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本能] 苏毅×周越平 ...
-
初二那年。
蝉鸣在老槐树上扯得又尖又长，风掠过窗沿，带着热意。
苏毅走进教室时，额角已沁出细密的汗，校服后背洇开一小片浅湿。
他没理会教室里投来的那些目光，径直走到靠窗的空座位坐下。刚坐下，身后就飘来细碎的说话声。
“喂，我听说他好像是因为爸妈离婚才转学的……”声音压得很低，苏毅偏偏听得一清二楚。
“好像是有人放学路过巷口，听到他和他爸吵架了，吵得挺凶的。”另一个声音接了话，带着点好奇。
“喂，你们这样不好吧……人家的私事。”有人小声反驳。
“又不是故意听到的，再说了，本来就是事实吧？”先前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理直气壮。
又是这些话题。
苏毅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指尖捏着书包带，指节微微泛白，没回头，也没应声。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桌面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
反正快放学了。
苏毅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开始默默收拾书包。
那些窃窃私语还在断断续续，苏毅像没听见似的，只盯着桌角的一道划痕。
“反正都要放学了，没必要再去计较。”他想。
风又吹进来，带着一丝微弱的凉意，总算驱散了些许闷热。
“好了，快放学了还在说什么呢，大家想再留堂一天吗？”周越平回来后径直走上讲台，用力敲了敲讲桌，“大家走吧。”
放学的铃声响起，大家也收起了八卦的心，全部兴冲冲的冲出教室门。
苏毅慢悠悠的走出去，慢到眼前的人群几乎都走光了，他才默默加快脚步。
苏毅出校门后拐进巷子里，今天他准备走另一条路回家。
刚走几步，一群人突然冲出来拦住他。
“喂，你就是爸妈离婚那个吧？”领头的人看起来气势汹汹，他朝苏毅走过去，用力的推了一下。
苏毅往后退了几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幼稚。”然后若无其事的接着往前走。
“你小子瞧不起谁呢？”旁边的小弟带着鄙夷的眼光看着他，“还敢无视我们。”
“行了，不跟你废话了。”领头的人强行拉住他，揪起他的领子，挑衅地看了一眼，“像你这种人啊，很容易被孤立的。”
“被你们这种人孤立吗？”苏毅脸上波澜不惊，“怎么，业绩抢不过同行吗？”
他早就习惯了。
苏毅家境还不错，在他原来的学校的时候，就有一些小混混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消息，然后去巷子里堵他。
苏毅刚开始还跟他们杠过，最严重的时候闹到了教务处，但他爸爸也只是事不关己地说“alpha皮糙肉厚没事的”就把他领回了家。
后来这种事情多了，苏毅自己也不怎么在乎。
因为这些事他跟他爸爸吵过一架，他爸爸争执不过他，只好给他办了转学。
苏毅拿开了混混领头的手，面无表情的从包里摸索出三百块现金，指尖捏着钞票，一脸鄙夷抖了抖，然后松开手指，任由它们飘落到地上。
随后苏毅对着他们说：“想要，自己在地上捡吧。”
那群混混当时就来了火，特别是领头，反手就朝苏毅的脸扇了过去。
苏毅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他嘶了一声，右手抚上脸颊，盯着面前上火的人群。
“行啊，就这么看不起我们。”领头活动活动筋骨，对着他的小弟们摆手说，“弟兄们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往死里打。”
苏毅掰了掰指节，眼神冰冷，打算和他们硬碰硬。
“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巷子的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个人。他左手抬起遮着刺眼的阳光，右手举着手机录像。
那人趁着混混们愣神的功夫，走到苏毅前面，用手把它挡在身后。
苏毅有些愣神地看着眼前的人，脱口而出：“班长大人？”
班长大人本人接过话茬：“没想到你也会这么叫我啊。”他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慵懒劲儿，漫不经心说道。
“听多了。”苏毅回答。
初二（7）班的班长就是周越平，不知道谁先带头这么叫他，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那么叫了，苏毅听多了他们说话，也自然的脱口而出这四个字。
领头的混混看着又多出来一个人，火气更大了，但碍于对方举着手机像是在录像，他不敢贸然出手，只好梗着脖子朝两人吼：“一个小子不够，还要来一个多管闲事的。你什么人啊？跟他关系好就来多管闲事啊？”
“老大，这不就是我们学校那个好学生吗？经常领奖那个。”旁边的人指着他大声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屑。
领头也有模有样地装作惊讶：“哦——怪不得这么爱多管闲事。”
“再多嘴一句我就报警，你们等着被学校处分吧。”周越平神情冷了下来。
“切！先撤。”他们走前还不忘挑衅苏毅，“没妈的贱货竟然也有人护着。”
周越平看着他们走远，弯腰捡起地上的三百块还给苏毅。
苏毅盯着他手中沾满了尘土的钱，沉默片刻，然后接过来低声说道：“谢谢。”
周越平看着他，忽然开口问：“你经常被人堵？”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似乎有些平静过头了。
