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回头》倪绕

17、第十七章

　　等到庄长卿从苏冉的房间里出来后，他抓起车钥匙，进了车库坐进那辆保时捷。

　　他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开出车库。

　　天色已经很晚了，周围几家灯火通明。庄长卿身后的房子，陷入了一片夜色。

　　他在车上拨通一个电话，随着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男人醇厚的声音：“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我这就去山色庄园，把钥匙带过来。”庄长卿说。

　　那边顿了一下，说：“少爷，你是要住进去吗？至少先允许我让女佣们去打扫一下，那里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不用，现在。”庄长卿并没有讨论的意思。

　　那边就只好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立刻前去，请少爷稍等。”

　　挂了电话，庄长卿踩下去，保时捷加速在黑夜中拖出了一路的霓虹车灯。

　　他开的很快。等到了山色庄园这里，一个年迈男人和几个女佣已经再次等候，他走上来，把钥匙给了庄长卿。

　　“少爷，之前你居住的房子怎么办？”汪叔尊敬地询问。

　　庄长卿接过钥匙，说：“保持原样，不准任何人进去。”

　　“我明白了。”汪叔退后一步。

　　一晚上，庄长卿待在了庄园。第二天去了公司，没有再去那座和苏冉的婚房。

　　进了公司，庄长卿刚上楼，张特助就跑过来说：“庄总，机场里没有找到夫人的身影，如果她是搭乘了温总公司的飞机，不可能会不被发现。”

　　庄长卿没应，几秒后，又说：“卫星那边呢？”

　　“庄二叔好像不太喜欢你这么做，那边的科技公司也没有太想帮忙的意思，你看……”张特助小心翼翼地问。

　　“是吗。”庄长卿顿了顿。

　　“还要继续用卫星找吗？庄总。”

　　“那就不用找了。”庄长卿走进办公室，坐下来。

　　张特助点头，拿出手机一边吩咐下去，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庄长卿靠在椅子上，用手捏了捏太阳穴，视线落在了被扔在纸篓里的离婚申请。

　　他眼角一眯，立刻又叫住外面的张特助：“等一下。”

　　张特助迅速走过来，不明白地说：“庄总？”

　　庄长卿的薄唇抿了抿，让他侧脸的线条更显得冷硬。

　　她要离婚，也要让她当面说。

　　“继续找，谁敢阻止，让他们找我说。”庄长卿的领口微敞，声音低沉。

　　“好，庄总。”张特助点头，知道庄长卿是认真的。

　　-

　　法国，一座大平层里，苏冉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果汁，走到椅子这里慢慢坐下。

　　她双手捧着这杯热果汁，低头，看着在T恤下渐渐有了凸起的肚子。

　　门外，克劳德下了车，看到坐在窗前的苏冉，就对她一笑。

　　苏冉也一笑，起身的时候，克劳德已经进门，抱着一个装满食材的纸袋，放到了桌子上说：“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苏冉点了点头，帮忙把食物从纸袋里拿出来：“谢谢你，克劳德。”

　　克劳德挑了几样食材，在手里扔了一下胡萝卜说：“我可是有意图的，苏冉小姐，比如既然住在我这里，可是逃不过我的料理，今晚必须尝一尝，怎么样？”

　　苏冉被逗笑了一下，“嗯，好。”

　　克劳德去厨房里忙起来的时候，苏冉听到房间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她本来只选择了不去理睬，但现在会还是忍不住去在意。

　　苏冉就去了房间，把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拿出来，走到窗前，犹豫了一下，解锁了手机屏幕。

　　庄长卿打来的电话次数并不算多，发来的消息在她没有回复后，就没有再继续发。

　　剩下的，就是苏家的周玉琴和苏玲两个人的狂轰滥炸。

　　周玉琴：苏冉，你在哪儿？庄家发现你人不见了，你跑哪去了啊，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快回我消息。

　　周玉琴：不要任性，苏冉，苏家几年前把你接回家，待你不薄，你就这么一走了之，连给你母亲打个招呼都没有吗？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母亲，不要这样，快回我的电话。

　　周玉琴：苏冉，苏家需要你，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回我。

　　苏玲：苏冉姐，你果然逃走了，我就知道。庄长卿不爱搭理你，你才走的对吧？

　　苏玲：没有你，苏家会更好，苏家反正也只需要我一个就够了，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离开了就别回来。

　　苏玲：这里没有你的位置，苏家说不定还会和庄长卿继续联姻，可能就是我嫁给庄长卿了，到时候，苏冉姐，我会给你发来请柬的。

　　周玉琴：行啊你，既然如此，你要再不回消息，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紧跟着，还有苏三观，苏冉的父亲打来的几个未接电话。

