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的保命指南》浊以春温

15、你有点意思

　　夜里，杨采薇负责治疗伤员，青青在一旁帮忙，沈笑与裴钰守夜并观察四周状况。

　　几个时辰后，萧芙等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张小仙的伤最轻，已经醒了，只是是头有点昏，没什么大碍。

　　“没事的，没事的。”杨采薇见到张小仙终于醒了，抱住她的脑袋安慰道。

　　沈笑和裴钰找了一晚上的机关暗道也没个结果，最终放弃。

　　张小仙昏迷一天，肚子也饿，房间里没有食物，只能去大厅里拿。

　　“小仙，要不要我陪你去，你的伤刚好。”杨采薇不放心道。

　　“嘿嘿，师姐不用担心，我现在好多了。”张小仙的嗓子有些沙哑，“我就是饿了，厅堂距离这里就是几步路的事情，我的腿脚好好的，不用人陪。”

　　“而且萧师姐和叶师兄更需要你呢。”

　　说完，张小仙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厅堂，她准备多拿一点食物，师姐和师兄都累一整天了，她不能无所事事。

　　可是好巧不巧，她刚准备下手，只见西门无德来了。

　　“呦？”西门无德轻笑，“你们醒了？”

　　张小仙见到西门无德，心中莫名有些恐惧，加上两位师兄昨晚在寝殿中惨死，八成都是他搞的鬼，张小仙心中不禁气愤。

　　“瞪什么眼?他们人在哪？快点带路。”

　　西门无德语气强硬，张小仙更不想说，她怕他是想直接将他们歼灭。

　　“不说话？”西门无德显然是要失去耐心了，“再不说，下一个死得就是你。”

　　“你！”张小仙恼怒，果然西门无德是知道他们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可是如今师兄师姐都受了重伤，她也决不能让西门无德进去伤害他们！

　　“滚！”西门无德一挥袖，罡风将张小仙吹倒在地，新伤加旧伤，直接呕出一口血。

　　“废物。”

　　西门无德刚想往前走，忽然脚下一重，是刚才的女孩忍着剧痛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你这个丑八怪，不准伤害我的师姐……”

　　她的话还没说完，西门无德一巴掌便扇了上去。

　　“咕噜咕噜”张小仙的头直接被扇断了，在地上滚了几圈，瞪着大眼睛望着西门无德，死不瞑目。

　　而她断开的脖子还在咕噜咕噜冒着血，轰然倒地。

　　“你们别浪费了。”西门无德指着尸体向狐狸侍从说。

　　侍从得到命令，蜂拥挤上前，狐狸们原形暴露，长长的狐嘴沾满了张小仙的鲜血，个个喊道：“新鲜！好吃！”他们好久没吃到新鲜的人肉了。

　　不一会，尸体的血旧被他们喝干了，肉也被瓜分殆尽，空留一张人皮。

　　“嘶，怪好的一张皮……”西门无德看向一只餍足的小狐狸，“送你了！”

　　小狐狸感到喜从天降，为了不被其他狐狸争夺，连忙钻进人皮里，左扭右扭，像是穿衣服似得，套进皮囊里。

　　最后，西门无德向他吹一口气，这人皮，就是穿好了！

　　小狐狸开开心心地扭了两圈，他的姿态奇怪，没有人样，西门无德都觉得好笑。

　　“吱吱唔唔……”小狐狸仍旧不会说人话，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西门无德，可是西门无德根本不理他，给她一张人皮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还想要开口说话？

　　那得费多大法力？还真把自己当人啦？

　　张狐狸走在西门无德后面，大摇大摆地进了沈笑他们所在的寝殿。

　　这是百花谷的地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人在哪里，可惜那名小女修就是太傻了，还妄图阻止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西门无德卷起自己的一缕头发，不屑地想到，所谓名门正派的修士好像都挺喜欢这种无意义的牺牲。

　　西门无德脚步轻轻地踏进寝殿，裴钰出剑将他拦住。

　　“别那么生气。”西门无德将剑锋慢慢地偏移，对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萧芙和叶伟故作惊奇，“咦？”

　　"还没醒啊？身子有点弱噢……"

