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的保命指南》浊以春温

32、灵山宗初试

　　裴钰站在岸边，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沈笑，而他的剑生出一股随主人的性情，孤冷倨傲。

　　“裴道友，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笑不动声色地游离了他的剑，两指一挑，将他的剑含在手中。

　　裴钰微微皱眉，道：“你是谁？又来自哪里？”

　　风吹动湖面一阵涟漪，沈笑竟然觉得有些冷了，可是无法越过他去穿衣服，她愈发反感，这小修士没有眼力见。

　　“是方才裴道友不小心见到什么了吗？我说过，在秘境中我几经反转，九死一生也算得了一些机遇，就像萧芙和你一样。”

　　此话一出，裴钰哑然。

　　他自己身上的的秘密就十分多，可是他却隐隐觉得沈笑从一开始就并非善类，目的不纯，可能和秘境没有什么关系。

　　方才沈笑身上出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和他的劫尽火相斥。清晨他还倚着门窗看天，空气压抑，他看到隔壁房间沈笑飞出窗子来到密林，沈笑这一系列古怪的行为更惹人怀疑，为了不出意外，裴钰跟了上去。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沈笑像飞箭一般钻入水中，停留许久，潭水竟然发热，翻滚吐泡，他刚想出手搭救，沈笑自己就先钻出来了。

　　沈笑的实力他竟然有些看不透了，她很古怪，可是他又没有充足的理由杀了她。

　　“裴道友，你在想什么呢？”

　　沈笑缓缓走出水面，裴钰下意识地要闭上眼睛，可是她身上还穿了一层薄衣。她翻身一卷，将岸边的衣服穿起，慢慢地系扣子。

　　沈笑打定了主意裴钰不会杀她，裴钰看着她神情自若的模样倒是皱眉。

　　他的剑放下，而沈笑也无任何敌意，从进入秘境后沈笑几乎一直在帮他们，即使他的知觉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可他不能忘记这么多年的教导，忘恩负义去杀一个没有犯罪证据的人。

　　“其实我这个人特别简单，我就是想活下去，有个吃饱饭睡好觉的地方，进秘境也是为了这个。”沈笑嘻嘻一笑，“秘境中我也帮了你不少忙，突然想到你是灵山宗的弟子，你能不能带我去灵山宗啊？”

　　沈笑话语轻松，像吃饭喝水般简单。

　　裴钰被她的话锋一转弄懵了，他不解：“你去灵山宗做甚？”

　　沈笑身上没有魔族的气息，按理来说只要通过灵山宗的考核就能顺利进入，至于当哪门的弟子就看天分了。

　　“我一介散修，混了那么多年没混出个名堂，整日担惊受怕，这次进了秘境才发觉还是进门派好啊，一大家子互相照应，连死都是整整齐齐。”

　　裴钰：“……”

　　沈笑见裴钰不信，也没指望他能信，她又叹了一口气，仰天挤眼泪。

　　“其实还是因为我在江湖中混不下去了，欠了许多人情债，修为也难以进步，进秘境前就有算命的说我此行九死一生，活下来一定要找个安稳的地方安度晚年。”

　　安度晚年这句话说得不错许多门派也乐意收一些年纪大修为高当后勤的修士，不惹事就行，也算是巩固门派力量了。

　　“你多大了？”

　　沈笑沉默后道：“我也忘了。”

　　她只记得自己已经两百多岁了，这个年纪不知道对于修士来说长不长，她统一搪塞不知道，防止露馅。

　　裴钰也没有在意，年龄这种东西对于修道之人本就不重要，只是灵山宗收人时管事堂可能会进行搜魂之类，倒也不怕可以隐瞒年龄和身份。

　　沈笑若是执意想进灵山宗裴钰也拦不住，但若是有他介绍，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裴钰也很好奇沈笑的来历和目的。若沈笑真的无害，她进灵山宗也是好事一桩。

　　沈笑捏了一个净身诀，浑身干爽，她揉了揉脑袋，只觉得意识海还有一点点痛，但也无大碍。

　　裴钰不仅没有充足的理由杀她，而且他还摸不透她的实力，刚出明镜大家都很累，先平安回到灵山宗才是正经事。

　　中午吃饭时，沈笑倚着楼梯笑盈盈地向杨采薇说了自己想去灵山宗的想法。

　　杨采薇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但眉头很快舒展开来。灵山宗可是天下第一大宗，沈笑想去这里也是情有可原，沈笑看起来是个好苗子，去了灵山宗搞不好还能更进一步。

　　“那倒是也好，你跟着我们回去，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们，我们也会尽力帮你。”

　　旁边的萧芙听见，倒是把筷子一放，轻笑道：“你一个野路子出来的散修就不怕灵山宗不要你，我们灵山宗可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

