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别离》云洋

7、惊鸿一别，目光所向(3)

　　江蝶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准备回拒：“不了，我跟室友约好了……”
　　话还没打完，手机屏幕突然猛地一亮，一个语音视频通话的请求弹了出来，来电人依旧是宋淮。
　　江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起了电话。
　　“喂？”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视频那头，宋淮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熟悉的马路，路边的梧桐树影婆娑，他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精致的锁骨，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大概是刚换完衣服就匆匆出了门，脸上还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怎么这么久才接？”宋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点电流的杂音，却依旧清晰好听，像夏日里冰镇的汽水，清爽又解渴，“在忙什么？”
　　“收拾东西。”江蝶言简意赅地回答，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直视屏幕里的他。不知为何，每次和宋淮对视，她的心跳都会不受控制地加速，尤其是在这样只有两个人的视频里。
　　宋淮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双清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盛着细碎的光芒：“看你这表情，是不想跟我吃饭？”
　　江蝶被他一语道破，索性也不掩饰了，抬起头，直视着屏幕里的他，挑眉道：“是啊，我跟室友约好了，要去吃火锅，就不陪你这个‘木头’吃饭了。”
　　她故意加重了“木头”两个字，语气里满是调侃。从小到大，她就喜欢这么叫宋淮，因为他总是一本正经，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像块捂不热的木头。
　　宋淮闻言，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连眼角都染上了笑意：“火锅有什么好吃的，又辣又油，吃多了长痘，小心明天起来脸上全是痘痘，变成小花猫。”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我带你去吃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日料，就在学校附近，新开的。我早上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装修得很有格调，评价也很好。”
　　江蝶的心猛地一跳。
　　她上次只是随口在宋淮面前提了一句“好久没吃日料了，好想吃三文鱼寿司”，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还特意留意了新开的店。
　　一股暖流悄悄地从心底涌上来，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连指尖都泛起了暖意。但还是嘴硬道：“谁要跟你去吃日料，我就想吃火锅。火锅多热闹啊，一群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有意思。”
　　“火锅什么时候不能吃？”宋淮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势，却又透着几分耐心，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那家日料的刺身很新鲜，还有你喜欢吃的三文鱼寿司，据说他们家的三文鱼都是当天从挪威空运过来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去尝尝？就当是……我庆祝你正式开学。”
　　江蝶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草莓蛋糕，早就饿了，一听到“三文鱼寿司”，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那软糯的米饭，配上肥美多汁的三文鱼，再蘸上一点芥末和酱油，光是想想，就让她食欲大开。
　　但她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妥协，依旧嘴硬道：“不要，我跟室友约好了……”
　　“室友？你当我不知道，老妈为你安排的是单人宿舍，哪来的室友？”宋淮打断她，语气笃定地说道。
　　江蝶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下意识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往下看。宿舍楼下的小路上，果然只有几个零星的学生背着书包匆匆走过，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你……你一直在楼下？”江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
　　宋淮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我就知道你会惊讶”的笃定：“不然呢？怕你这个路痴找不到地方，特意在楼下等你。你刚到学校，对这里不熟，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谁是路痴！”江蝶立刻反驳，脸颊却微微泛红，像熟透的苹果，“我只是……只是不太熟悉学校环境而已，再说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走丢！”
　　“好好好，不是路痴。”宋淮笑着妥协，语气里满是纵容，仿佛无论江蝶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认同，“那现在可以下来了吗？我就在楼下的银杏树下等你，快点！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再晚一点，日料店就要排队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催促，却又不容拒绝，仿佛只要江蝶再犹豫一秒，他就要上楼来“抓”她了。
　　江蝶看着屏幕里宋淮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面满是笑意和笃定，像盛满了夏日里的星辰，明亮又温暖。心里那点小别扭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拗不过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跟个催命鬼一样！”江蝶白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却还是飞快地说道，“你等我十分钟，我换件衣服就下来。不许催！”
　　“好，我等你。”宋淮笑着说道，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像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江蝶的心尖，“快点，别让我等太久。我就在银杏树下，你一下来就能看到我。”
　　挂了视频，江蝶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衣柜前，打开门，在里面翻找起来。
　　她不想穿刚才那条浅杏色的连衣裙了，总觉得太淑女，太安静，不符合她和宋淮斗嘴的氛围。最后，她挑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上面印着一个小小的兔子图案，搭配一条高腰牛仔短裤，露出了纤细白皙的大长腿，再配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简单又清爽，充满了少女的活力。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将披散的长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露出了纤细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镜子里的女孩，眉眼弯弯，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少了几分初见时的高傲与疏离，多了几分少女的鲜活与灵动，像夏日里盛开的枙子花，明媚又耀眼。
　　江蝶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和钥匙，快步走出了宿舍。
　　下楼的时候，她的心跳有些莫名的加速，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地跳个不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和宋淮一起吃饭，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吃饭的次数多得数不清。
