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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防身之物 ...

  •   夜色沉沉,聂未晨说完,只听闻一片寂静,梁若鸢伏在瓦上,故意不答,嘀咕道:“反正你受伤了,上不来……”

      聂未晨一身飞鱼服已浸了半身血迹,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纵身一跃,足尖点了廊柱借力腾空,落在梁若鸢身旁:“乔姑娘是在……”

      梁若鸢双目一怔,坐起身来,举起手里的饼:“吃饼。”抬手指了指天上明月,“赏月。”

      聂未晨指缝渗出血来,脸色苍白如纸,强撑着:“下去赏,聂府房顶放过尸体。”

      梁若鸢惊住,尴尬笑了笑:“好,是,大人。”她身形如燕,轻盈跃下,脚尖触地的一瞬无声无息。

      “聂大人。”她回头唤道。

      聂未晨一阵晕眩,跪倒在她跟前,眼中闪过一丝警觉,欲要起身,腿脚却不听使唤,支不起来。

      他勉力甩了甩头,眼花更甚,脚下青石地面亦开始有些漂浮:“该死的曹贼……”他低声咒骂,双手握紧了拳头。

      “你……怎么了?”梁若鸢将饼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问他。

      “你去睡吧,别乱走。”他嗓音低哑,用尽力气站起身来。

      梁若鸢没答话,目光落在他肩头伤口上,血在发黑,衣袍穿破,似是剑伤:“雁翎剑?!”

      聂未晨目光一凝:“乔姑娘,知道太多不是好事。”他从她身旁绕过,拖着脚步,极虚弱的样子。

      梁若鸢忙跟上他,将他一臂架在自己肩上:“雁翎剑有毒,我知道的可多了,指挥使可要灭我的口?”

      聂未晨看她一眼,无力再答,看着她踢开房门,又回来扶他,掏了她自己袖中火折,点了灯。

      “你先呆会儿,我找点水来。”

      梁若鸢在耳房里寻了壶温水,将他张鳍怒目的飞鱼服解下,只见他左肩伤口皮肉翻卷,血色已然发黑。

      她眉头皱紧,扣住他的手腕,按紧:“大人别动,这毒不轻。”

      聂未晨想挣开,却发觉她已将他骨节死死压住,低叹一声:“……无妨,我自己来就好。”

      “你自己来?”梁若鸢鄙夷道,“等你摸索着上完药,毒已攻心了,明日京城就出了大案子,锦衣卫指挥使英年早逝,定有人谋害,查!大人是觉得倒也不错?”

      她不由分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将他手臂牢牢定住。

      聂未晨伤口一痛,终是没再说话。

      烛火照出他苍白的脸,梁若鸢将他伤口各处擦拭一遍,从怀里捻出自己随身的金疮药和解毒散,将耳房里找来的布巾丢在桌上:“脱了。”她命令道。

      聂未晨抬眸看她,惊讶片刻,犹豫着解开另一侧衣襟,将飞鱼服连着里衣褪至腰间,满是伤痕的身子有些狰狞可怖,新鲜的伤口已开始发青泛紫。

      梁若鸢指尖沾了清水,将没擦干净的血迹又擦了擦,聂未晨皮肉绷紧,一声不吭,额角渗出冷汗。

      “很疼的,东厂的人真阴毒,明明都是朝臣,竟下次毒手。”她碎碎念叨,手上动作不停。

      “……嗯。”他嗓音低哑,似没什么可说。

      “曹化成是要杀你?”

      聂未晨沉默片刻:“大概是警告……”

      梁若鸢看他一眼,将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看来贪赃枉法的事情,曹化成没少做。”

      她指尖沾了药粉,轻轻在他伤口边缘按了按,聂未晨呼吸一滞,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

      “忍着点。”她低声道,手上力道渐加,拿了布巾将药粉一点点按进伤口深处。

      聂未晨额角青筋微跳,死死咬着牙,梁若鸢瞥他一眼,轻笑:“大人硬气。”

      聂未晨闭了闭眼:“算轻的。”

      梁若鸢手一停,没再说话,指尖沿着伤口边缘轻轻涂抹,动作轻了些,最后包扎好。

      “毒暂时压住了,但大人还是找大夫看看的好。”她收好药瓶,淡淡道。

      聂未晨渐渐缓过痛来,低声道:“……多谢乔姑娘。”

      梁若鸢站起身,抱臂看他,挑眉道:“大人,你平日审犯人时,犯人有这么乖吗?”