　　“不可无礼。”杨采薇暗声提醒。

　　萧芙脑袋一撇，这个小队里就没有能使唤她的，她能来这秘境探险都算给他们脸了。

　　她爹就她这一个宝贝女儿，但凡她出了点意外，他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杨采薇只是无尽峰捡来的无背景的小丫头，给她提鞋还差不多，凭什么要听她的。

　　青青知道沈笑想参加灵山宗的宗门选拔，第一反应愣了两下，然后眉眼笑得像月牙儿，欢快地拍起手，点点头，似乎在欢迎沈笑的加入。

　　沈笑看着青青可爱的小脑袋，心里软了一片，她倒是有些同情张小仙的死对杨采薇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但是杨采薇目前是一队之长，她必须坚强起来。

　　灵山宗此次出行任务也算是伤亡惨重，死得几个都是灵山宗年轻有潜力的弟子，魂灯一灭，同门和亲人不得痛心死。

　　沈笑温柔地笑笑：“能不能进灵山宗也得靠缘分，不过也谢谢你们的好意了。”

　　灵山宗的宗门弟子选拔已经算是最公平公正的了，花钱塞人的占少数，毕竟要把人塞进灵山宗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有灵山宗各种的魔鬼训练，能熬下来的更是少数。

　　萧芙瞥了一眼沈笑不说话，安静地吃饭，她并不认为沈笑能通过灵山宗的考核，就算通过了，她也不一定能待下去。

　　沈笑心里也觉得好笑，萧芙现在吃着她的，睡着她的，但是没有理由来回怼她，不然沈笑可不保证把她丢出去。

　　整理好了行礼，一行人就往灵山宗赶去，裴钰等人的神行符都用光了，身上也没有足够的灵石可买，沈笑不想暴露自己的小钱袋，神符法器更是要隐藏好，她只能咬咬牙和裴钰等人吃苦步行。

　　御剑飞行她也提到过，可惜她没有剑，更不会飞。裴钰等人有剑，但担忧路上有贼人，便提议步行。

　　杨采薇：“灵山宗很近的。”

　　对于修仙之人，这点步数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们的身子比普通人更强健，用不了神行符，也只是多花两倍的时间罢了。

　　叶伟：“杨师姐说得对，而且我们走过去也算是苦修了，另一种炼体的方式。”

　　沈笑撇撇嘴，只能陪着她们没苦硬吃，她以为这一趟路程很近，没想到竟然花了足足二十一天。

　　走到灵山宗门下时，沈笑等人风尘仆仆，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大妖怪，小贼人都被他们打跑了，给老百姓造福了。

　　眼前一座座高耸入云的连绵的山脉，看不到尽头，云海翻滚，沈笑竟然觉得一阵后怕。

　　她后退了一步，前方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台阶，地面上都是人，乌压压的一片，有王孙公子，也有草夫农民，他们来到此地只有一个目的——入灵山宗，修仙。

　　他们望着无尽的台阶，有些人已经胆怯退缩回家，更多的人是留下来试一试，相信自己会是那个天选的命定之人。

　　或许是贪恋修士长久的寿命，或许是厌倦红尘，来到此地妄图勘破天机，又或许只是天地的一丝缘分将人带到此地。

　　沈笑算哪种呢？她想应该算是后者吧，被令狐慈推至此地，完成所谓得任务便会离开，她从未想过加入某个门派，也不想信仰某种神明，她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闲庭信步，坐看云卷云舒。

　　裴钰和杨采薇等人是内门弟子，他们回到灵山宗的地界时便有弟子来接应，将他们带走了。

　　临行前，杨采薇和青青给了她一个信任的微笑，沈笑也回了一个微笑。

　　裴钰最后一个走的，他看着沈笑的肩膀，最近一段时间的赶路，大家都不好受，沈笑的橘色外套已经有些褪色了。

　　他道：“九千阶是最简单的一门关卡，对于你来说轻而易举。”

　　九千多阶梯，要在三个时辰内用体力爬完，不能有外力或者他人帮助。若是没有在规定时间爬完，会被修士送下山，从此再也没有试炼的机会，算是和修仙二字从此绝缘。

　　沈笑不以为然，她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连这点破阶梯都爬不完，若是连灵山宗的们都没进去，令狐慈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和裴钰道别后，沈笑开始认真研究起眼前的阶梯。平平无奇的台阶，最底下两层还生了苔藓，许多凡人爬台阶之前三跪九拜的，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烧香请神，还有爬前吃药，求爷爷告奶奶的，乱哄哄的一片，倒也是有趣。

　　沈笑看够了，刚想抬起右脚踏上阶梯，一只枯槁的褐色的手拉住她。

　　“小姑娘，你怎么不拜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