　　杨采薇：“西门无德！百花谷害死我门派中两名弟子，如今还有两位昏迷不醒，你们究竟想怎样？”

　　“我们现在急需出秘境，你们最好放我们出去，不然——”

　　“不然怎么样？”西门无德打断了杨采薇的话，“若是在外面，你们兴许有机会与我比划两下，但是现在是在我百花谷境内，还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他的话说得没错，他们的确不能拿他怎么样，况且还有伤员，真打起来不一定有利。

　　“所以呢？你究竟想干什么？”杨采薇道。

　　“我们谷主对你们感兴趣，玩玩你们罢了，别着急。至于怎么玩，油炸还是火烤，好纠结呀。”

　　“你！”杨采薇圆眼怒瞪。

　　“等等，杨姑娘。”沈笑发现不对劲，“张小仙去拿食物，怎么还没回来？”

　　裴钰也注意到了，他感应到四周没有张小仙的灵气了。

　　可是……他们看向西门无德身后队伍的最后一个“人”，好像是张小仙。

　　皮囊还是那个皮囊，只是站姿和气质已经大不相同了，两只手放在胸前弯折，眼神呆愣，如动物一般。

　　“小仙？是你吗？”杨采薇有些不敢认了，依据她和张小仙生活了那么多年，眼前的人一定不是张小仙。

　　张狐狸听到好像有人叫它，点了几个头，又摇头，听不太懂但是想凑热闹，十分滑稽。

　　“它已经不是张小仙了。”沈笑斩钉截铁地说。

　　她在魔族里生活了两百多年，接触得最多的就是魔修和妖族，眼前的“张小仙”妖气浓烈扑鼻，也没个人样，她一看便知这是死后被抢了肉身。

　　“你倒是聪明。”西门无德多看了沈笑两眼。

　　“你到底对小仙做了什么？！”杨采薇怒吼。

　　西门无德：“她在百花谷不听话，阻拦我的路，被我处理掉了罢了。”

　　“你……”杨采薇听了大脑一片空白，被沈笑扶住身子才没晕过去。

　　“可是你也别太难过，她人死了，肉.体我没有浪费哦，送给我门下弟子当衣服穿了，你要是舍不得，我让它装两天你师妹的样子陪陪你。”

　　“你师妹也挺听话的，死前还为你们着想呢，可惜就是没什么眼力见，啧啧。”

　　轰——

　　杨采薇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僵住了。

　　十五年前。

　　那年，杨采薇才不过八岁，跟着师父下山历练，行至一个因大旱而几乎枯死的村庄。烈日灼烧着龟裂的土地。

　　村口，一个衣衫褴褛的牙婆牵着一个小女孩，正在向路人兜售。

　　“这是个好孩子，模样端正，力气也大，谁要了去准没错！”牙婆笑得谄媚。

　　那小女孩瘦得像一根枯枝，头发打着结，衣衫破破烂烂，她低着头，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子，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怯怯地看着周围的人。

　　杨采薇的目光与她短暂交汇，那一刻，人性中的怜悯油然而生。

　　师父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走吧，我们管不了这些。”

　　可杨采薇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那个瘦弱的孩子，忽然咬咬牙，翻遍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袋，又去求师父把身上的银子都凑了过来，硬是从牙婆手里买下了那个女孩。

　　那一天，小仙跟着她回到了无尽峰。

　　她总是沉默寡言，胆小怕生，刚到无尽峰的时候，甚至不敢跟人对视，只敢一个人蹲在鸡棚外，小声地跟鸡鸭说话。

　　杨采薇问她在说什么，她怯生生地笑：“它们不会骂人。”

　　杨采薇当时一愣，心里酸得不行。

　　她对这个师妹格外照顾，教她练剑，带她去采药，告诉她灵山宗的规矩，带着她去给长老请安。

　　小仙渐渐开朗了一些，虽然仍然小心翼翼，但至少不再是那个只敢跟鸡鸭讲话的女孩了。

　　但她还是太胆小了。

　　她不敢顶撞任何人，不敢反驳长老的教诲，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大声说话，甚至不敢奢求什么。