　　走到宿舍楼下，江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银杏树下的宋淮。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搭配一条深色的运动裤，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像一棵笔直的白杨树。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正低头看着手机，阳光透过银杏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在他的脸上和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更加清爽俊朗，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与朝气。
　　听到脚步声，宋淮抬起头，看到江蝶，眼睛亮了亮，像星星瞬间被点亮，随即朝着她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这里。”
　　江蝶快步走了过去，走到他面前，故意板着脸，双手叉腰，说道：“你倒是挺会找地方，这里凉快是吧？让我一个人在楼上收拾东西，你却在这里享受阴凉，太过分了！”
　　“不然呢？让你站在太阳底下等我？”宋淮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眼神里满是笑意，“给，刚买的，冰的。知道你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矿泉水，特意给你买的。”
　　江蝶接过矿泉水，瓶身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夏日的炎热和心底的一丝燥热。她抬起头，看着宋淮，心里有些感动，却还是嘴硬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我一直都很有良心，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宋淮笑着说道，率先转身朝着校外走去，“走吧，日料店离这里不远，我们走路过去，就当是饭后散步了。”
　　江蝶跟在他身后，两人并肩走着，一路上，他们又像往常一样斗起了嘴，熟悉的氛围让江蝶心里的那点紧张和不安渐渐消失了。
　　“宋淮，你说你一个男生，怎么比女生还记仇？我不就是刚才跟你斗了几句嘴吗，你至于一直念叨吗？像个老太婆一样。”江蝶不满地说道，故意加快脚步，走到宋淮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
　　“我这叫记仇？”宋淮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调侃，“明明是你先跟我斗嘴的，我不过是反击一下而已。再说了，跟你斗嘴多有意思，总比跟那些只会说‘是’和‘好’的人聊天强。那些人跟你聊天，聊两句就冷场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切，谁要跟你斗嘴，我这是怕你太无聊，陪你解闷而已。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江蝶撇了撇嘴，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笑意，脚步也放慢了下来，和宋淮保持着并肩的姿势。
　　“是吗？那我还得谢谢你了？”宋淮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调侃，“那我该怎么感谢你呢？请你再吃一份三文鱼寿司？”
　　“这还差不多。”江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一只得到了好处的小猫，“不过不用了，刚才已经吃了很多了，再吃就要胖了。”
　　“胖点好啊，胖点可爱。”宋淮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现在太瘦了，多吃点才能长肉。”
　　江蝶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看地上的路，不敢再看宋淮的眼睛，脸颊却像火烧一样烫。她小声嘟囔道：“谁要你管，我胖不胖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宋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眼神认真地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要关心你。你要是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学校？”
　　江蝶抬起头，对上宋淮认真的眼神，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宋淮。
　　宋淮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好了，别愣着了，再不走，日料店真的要排队了。”
　　“哦，好。”江蝶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躲开了宋淮的手，快步往前走，不再和宋淮对视。
　　宋淮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温柔和宠溺。他快步跟了上去，和江蝶并肩走着，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有些安静的温馨。
　　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紧紧地靠在一起，像一对亲密的恋人。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走到了那家日料店。
　　日料店的装修很有特色，木质的门窗，暖黄色的灯光，门口挂着两个红色的灯笼，上面写着“樱之屋”三个字。推开门，风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芥末和鱼生的香气，还有一丝淡淡的樱花香，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日本的街头。
　　店里的人不多，很安静，只有几桌客人在低声交谈，背景音乐是轻柔的日本民谣，让人感觉很放松。
　　宋淮熟门熟路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灯光璀璨，车水马龙，却又不会被外面的噪音打扰。他拿起菜单，递给江蝶，笑着说道：“你点吧，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真的？”江蝶眼睛一亮，接过菜单，翻开看了起来。菜单上的菜品很多，有刺身、寿司、拉面、天妇罗、寿喜烧……看得她眼花缭乱，每一样都想吃。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宋淮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宠溺，“快点点吧，我都饿了。”
　　“好。”江蝶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地挑选菜品，“我要一份三文鱼刺身，一份三文鱼寿司，一份天妇罗，还有一份味增汤。”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要一份烤鳗鱼，我好久没吃烤鳗鱼了。”
　　“好，都听你的。”宋淮笑着说道，接过菜单，对服务员说道，“再加一份北极贝刺身，一份鳗鱼饭，还有一份牛油果沙拉。”
　　服务员点了点头，礼貌地说道：“好的，请稍等。”然后转身离开了。
　　“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江蝶看着宋淮，疑惑地问道，“我们两个人，点这么多菜，肯定吃不完，太浪费了。”
　　“放心，我吃得完。”宋淮笑着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吃一点点就饱了。我可是男生，饭量比你大得多。再说了，吃不完可以打包啊，不能浪费粮食。”
　　“我那是淑女，吃得少很正常。”江蝶反驳道，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笑意，“不像你，跟个大胃王一样，吃再多都不胖，太不公平了。”
　　“淑女？”宋淮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调侃，“你要是淑女，那全世界的淑女都要失业了。我认识的淑女，可不会像你一样跟人斗嘴，也不会像你一样吃起东西来就不管不顾。”
　　“宋淮！”江蝶瞪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去拧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欠揍？竟然敢这么说我！”
　　宋淮早有防备，笑着躲开了，还故意朝着江蝶做了个鬼脸：“好了好了，不跟你斗嘴了，吃饭的时候斗嘴，影响食欲。再说了，我可不想被你这个‘淑女’拧成麻花。”
　　江蝶哼了一声，收回了手，却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快，服务员就把他们点的菜端了上来。
　　新鲜的三文鱼刺身切得厚厚的，纹理清晰，颜色鲜艳，像一块红色的宝石，蘸上一点芥末和酱油，入口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