后陈予初半步的距离,忽然看了她的走向道:“不要走...这里。”
“嗯?为什么?”虽然但是,陈予初还是停住了脚步,前面不过是一条小巷捷径,她赶着回家经常走这边去往车站。
“可以吗?”李凉的眼神有些恳切,却又说不上理由。
陈予初心想他一定在这种地方被打过,所以有阴影吧。
“行,那走大路。”陈予初又转了个方向走。
忽然间的同情让陈予初一肚子的疑问又憋了回去,话题兜兜转转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正值沉默之际,路摊边的一家好久不来的关东煮又开了,她立马飞奔了过去。
“老板!要蟹排,香肠,萝卜,牛肉丸,鱼蛋。”陈予初笑着把自己日想夜想的关东煮都点了个遍。
摊主微笑着答:“好嘞,一共十三。”
陈予初接过关东煮扫码付了款。
氛围一下变得愉悦。
“诶,你能吃东西吗?”陈予初拿起一串鱼蛋送到嘴边。
“不能。”李凉摇摇头。
太遗憾了。
“其实我想问你究竟是如何从茫茫十四亿人海中精准找到我?”陈予初问道。
李凉没有跟她并肩,像是习惯了一般落后半步,语气淡淡地道:“是你...选的我。”
“嗯?”陈予初不解,难道她做了什么事情不小心和他结成了什么契约?
“我解释...不清。”李凉说。
“好啦好啦,凭借你的结巴,我也觉得你说不出来。”陈予初嘴欠的时候都做好了被反击的准备,但李凉却活像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她心想,如果李凉是人,那一定是她见过特别的,鬼也是。
陈予初回了家,妈妈田于晴正在做饭,饭菜的香味溢出了厨房。
至于陈敬学,还没下班回来。
李凉从容地跟着陈予初进了卧室。
卧室很大,墙上全是用相框裱起来的画,内容不尽相同,但出镜率最高的竟是一只白金毛。
李凉凝视着那些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怎么样,这墙上都是我画的,好看吗?”陈予初坐进单人沙发跟着他一块欣赏。
她撑着头,带着微笑,指着那只白金毛说:“那只狗狗叫知福,它两岁的时候被我奶奶送给了别人,那个时候我才高一。”
“我很想它。”
“嗯。”李凉看着陈予初的笑容慢慢敛去。
“日出、日落、海边、山上,我都有画跟它的合影,以此弥补我的遗憾。”陈予初说。
李凉问她:“为...为什么...它叫知福?”
陈予初挑起眉毛摊开手掌说:“很简单,我乱起的。”
李凉:...
“开玩笑,我是不希望它会是谁的附庸,只要知道哪里幸福就跟着去哪就好。”陈予初笑道。
李凉张望的眼神忽而地一滞,像是被触碰了柔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陈予初,出来吃饭了。”田于晴敲了敲房门温声道。
“来啦!”陈予初应了声,就看着有些茫然的站着的李凉,“你先坐,画随便看,但东西不要乱动。”
“嗯。”
陈予初出来时,陈敬学和田于晴都已然坐落在饭桌的一侧,爸爸神情复杂,妈妈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着说:“洗手吃饭。”
起初三个人互相都没有说话,田于晴左看看女儿右看看老公,总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就撞了撞陈敬学的胳膊肘。
陈敬学嘶了一声直起腰杆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你们俩是不是又背着我吵架了?”田于晴无奈道。
“是。”陈予初毫不隐瞒地点头。
陈敬学冷哼一声问道:“你那个月考是什么时候啊?”
“后天。”
“噢,那。”陈敬学看了一眼老婆,“那要是你考进年级前五十,就让你国庆飞去京海看那个什么鬼大师的画展吧。”
还正麻木地往嘴里送菜的陈予初突然就撂下碗筷,咧开嘴问:“真的?”
“嗯。”陈敬学夹菜道。
陈予初心领神会地对田于晴眨眨眼,豪迈发言:“那我这次月考前五十必拿下!”
热情彭拜的晚饭后,陈予初兴奋地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往卧室赶。
全然忘记了还有李凉这个存在。
所以当她惯性准备跌坐在李凉身上的时候确实浑身的血液都挺凉的。
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她双手撑着单人沙发两边的扶手,整个身子都倾斜了过去,而李凉恬静的睡颜近在咫尺。
陈予初在心里叮嘱自己要冷静。
待她稳住了平衡,李凉就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一脸疑惑地盯着她。
陈予初手放开往后退了几步,也结巴了起来:“哦就是,刚刚,忘了你坐在这里了,差点,压你身上了。”
她应付地笑了笑,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鬼也碰不到,坐他身上又能怎么样?
而李凉盯着她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
“没事,你坐嘛。”陈予初嬉笑着拿起画板和铅笔,坐在沙发把手上,“我先给你表演个绝活。”
李凉又重新地坐下,看着她手上的画板,两人明明倾斜着身子快挨到了一起,却丝毫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
他看着陈予初细长的手有力地握着的一支铅笔在纸上弯弯扭扭,粗灰的黑线堆积在一起,横竖不像个东西。
慢慢地,李凉就看出了门道,这画得跟陈予初墙上挂着的知福相似度极高,不过区别是没有颜色,身上还多了很多线条。
“我这是速写,专门画知福练出来的,不过有点业余,也算我的拿手绝活了。”陈予初举起画板给李凉看,画上的知福乖巧地趴在地上,眉头隐隐地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