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小透明的狗血爱情故事》一个公子

65、新年快乐

　　江河认为他在唱歌这事情上没什么天赋，艺考前的音乐课老师说他高音上不去，事实的确也是如此。
　　在酒吧驻唱的那会，江河基本都是选择中低音为主的歌曲，即使遇到一定要唱高音的，就用假声糊弄过去，过度使用假声的后果是喉咙嘶哑到不想讲话。
　　这次公司安排的音乐老师却说他可以唱高音，只是原本发音的方法不对，她临时教了一些技巧给江河，让他在空余时间练习。
　　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扬长避短才是最佳选择。
　　声乐技巧练习了五天，剩余时间花在肢体语言，面部表情，舞台走位上，跟演戏有类似点但又不同。
　　别人花几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来练习的内容，压缩到十天来教给他，让他倍感压力。
　　江河连做梦都是在训练，他总归是个脸皮薄的人，怕上台后太丢人。
　　同寝的李致宁说他疯了，揽着他的肩膀劝他，“师兄，你真的唱得很好了。今晚就是除夕夜了，早点回去休息啦，不要那么拼。”
　　江河笑了笑，“啧，你的才叫唱的好吧。”
　　李致宁翘了翘嘴角，“我的就还行吧，毕竟我从小练到大。我先走了，我今天回我爸妈那里，最近都不会回宿舍了。”说着又向江河眨了眨眼睛，“除夕快乐！”
　　“好，谢谢，除夕快乐！”
　　过往的岁月艰难而孤独，当时只觉漫长得像无法结束的雨季，如今江河只余感叹，时光流逝得太快，转眼就到岁末了。
　　他坐在练习室发了一会呆就离开了，坐车前往一个墓园，抱着一大束粉色玫瑰。
　　前两年里，他有空就会过来，墓园的守门大爷都认得他了。
　　而今年，他就来了两次，清明节一次，忌日一次，重阳节那天他在南城拍戏没来，不知道江思思会不会无聊，会不会骂他没良心？
　　墓园离得远，江河恰巧赶在闭园前进去了，江思思的墓地很干净，像刚刚被打理过一样，看来墓园的管理还是一如既往。
　　江思思去世后，他把剩下的所有积蓄来买了这块墓地，他那时候想，江思思就是燕城人，留在这里或许才是她的归宿。
　　粉色玫瑰被摆到了墓碑前，照片是江思思年轻的时候拍的，小小的脸蛋，大大的杏眼，花瓣嘴唇，她那时候笑得很开心很漂亮。
　　江河坐在冰冷的墓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他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他遇到了多年前的暗恋对象，他拍了一部电影，认识了一个温柔帅气的搭档，最近在练唱歌，可能成不了影帝了，但说不定能成个小歌手，他回去了一趟青城，去爬了一次雪山，还差点死在了那里……
　　等天完全黑下来，江河才离开，他说：“妈妈，再见，新年快乐。”
　　江河去超市买了菜买了酒，回宿舍做了一桌子菜，坐在餐桌前，很认真地找好角度拍了照片，久违地发了朋友圈，没有文案，然后又熄灭了手机。
　　菜还剩下很多，酒却喝完了。
　　他晕乎乎地想，明年除夕他就煮一碗面好了，太浪费了。
　　洗了碗，洗了澡，他穿上新买的睡衣，这么喜庆的日子，一股莫名的心酸随之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不管怎么样，一个人过年都是寂寞的。
　　电话响了起来，“喂，哪位？”
　　那头不讲话。
　　“哪位？”
　　那头还是不讲话。
　　江河没挂电话，那个电话号码有点眼熟，以前也给他打过一次，“你想干嘛？骗钱？还是暗恋我？”
　　那头笑了声，但是还是不讲话。
　　“挂了吧，拜拜。”
　　那头依旧没挂电话。
　　江河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在茶几上，整个人窝到沙发里蜷缩起来，他咕哝着：“你真的是闲的，今晚是除夕夜了，好好陪陪家里人，不要老是想着骗钱。”
　　末了，他又加了句，“除夕快乐，新年快乐，拜拜，我要睡觉，挂了。”
　　江河抱了一张毯子睡到沙发上，今晚不想睡房间，睡沙发就不孤单了。
　　他有点困，可又睡不着，他望着天花板发呆，他想起了妈妈，她在的每年除夕，她都会坚持亲自做一大桌子菜。
　　虽然味道一般，江河总是很给面子地说好吃，然后告诉她，下次让自己来做……
　　门铃响了起来，李致宁不是说不回来吗，还忘记带钥匙了？江河不情不愿地从温暖的沙发里爬起了起来。
　　门后是个熟悉的身影，也许是酒精作用，江河怔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后，已经来不及关门了。
　　那人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放在门沿上，深邃的眼眸有些发红，“江河。”
　　“顾总，你来干嘛？”
　　“见你。”
　　“现在见到了吧？”
　　“你剪头发了，很好看。”
