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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抗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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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芙莉坐在外边的秋千上看蓝到有点发黑的天空。
全染已经几天没来找她了。
自从她给了他那个答案......
这几天夜里,每逢闭上眼睛入睡之时,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那一天全染的神情。
失望。
她不知道是对这个答案失望,还是对自己失望,亦或是都有吧。
可她在煎熬中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风摇动树叶,发出沙沙声。
芙莉站起来,警惕看着外边的黑影。
慢慢地,她看到了一双鞋子,接着是那人的衣服,还有眼睛。
“你来这里做什么?”
芙莉握住秋千绳,心就差提到嗓子眼了。
“我来告诉你一件喜事。”
“喜事?”
芙莉不信。
伽罗怎么会报喜?
伽罗只会想弄死她。
她努力压下心里的不爽快,冷冷看着伽罗:“说吧。”
她想说,说完滚吧,但想到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她又没有了勇气。
“我和全染要结婚了。”
芙莉的手抓得更紧了。
伽罗看到芙莉紧张的模样,露出了一丝芙莉说不上来的笑意,带着点骄傲,带着点挑衅,还带着点孩童攀比胜利后的开心。
“到时候我和全染去敬酒,你喝吗?”
伽罗昂起头看她,如同一个胜利的兵将看落败的家伙一样。
芙莉眉眼低垂了下,然后缓缓抬眼。
伽罗的眉头皱了皱:“你这是什么表情?”
“看来我的反应不合你心意,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在你面前涕泗横流,哭着说什么不会的之类的话吧?”
“哼,你说什么话,我懒得管你,我就是......”
“就是怎么样?”
伽罗突然狠狠踩了地面一脚:“通知你一声。”
“好的,我知道了。”
伽罗撅起一边的嘴角,恶狠狠盯着芙莉:“行,那你看着吧,看着我们成婚。”
“什么时候?”
“明天。”
伽罗笑了,笑容有点阴森。
芙莉没有接到任何的信息。
这段时间她在这里,偶尔能听到外边的小道消息。
不过她只知道魔鹰病了,说是不知道发了什么病,看起来挺严重的。
芙莉觉得全染这回突然要成婚,应该和魔鹰的病有很大关系。
她走回去,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白袍,放在椅子上。
这夜,无风无雨。
芙莉躺在床上,看着外边静谧的庭院,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快到吉时。
彼时,芙莉正只穿着白袍站在镜子前。
她昨天为了逞能,故意问了时间,可等到冷静下来,她才觉得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
几米处的脚步声密且急。
芙莉走出去,发现一行人紧张忙乱地朝一处方向去。
芙莉在队伍的最后看到了洛德。
她快步走过去,在他背后拍了下。
洛德回头,看到芙莉的第一眼,便显出敌意。
“怎么了吗?”
“你别过来。”
第一直觉告诉她,这群匆忙过去人应该和全染有关。
“全染他今天不是成婚吗?”
“嘶......”
芙莉的手臂一下被洛德手握住,他的指甲隔着衣服抠住她的肉。
芙莉疼得直皱眉:“你轻点。”
他视若无睹,只想知道自己关心的东西:“谁告诉你的?”
芙莉被他的语气惹恼了,声音一下子大起来:“还能有谁啊。”
洛德慢慢松开芙莉。
芙莉用另一边的手捂着自己的手臂,其实那并没什么用,但这能让她感觉好受一些。
“你知道你想要的了,能告诉我全染他怎么了吗?”
“他发高烧。”
“高烧?”
在芙莉的印象里,全染的身体没有那么虚弱。
她摇着头:“怎么会?不是已经好了吗?”
“是好的差不多,但......”
洛德看了看周围,然后对芙莉招手,要芙莉附耳过去。
芙莉迟疑了下。
“来不来?不来我走了。”
芙莉深吸一口气,把耳朵侧过去。
“今早被主上鞭笞了。”
芙莉睁大了眼,半天说不出话。
“就这么回事吧,你晚点再过来,现在过来只会给他惹麻烦。至于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我会找时机告诉你。”
一整个白天过去了,洛德都没有过来,但芙莉已经从来来往往的八卦群体那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众人说全染在魔鹰面前违背他的意志,然后被魔鹰惩罚,所以伽罗气急败坏甩了鞭子,全染被打晕后发高烧,最后婚礼没有办成。
很晚的时候,芙莉终于等到了洛德。
看到他进门的一瞬间,芙莉下意识站起来,动作有点猛。
洛德给了她一套黑色的袍子,要她换上,才肯带她出去。
全染住的地方一点都不像魔族的地方。
没有黑黢黢的空间,也没有阴湿寒冷的地方。
芙莉甚至觉得这地方和自己在仙族住的有点像,都是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屋里还有淡淡的檀木香。
本来是很好的心情,可是在听到角落的一个声音后,芙莉立刻警惕起来。
她的头皮禁不住发麻。
“你带她来做什么?”