　　克劳德在抱着面粉，经过她身边，注意到了手机屏幕上的一条条消息。

　　他认得中文不多，但从苏冉给她们的备注，和她总会一个人默默承受就会露出的表情上，看得出来地说：“有时候，不在意会更好。”

　　苏冉抬头看了克劳德一下，咬了咬嘴唇，看着周玉琴发来的这条消息。

　　没有她这个女儿。

　　似乎是周玉琴早就有的想法，只是现在说了出来。

　　克劳德柔声地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话带回去？”

　　“没关系。”

　　苏冉轻轻摇了摇头，把这些消息弹窗一键清理干净，视线又落在了屏幕上的微博。

　　她当时用来看魅影之心的热搜，忘记了卸载。她随手把微博卸载，就把手机关机了。

　　克劳德也没有多说，对她示意了一下怀里的面粉说：“帮我一下？”

　　苏冉点头一笑，就把刚才抛之脑后。

　　-

　　傍晚，经常跟在庄长卿身边的潘秘书，正从豪宅的门前走下台阶。

　　一辆车停在了门前，夏泽兰从车子走出来，看着手机上没有被接听的号码，撞向了迎面走来的潘秘书。

　　夏泽兰疑惑地朝她身后看去，说：“长卿呢？他不在公司，这个时间他应该回家了对不对？”

　　“抱歉，我不知道庄总在哪儿。不过，他已经不住在这里了。”潘秘书说。

　　“不住在这里了？”夏泽兰不太相信，正想绕过她走进去。

　　潘秘书赶紧揽住她说：“庄总吩咐，不允许别人进入。”

　　夏泽兰不解。

　　潘秘书又说：“庄总希望里面的东西都保持原样。”

　　夏泽兰觉得庄长卿可能生了她的气，要是再这么闯进去，可能只会让他更生气。

　　她只好作罢。第二天，一大早上，夏泽兰也没敢直接去公司找庄长卿，和父母一起吃完了早餐。

　　室内装潢豪华，镀金的沙发躺椅的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唐家的暴发户气质。

　　她紧张地打给了庄长卿，听着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

　　而后，对面传来了一声散漫的声音：“是我。”

　　他回答得很简短，但至少是接听了。

　　夏泽兰放心了一些，顿了顿，说：“长卿，你搬家了吗？我去你家的时候，听你秘书说的。”

　　“嗯。”庄长卿那边，传来了他翻动着什么文件的声音。

　　夏泽兰想问他搬到了哪里，为什么搬家，会是因为苏冉吗，但许久没有问出口。

　　她只好又说了几句下次再一起吃饭的事，挂了电话。

　　公司里，庄长卿看着庄二叔走了进来，没有从椅子上起身，只是叠着双腿，双手放在腿上，靠在椅背上看去庄二叔进了办公室后，走去盆栽跟前。

　　“有什么事吗？二叔。”庄长卿声音平静。

　　庄二叔看了眼庄长卿，说：“长卿，我知道你的妻子跑了，你很没面子，所以才想再把她找回来。但是，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对外去找，难道忘了会有损庄家的面子吗？”

　　庄长卿看着庄二叔从口袋里摸出雪茄，用打火机点燃，吐了一口烟。

　　“我找我的妻子，是我的事，我会对外说清楚这和庄家无关。”庄长卿态度淡淡地说。

　　庄二叔哼了一下，说：“你的就是庄家的，长卿，这里哪有什么你，到现在，你还不明白？”

　　庄长卿从喉咙里发出了“呵。”的轻声，点了点头，说：“哦？是吗。”

　　“庄家这几年给了你那么多，你有功有苦劳，但别忘了，你也只是庄家的一份子，一个区区小辈。”庄二叔说着，牙齿松开雪茄，对地上呸了一口。

　　“照你这么说，这就有意思了。你看，二叔。”庄长卿在椅子前起身，用手扣上纽扣说，“我是这么想的，庄家，对我而言……”

　　他的桃花眼一沉，嘴角的笑意还在，看着庄二叔说：“什么都不是。”

　　“什么？”庄二叔生气。

　　“我已经买下了庄家企业的大部分股份，每一个股东都会听从于我，我可以轻易就摧毁这里。而庄家里，如果让他们选，是选一个垂垂老矣的你们，还是选一个让庄家起死回生的我？二叔，你又觉得他们会选谁？”庄长卿走到了他的面前。

　　庄二叔的脑门青筋暴起，刚想开口。

　　庄长卿低声说：“二叔，你最好斟酌你接下来的话，因为我现在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忘记。”