　　江河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嗯，我知道。你走吧，手拿开。”
　　“不要。”
　　江河狠狠甩开顾念扶着门边的大手，他看到了那枚熟悉的戒指，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火，“再见。”
　　「嘭！」
　　这一下，江河用了十足的力气去关门，根本没有留意到顾念的手又已经放回了门沿上。
　　“呃……江河……”
　　顾念的手背当即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深紫色淤痕，并且迅速肿胀起来，手掌跟着变形了，软软地垂了下来，剧痛让他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全脸随之变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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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念的右手被这道铁门夹骨折了。
　　江河眼前一黑，整个人清醒过来，李明晖上次也是手受伤的，他怎么跟这事过不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忍忍，不要动，我找东西给你固定一下。”
　　最终，还是江河陪的顾念去医院，在寒风站了十分钟才等到的网约车。
　　因为顾念说，他是自己开车来的，司机助理等等全部人都放假回老家了，甚至连他爹也不在燕城过年。
　　而江河本人拿了驾照后，就再也没摸过方向盘了，况且他今晚还喝了酒。
　　晚上11点，医院VIP病房。
　　高级病房跟看起来酒店差不多，这里无论医生还是护士对顾总都非常客气，他们很详尽地告知江河，病人手掌严重骨折，明天安排了紧急手术，以及术前术后一系列的注意事项。
　　待医生离开，江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还穿着晚上那身毛茸茸的睡衣和拖鞋，全身乱糟糟得像个疯子。
　　他望着上了镇痛后脸色依然苍白的顾念，一时不知说什么，随即埋下头把手机掏了出来，漫无目的地刷了一遍红红绿绿的App。
　　不经意之间的抬眼，就撞上了顾念炙热的视线，这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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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河叹了一口气，“顾总，你家里人或者说朋友什么可以时候来？”
　　顾念垂下了眼睛，露出江河未曾见过的脆弱神情，“江河，没人能过来，我其实刚刚也跟你说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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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河不死心，细细嗫嚅道：“顾总，你再想想，真的没人能来这里照顾你？”
　　顾念望向江河，表情变得愈发黯淡而悲伤，“没有，今年特殊一些，家里不搞活动，所有人都放假了。”
　　特殊一些，江河知道顾念说的是他母亲去世了的事。
　　病房一时陷入了死寂，江河搓了一把脸，过了几分钟，他才轻轻说：“顾念，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你先睡吧，我明天再想办法。”
　　“那你今晚不走了，对吗？”顾念低声问道。
　　江河没搭理他，再次埋起脑袋玩手机。
　　没一会，电话响了起来，江河起身想去外头接。
　　顾念的左手却紧紧拽住了江河，示意江河不要走开。
　　电话那头，李明晖语气轻快道：“小江，除夕快乐。”
　　江河缓缓挣开了顾念的手，重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李明晖，除夕快乐。”
　　“我估计初二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找你。”
　　“嗯，好的……”
　　“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听起来有点不开心。”
　　江河咬了咬唇，决定实话实说：“呃，的确是有点事。顾念，他晚上来找我，我关门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他的手给夹骨折了。”
　　“严重吗？”