洛德明显也没想到伽罗会在,他一时语塞。
伽罗好像想找个地方出气一般,对着洛德的胸口戳,一直逼着他往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洛德才一把握住伽罗的手。
伽罗倒吸一口气。
他松开。
啪。
伽罗一巴掌扫过去,打在实处的声音很脆。
洛德一边的脸上很快显出红印子。
芙莉心想这真是个泼辣的家伙,幸亏全染今天没和她成婚,要成了日后铁定得遭罪。
芙莉以为伽罗会继续对洛德撒气,可转眼就看她对着自己过来。
芙莉慌了,她的身体在颤抖,却发现自己有点腿软,迈不开脚。
好在后边的人拉住伽罗,阻止她发疯。
“你放开我。”
“我们出去谈。”
“我不要,你放开我。”
伽罗回过头说完,又着急忙慌转过来对着芙莉,她侧着头,一边用手指着芙莉:“你不喜欢全染。”
可能是被欺负得难受了,芙莉竟然没忍住,就想趁这时候出一口恶气:“要我说喜欢呢?”
伽罗果然怒了,气得一直叫喊。
“你骗人,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他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被你这种人欺骗。”
“我这种人是什么人?”
“你这种人就是伪善的人,真恶心。他都那么护着你,你说你喜欢,却还装出一副不想要的样子。”
芙莉觉得有趣,她微微眯起眼:“那你又是什么人?知道他对你没感觉,还一直死缠烂打,这样的你真的是有点......”
“啊!”
洛德赶在伽罗二次发疯前,强行把她带走。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
芙莉转过身去,发现躺在床上的人眉心紧蹙,但还没有睁开眼睛。
她一点点走到他面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用一边的手试图去稳住它。
一会儿,手指是不抖了,可脑子里刚刚想的那个字还是一直在徘徊。
贱。
这个字是用在这种时候吗?
什么时候她学会了用这样的话来挖苦别人?
爱而不得的人就该被人冠以这样的字眼吗?
想了许久,她只能告诉自己,的确是已经进了这大染缸,脏得乱七八糟。
要是从前在仙族,她完全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一个人沉静下来的时候总喜欢胡思乱想。
她想着自己,想着想着,又把自己和伽罗相比。
伽罗喜欢全染吗?
芙莉觉得似乎不是单纯的喜欢,看伽罗对全染索取的,她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执念。
不知何时,床榻上的人醒了。
全染轻轻动了下手指,发出了点微弱的声音,才把芙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你醒了?”
“你......心不在焉。”
“嗯?”芙莉疑惑。
全染轻轻摆了摆手:“算了。”
他好像失去了力气,头转过去,对着高高的梁顶看,一边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
“你连婚礼都不过来,居然说来看我。”
全染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似笑非笑。
芙莉的身体僵住。
“伽罗和你说我会过去?”
全染停顿了许久,久到芙莉觉得全身散发的热气就快要把自己烧掉了。
她在难受的极点终于听到他的声音。
注意力被转移的一刹那,身体好了许多。
“你拒绝我是因为她吗?如果是因为她,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和她结婚。父亲他要我和她结婚只是看在她家族为魔族效力多年的份上,不过如果你不接受,我就不会同意。”
芙莉的心一起一落,就快要直接蹦出皮肉了。
她微微颔首,脖子不禁缩了下,然后深吸一口气。
“如果没有我呢?”
全染的眉头微微挑了下。
“没有你?”
“是,如果你不曾遇到过我呢?”
全染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有点疲倦,一会儿他的眼睛开了条缝。
“嗯,可能就无所谓了吧,如果是那样,我应该会无条件娶她,她是很好稳住魔族的人选,但现在我有你了,你说的‘如果’不成立。”
全染伸手去抓,扑了个空。
他转了个角度,看到芙莉的手,抓过来,轻轻握住。
他的手很热,很烫,也很大,可以一把将她的手包住。
“如果你是害怕有其他人,我请你相信我,好吗?”
她不会不信他。
从他的保护开始,从他在自己的父亲前为她说话开始,从他为她鞭笞开始,她没有理由不信他。
只不过,那不是主要原因。
她用另一只手掰开他滚烫的手掌,但在最后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芙莉抽开手的瞬间,看到对方眼里突然空了的感觉。
她后背有个地方突突而起,说不上来是哪里,只知道那是离心脏很近的地方。
下一秒,她的手再次被抓住。
她听到非常急切但有断断续续的声音。
“如果你不想结婚,那也没关系,我也可以不结婚,但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你说你想要自由,我会给你,我给你充分的空间,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只求你一直在我身边就行。这样子,可以吗?”
芙莉无法动弹,因为那一瞬,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同样的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