　　眼前的庄长卿看起来笑眯眯的，但浑身却散发着令人忌惮的寒冷，庄二叔忍不住咽了咽。

　　他咬紧了一下雪茄。

　　“我会回去跟你父亲说的。”庄二叔的气势被比了下去，抛下了这句话。

　　“请便。”庄长卿气质冰冷却平静地说。

　　庄二叔哼了一下，从他身边走过去。

　　“还有，二叔。”庄长卿又叫住他，说，“这里禁烟。”

　　庄二叔犹豫了一下，而后气得从嘴里拿出雪茄，摔门而去。

　　张特助正好往这边走，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庄二叔，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尊敬地敲了敲门上的玻璃：“庄总，温总刚才打电话，想明天晚上约你出去聚一聚，你看？”

　　“嗯，告诉他，我会去的。”庄长卿淡漠地说，随手挥去了空气里的烟味。

　　到了聚会的时候，庄长卿如约来到了一家邀请制酒吧。温总和几个上流男女，倦在软软的真皮卡座上，身边有美女簇拥。

　　迷幻的灯色，充斥在了这个笑声不断的酒吧内。

　　他们看到了庄长卿走进来，温总第一个先站了起来，招手说：“来，这边，长卿。”

　　庄长卿走过去，吧台那边几个穿着成熟的女人，忍不住朝他高大的身形看去，指尖摩挲着酒杯的边沿。

　　“坐我这边，长卿。”温总很热情，年龄和庄长卿差不多，但身上稚气未脱。

　　庄长卿并不在意地坐了下来，温总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赶紧给他介绍：“长卿，这位是姚小姐，你看是不是很漂亮，人家可是演员，去年还拿过奖呢。”

　　这位姚小姐肤白貌美，穿着薄的金色紧身裙，露出一双叠着的大腿，耳环惹眼的很大。

　　在庄长卿刚坐下，她就直勾勾地看着他。

　　旁边两个女人，都笑着对庄长卿打了声热情的招呼，而后又互相小声忍不住赞叹一句：“好帅。”

　　姚小姐要矜持一些，拿过一瓶酒看向庄长卿，以询问的语气说：“我来帮你，好吗？”

　　庄长卿看她一眼，平静地点头。在姚小姐随着倒酒，而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事，注意到他并没有再看过来一眼。

　　庄家的少爷，在圈子里谁都不敢对他说一句不尊重的话的庄长卿，比温总嘴里说的还英俊迷人。

　　但是庄长卿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们几个人身上一眼。

　　只偶尔看一眼酒，看一眼旁边干说话的温总。温总都快觉得庄长卿是不是跑了老婆，开始口味变同性了。

　　姚小姐听说是庄长卿要来，才好不容易打扮一番，也听说庄长卿平日还挺风流。

　　她受了冷落，眼神问温总。温总也是没料到今晚的庄长卿这么性冷淡，他平时虽然也挑，但不主动也不拒绝，但现在是真的像个行走的冰块。

　　温总没辙，这一晚上就这么喝酒喝酒，说笑说笑，也不撮合了。

　　酒后，司机来接庄长卿，随着温总把人送进了车，对着离开的车挥手再见，身后走出来的姚小姐，披上貂皮大衣，走出来说：“他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好丈夫？真可惜。”

　　温总瞥了姚小姐一眼，带着笑，但话里也有提醒：“长卿想要哪个女人，谁还不投怀送抱？但长卿对她们都是玩玩就扔，最多调情，到底只和他老婆一个人上床。你就算真抱上了他的大腿，也要清楚别想着上位。”

　　姚小姐没话说，用手撩了撩头发。

　　庄长卿稍微醉了，靠在后车座上，窗户上迅速划过城市的霓虹。

　　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窗外，看到了一个站在汉堡店门口的女人，头发盘在脑后，在路灯下露出白皙的后颈。

　　“停车。”庄长卿突然低沉一声。

　　司机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看着庄长卿一把拉开车门，没等车停稳，就长腿快速迈了出去。

　　人群被撞开，司机只看着平日矜贵的少爷，突然用手抓住了那个走去的女行人。

　　女行人吓了一跳，转过头，又呆住地看着一张完美的男人的五官。

　　路灯刚好修饰了他的冷硬折角，那双桃花眼收敛眼角，他看着这个这个女人，显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庄长卿放下了手，而后只觉得嘴里尝到了某种苦涩，立刻转身更快地走回了车。

　　留下的女行人还没从走神中回过来，她朋友看着庄长卿的背影，忍不住说：“这人，也太好看了吧，你认识？”

　　女行人舔了舔嘴唇，嘴里干涩，傻笑了一下：“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