      聂未晨抬眸,对上她戏谑的目光,唇角扬了扬:“……乔姑娘比诏狱的刑具管用。”

      梁若鸢嗤笑一声,转身去倒茶,背对他:“下次再逞强,可要记得命要紧,人要活着才能有出路。”

      聂未晨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深,低声道:“……好。”

      窗外树影婆娑,在窗上描出一幅墨画,暗处有人影闪过,梁若鸢目光一顿,寒光乍现:“看来还是有人敢偷指挥使家的。”

      聂未晨握住枕边绣春刀,低笑道:“也不是个个都能偷。”

      “看来,今夜的审讯还没结束哟。”她轻声道,玩乐一笑。

      黑影破窗而入,三枚穿骨钉朝聂未晨射去,他侧身横刀,寒刃与暗器撞出火星,铁钉转向钉入一旁梁柱中。

      梁若鸢足尖一点,掠至刺客身后,“干什么不好,偏干这个?”她自颈后将一击刺客按下,使力一推,袖中划出一柄短刀,“老实点儿。”防身用的短刀有些发抖,抵在他颈侧。

      刺客跪倒在地,聂未晨披衣起身,一步步走进,飞鱼服暗鲮泛起幽光:“鄱阳湖里是不是藏了银子?”他扯下刺客的面巾,金线刺绣的雁羽标记是宁王死士的图腾。

      绣春刀寒光幽蓝,刀尖不触皮肉,自刺客颈前划过:“现在说,能死得痛快些。”

      梁若鸢看在眼里,想起些坊间传闻的审讯手段,门外传来机括响声,聂未晨神情骤冷,手中刀刃翻起,一枚袖箭穿入了另一刺客的右肩,几个亲兵破门追来,钢刀架在刺客的颈上,个个怒喝:“跪下!”

      聂未晨将绣春刀反握在手:“拖下去,去后厨取点儿盐来。”

      亲兵将刺客押起,梁若鸢慢慢吐了口气,聂未晨目光自她双手掠过,走近取下她一枚发簪:“借乔姑娘簪子一用。”

      梁若鸢微微一退,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啊?……可贵了,你得赔我,洗洗我也不要了。”

      聂未晨将发簪握在手里:“库房里,乔姑娘自取便可。”

      他提刀走出门去,梁若鸢原地愣住,听着他脚步声消失,自语道:“这么爽快?捞不少吧?”

      她循着来路回自己房中,后院柴房里传来一声嚎叫,她吓得停住:“看来名不虚传啊……”

      聂未晨将盐粒倒入掌心,慢慢碾碎,“别急……别急……这还有……”盐粒自他指间簌簌落下,如细雪飘落,“最后再问一次,二位听清楚了……”

      他嗓音压得温雅,似只是与人交谈,“谁……派你们来的?”

      一刺客狞笑道:“指挥使何必废话,要杀便……”

      话音未落,聂未晨将盐狠狠按进他右肩箭伤里。

      惨叫声穿破夜色,梁若鸢险些绊倒,扶了廊柱站住,“不对不对不对……他让我去库房里拿东西,那若真丢了什么不就算我头上了?不行不行不行……”

      后院灯火朦胧,梁若鸢穿过小径檐廊推开了柴房的门,“大人!我来帮你!”

      两名刺客手脚筋皆已挑断,梁若鸢看了一眼木桌上染血的银簪,显然,是用簪子挑的……

      聂未晨未料到她会跟来,她本该去库房里翻东西才对,他双眼瞠大,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你来干什么?!”

      “那个……大人,我思来想去……”她看看地上两名刺客,又看着聂未晨笑了笑,手脚皆有些发颤,“我思来想去,想到个好法子,要不大人让我试试?”

      聂未晨蹙眉疑惑,接过亲兵递来的帕子,将手上盐霜血迹擦干净:“什么……法子?”

      那帕子满是血迹,梁若鸢强撑着淡定,从腰间钱袋里取出一只瓷瓶:“人在江湖飘,怎能没有防身之物?”

      她将瓶中药粉倒在了两名刺客各处伤口上,看着他们混身痉挛,扭动哭号:“痒粉倒在伤口上,又痛又痒,还能持续大半天,大人也省力了不是?”

      她眉一挑,似炫耀,聂未晨低笑纵容,夸道:“乔姑娘果然比昭狱的刑具好用啊……”他转身蹲下,对刺客轻声道:“现在想说了吗?”

      刺客喉中溢出破碎的呜咽声,最后还是忍不住嚎哭起来:“宁王!是宁王!”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数十东厂番子将柴房门外小小的院落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笑得阴冷:“聂指挥使夜审刺客,怎不通知咱家?何人如此大胆啊?”

      聂未晨将梁若鸢挡在身后:“曹公公来得正好,此人刚刚招供,是奉宁王之命要将本官灭口。”

      曹钦脸色骤变,梁若鸢眼珠一转,扮作女妓姿态,揽了聂未晨脖颈,半挂在他身上,娇声道:“大人……这人奴家见过,他说……鄱阳湖有艘船,藏着金账目,宁王府……是金子做的~”

      “臭婆娘给我住口!”曹钦暴喝,袖中暗器飞出。

      聂未晨将她抱紧,身形闪过,绣春刀挡回三枚穿骨钉,门外老槐树发出三声闷响,微微晃了晃。

      “曹公公……”他刀尖垂下,将梁若鸢推至身后,“您是要灭口吗?”

      更鼓五响,梁若鸢再熟不过,房顶落下数十锦衣卫,弩箭寒光如天星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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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在更《飞云令》 完结《吞花卧酒养只猫》 预收《白露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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