“之前经常，转学后第一次。”苏毅垂着眼眸，声音轻的像风。
，周越平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挥挥手：“我去一趟警局，你先回家吧。”
“嗯。”苏毅接着向前走。
“等一下，还个有事。”周越平突然想到什么，把苏毅叫停。
苏毅转过身，停在原地。
周越平快步走了上去，没等到反应过来，伸手就将人揽进了怀里。
苏毅浑身一僵，眼神慌乱的瞄向他。
夏天的风随蝉鸣吹过，苏毅此刻觉得有些许燥热，他别扭的转过头，听着蝉鸣，假装在看远处的树影。
一定是因为风吧。
几秒后，周越平松开了手，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冒昧了。”
“还有，”周越平弯起眼笑，看向苏毅，“希望你开心，不开心也没关系。”
苏毅望着周越平远去的背影，心跳似乎被扰乱了节奏，随着蝉鸣声跳动着，一下一下，无休无止。
为什么会这样呢？
蝉鸣无声的问着。
周越平第二天早早的来到学校，刚进教室，发现他的桌上静静躺了一瓶牛奶。
周越平拿起牛奶，又看了看四周。
“我给的。”苏毅这时从教室门外走回来，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周越平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撕开吸管包装，戳破牛奶封口处上的锡箔纸，喝了起来。
苏毅看到他没有拒绝，便接着往下说：“你喜欢的话，我以后每天给你一瓶。”
“为什么？”周越平嘴唇松开吸管，拿着牛奶瓶晃了晃，调侃着眼前的人，“天下没有免费午餐，这样的行为非蠢即坏哦～”
“就当做保护费吧，以后请多关照。”清晨的光透过窗户照在苏毅的身上，他笑容张扬明媚。
初中就这样伴随着一年又一年的蝉鸣过去了。
苏毅就这样和周越平相处了两年，然后一起进入高一。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大家也渐渐熟络起来。
“班级赛辛苦了，我给大家带了水。”苏毅心情愉快的搬了一箱水，走向篮球场。
班级赛成员口干舌燥的接过水，迫不及待拧开来喝。
“慢慢喝别着急呀，都是你们的。”苏毅看着他们着急的模样，开玩笑到，“别呛死了。”
其中一个人手臂搭上他的肩膀：“这么高兴？”
苏毅点点头，然后摊开双手装作一脸可惜：“哎呀，我的走读申请下来了，以后不能和你们一个宿舍了哟～”
“万恶走读生。”那一个人也故作羡慕。
“话说联赛你怎么不上？我看你展示球技的时候技术明明很好嘛。”
另一个人喝完水摆出一副八卦脸，用爆料的口吻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为了在台下陪人啦。”
“你说的是周越平啊，那个冷冷清清的O，的确，我看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嘛。”将手臂搭在苏毅肩上的男生把手拿开肩上，又抬起来用手肘顶了顶苏毅。
另一个人双手合十：“而且二位的脸着实般配。”
“想说什么。”苏毅回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哦～好啦好啦我是和周小平关系好，但是我们两个目前还是纯友谊关系，所以奉劝你们二位管好嘴巴，别被本人听见了。”
“OK毅哥。”二人异口同声。
然而苏毅内心是完全相反的画风：会说多说点。
其实苏毅一直想坦白，但这份心思在初三毕业的时候看着周越平面无表情的扔掉所有情书，以及在面对告白时平静的说出“我不早恋”这句话的时候就收了回去。
苏毅也曾侧旁敲击地问过周越平如果高一被人表白会不会考虑之类的问题，周越平当时白了他一眼：“NO，高中上完之前我不会谈恋爱的。”
苏毅：暗恋对象太正经怎么办？
前几天，苏毅熬穿夜写了封情书，放学时周越平突然跟他说起学生会抓早恋的事，吓得他顺手把情书扔进了垃圾桶。
苏毅：……
前天在器材室，苏毅鼓起勇气想告白，然后被突然进来的班主任无情打断，还因为他们连气氛微妙被拉去做了思想教育。
苏毅：。
昨天回家收拾东西，苏毅的暗恋日记还差点被周越平本人看到。
苏毅：我得罪月老了？
苏毅一想就是一整天，放学路上都在思考。
周越平走在前面，边走边踢路边的小石子，小石子轱辘轱辘滚，滚到一个地方不见了。
“你最近有事想跟我说吗？”周越平问。
“啊？”苏毅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疑问，不知如何回复。
周越平静静看着苏毅组织语言。
苏毅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了笑：“你看的出来啊？”
苏毅双手拍了拍脸颊，深吸一口气：“虽然知道你不会早恋的啦，但……”
“周越平，我想邀请你和我谈个恋爱。”
周越平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了一下，但他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回过头：“喜欢我是个麻烦。”
周越平的发丝随着风轻轻飘动，在日落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和当时一样的巷口，一样伴随着蝉鸣无休无止的心跳。
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苏毅整个人呆在原地，直直的望着日落下的少年，其他的事物好像都模糊不清了。
随后，苏毅笑容明媚的望向眼前的少年，两三步走上前与他并肩站好。
“这个麻烦，我乐意承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本能] 苏毅×周越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