　　“挺严重的，还是右手。现在在医院，明天要做手术……他说没人能照顾他，所以，我也在医院里，陪他……哦，不是，是看着他。”江河找了个很委婉的表达方式。
　　李明晖了解到的顾大少爷，是一天无数助理司机保姆围着他转的，他想，也只有江河那么傻才信顾念的鬼话，“别担心，你把地址发我，我看看找人去帮忙，好吗？”
　　“大半夜的，又大过年的，这么突然，应该很难找吧，我明天早上会想办法找人的，你跑宣传也怪累的，早点休息……”
　　那头沉默了许久，而后叹了一口气，“好吧，你不用太大担心，你现在还好吗？”
　　“额，我还好，没啥问题。”
　　“我想你了，你想我没？”
　　江河对他这种打直球的问法，没有太多的意外，眼睛微微弯起，“嗯，想了。”
　　“你想谁了？”
　　“你。”
　　“我是谁？”李明晖占有欲发作，非要让江河说出他名字来。
　　江河有些哭笑不得，“我想你了，特别想你，李明晖。”
　　一旁的顾念，突然闷闷哼了一声，江河循声望去，见他眼睛紧紧地闭起，眉头皱起，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在做噩梦。
　　他呆愣了片刻，默默地关了灯，躺到了对面的陪护床，很小声跟那头的李明晖絮叨了几句，就说了再见。
　　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本该是个宁静而孤单的除夕夜，却因为顾念变得兵荒马乱，他来找自己是想要做什么呢？
　　让一切顺其自然地过去，不好吗？江河漫无边际地想了许多，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他太困了。
　　顾念突然又开了口，“江河，睡了吗？”
　　江河没吭声。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没来得及去找你，但我很想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河感觉他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些哽咽，这一点也不像顾念。
　　“顾念，睡吧，很晚了。”
　　大年初一，顾念被推进手术室前，跟江河说不用给他找护工了，因为他不习惯被陌生人照顾。
　　江河犯了难：“你不告诉你爸吗？”
　　顾念说：“不用，他有他的事。”
　　听起来父子两人感情不深，江河又不知道说啥好了。
　　“江河，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顾念这么说着，可他那表情又显得那么可怜又不舍。
　　江河撇撇嘴角，“其实，我也没担心你。”
　　掌骨骨折手术也不算什么大手术，何况顾念还有一个手可以用，江河这样想着。
　　可他也没有真的离开，倚靠在手术室门口前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刷起了手机。
　　一个小时过去，没出来，他继续看手机，
　　两个小时过去，没出来，他埋头。
　　几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人出来。
　　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不会是出啥问题了吧，难道严重到要截肢？还是麻醉的时候出了问题？
　　术前，医生跟他解释了手部的神经很多，手术要怎么做可能发生什么后遗症，他那时没太在意，只是一味点头道：“好的。”
　　早知道，应该多问几句的。
　　他站了起来，像个傻子似的，呆呆望着手术室的大门。
　　春节第一天，病人很少，几乎都是急诊手术，坐在门口那一排凳子的家属并不多。
　　每当那道大门打开，江河就会以为被推出来的病床上会是顾念，可每次医生喊的都是其他病人的名字，接着他们的家属神色匆匆地迎上去。
　　他心里把顾念骂了一万遍，为什么要把手伸到那道铁门上，不然他现在就可以在家睡觉玩手机，而不是站着这里受煎熬。
　　还有，那只原本修长漂亮的手不仅会留下一条丑陋的疤痕，还可能会像得了帕金森似的不受控地颤抖！
　　他越想越觉得烦躁，越想越觉得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再次被推开，顾念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很均匀。
　　幸好，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没事了……
　　护士喊道：“顾念的家属，麻烦过来一下，病人出来了。”
　　江河迈着脚步想上前，又猛地怔住了，他不是家属，他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地上去？
　　护士喊了好几声顾念家属都没人应，无奈之下，他直接把顾念推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