　　明明天资不差，却总是唯唯诺诺，修炼也谨小慎微，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杨采薇为了她，去求了师父好几次，才争取到这次进入秘境的机会。她还信誓旦旦地跟师父保证：“我会照顾好小仙的。”

　　可如今……

　　“小仙……”

　　“西门无德，你会遭报应的！”杨采薇眼中满是怒火，狠狠地盯着西门无德，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千刀万剐。

　　西门无德轻嗤了一声转过身体，随手捏起怀里的灰鼠妖，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报应？呵，那可得看你们能不能活着走出秘境了。”

　　“你!　”

　　杨采薇双目猩红，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眼泪未干，杀意已起。手腕翻转，长剑破空而出，剑刃森寒，直指西门无德的后背!

　　“西门狗贼!拿命来吧!”

　　剑势如虹，挟着怒涛般的灵气，空气中隐隐传出剑吟之声，地面的青砖在强烈的剑意下生生裂开，碎石四溅!

　　西门无德嘴角微勾，眼底尽是不屑。

　　他甚至连头都未回，只是微微侧身，脚步一错，便如流水般轻巧避开了杨采薇势在必得的一剑。

　　“那么想不开?你也想随她而去?”

　　他转过身来，眼神漠然，语气更是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讥讽。

　　杨采薇根本不听，双手握剑，灵气翻涌，如狂风骤雨般一剑接剑刺向西门无德。她的攻击完全不顾章法，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每一剑都拼尽全力，每一步都不计生死。

　　“我要你死!!”

　　长剑划破空气，带出尖锐的啸声。西门无德稍微认真了些，手掌翻转，一道黑色灵气在他指间凝聚，他以指作刃，轻描淡写地拨开杨采薇狂怒的攻势。她的剑劈在他的掌风上，却像砍进了深渊，毫无寸进。

　　“师姐!不要轻举妄动!”

　　裴钰见杨采薇完全陷入疯狂，不顾一切地拼命，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冲上去拉住她的手臂。

　　“放开!”杨采薇猛地甩开裴钰。

　　她再一次扑向西门无德，像是要将自己的生死一并交付给这柄剑。

　　西门无德微微皱眉，这种毫无理智的拼命方式，让他觉得厌烦。

　　他不再躲避，而是轻轻一挥袖袍，一股阴冷的掌风迎面扑来，杨采薇的剑气在空中被彻底震散，她整个人也被一股巨力掀翻出去，重重摔在殿中的石柱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啧，蠢货。”

　　西门无德淡淡道。

　　裴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拔剑而出，剑身寒光一闪，犹如寒星破晓。

　　剑光乍现，灵气涌动，裴钰的剑意远比杨采薇稳重，他双手持剑，招式精妙，每一剑都封锁了西门无德的退路。

　　西门无德微微挑眉，有些认真地看向裴钰。他指尖一点，黑色灵力化作一道锋锐的剑芒，与裴钰的剑锋狠狠撞击在一起，激起无数火花。

　　“既然你们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西门无德冷笑一声，周身黑雾翻腾，气势陡然暴涨。他不再躲闪，反而出手强攻，一掌轰出，阴寒渗出。

　　“裴钰！”沈笑见局势不妙，上去帮忙。

　　沈笑则祭出霜雪银刃，数十道灵刃化作疾风骤雨。

　　裴钰使出十层的劫尽火，左边半张脸与火焰相融，但仍能看到他灼灼的眼神，沈笑趁裴钰用劫尽火牵制住西门无德的瞬间，将归元藏息诀的水息与霜雪银刃相结合，爆烈的霜雪气息将整个大殿都裹上了冰霜，巨大的冰刃向西门无德捅去。

　　西门无德被逼得连退数步，而冰刃速度过快，后脑勺上狠狠挨了一记，青筋暴起。

　　他的长袍被剑气撕裂，嘴角微微溢出一丝血迹。

　　他抬手拭去血痕，目光一沉，忽然将怀中的灰鼠妖随手一掷，落在殿中一旁。

　　“归元藏息诀？你竟然会这套功法……”西门无德冷笑，“倒是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