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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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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拜相的那年春日。
从户部衙门出来,准备回府,被一群纨绔子弟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少年腰间系着玉带,眉眼间带着痞气。
“这位便是咱们大启最年轻的女相?”
他斜倚在马车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听说司相才貌双全,不知可否赏脸,陪本王喝杯茶?”
周围的人跟着哄笑起来。
“殿下自重。朝廷命官,岂容你这般戏耍?”
高长泽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本王不过是跟司相玩笑罢了。司相日理万机,本王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宫宴散后,她走在路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见高长泽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手里拿着一支玉簪。
“司相,你的簪子掉了。”
他将玉簪递过来。
许是跑急了的缘故。月光洒在他脸上,褪去了平日里的痞气,竟显得有些青涩。
司徽音接过玉簪,淡淡道了声“多谢”,便转身继续往前走,没有再看他一眼。
处理政务,在御书房外等了许久。
天上下着雨,她没有带伞,只能站在廊下避雨。
一把油纸伞递到了她的头顶。她抬头,看见高长泽站在她身边,身上穿着常服,似乎是恰好路过。
“司相,淋雨容易着凉。”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眼神有些闪躲,“我送你回相府吧?”
司徽音摇了摇头,将伞推了回去:“多谢五皇子好意,臣自己回去便可。”她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高长泽还是将伞塞到她手里:“司相若是不嫌弃,便拿着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便冲进了雨幕中,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宫墙内。
宫变发生在启仁帝秋猎的围场行宫。
她正与沈策在帐外核对军备名册。
沈策拔剑出鞘,“护驾!”
司徽音没有退,握住了侍卫递来的长剑。
启仁帝在众人护送下退入内殿,她一剑挑飞刺客的短匕。
沈策在前方浴血,后背却露出破绽。叛兵握着箭弩,绕到他身后,箭锋直指他的后心。
司徽音本能扑了过去,“小心!”
刀刃刺入肩胛剧痛蔓延开来,血浸透了她的官袍。
沈策闻声回头,反手斩杀刺客后,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她忍着痛还想开口叮嘱“护好陛下”,却被涌上喉头的血腥味呛得说不出话,眼前渐渐模糊。
行宫内外的厮杀声渐歇时,启仁帝看着被沈策半抱在怀里的司徽音,“快,把司相抱到内殿塌上安置,传太医!”
沈策应声抱起她。
而这一幕,恰好落在了高长泽眼里。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常服上沾着些尘土,是一路奔来的。当看到沈策怀中脸色苍白的司徽音。他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里。
看沈策抱着她走进内殿,高长泽一步一步离开了行宫。
那之后,司徽音养伤的半个月里。京中反而开始传他的丑事。
“翰王醉后砸了场子,把歌姬的琵琶摔得粉碎。他与勋贵子弟赌马,输了便当众掀了赌桌,言行粗鄙得不像皇子……”
司徽音听属官提及这些时,正低头批阅奏折,只是无奈道:“知道了,不必再提。”
她肩胛的伤还未痊愈,抬手时仍会牵扯着痛。
伤愈后上朝。
启仁帝提及她护驾有功,欲加赏赐,她刚要谢恩,便听见高长泽在一旁轻嗤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周围几位大臣听见。
司徽音侧头看他,他没看她,只把玩着腰间的玉带,眼神飘向殿外。
散朝后,司徽音被启仁帝留在内殿议事,出来时已近黄昏。
她走在宫道上,远远看见高长泽正与几位世家公子说笑,手里拿着一把新的折扇,扇面上画着艳俗的美人图。
有人指着她的方向,笑着问:“殿下,那不是司相吗?不去打个招呼?”
高长泽抬眼,目光与她短暂相撞。
那眼神里多了几许漠然。
“一个朝廷命官罢了,有什么好打招呼的。”他转身与众人勾肩搭背地离开。
后来京中又传,高长泽在城外别院宴请宾客,席间竟让伶人扮成司徽音的模样,穿着女相的官袍唱曲取乐。
沈策得知后,连夜去找高长泽理论,两人在别院里大打出手,最后不欢而散。
司徽音听沈策说起时,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道:“沈将军,此事与你无关,不必为我动气。”
……
“姑娘!姑娘!你醒醒啊!”
耳边传来呼唤,伴随着摇晃。她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姑娘,你终于醒了!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可吓死奴婢了!”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上铺着柔软的锦被,房间里的陈设精致典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没有了常年握笔练剑留下的薄茧。再摸摸自己的胸口,没有箭伤。
“我这是……在哪?”她声音清脆,与她前世的嗓音完全不同。
丫鬟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额头:“姑娘,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了吗?这里是你的房间啊。你昨日在花园里赏花,不小心失足落水,被救上来后就一直昏睡不醒,大夫说你是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
她看向床头的铜镜。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这张脸,她从未见过。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门外,熟悉的声音传来,“听说我的未婚妻醒了?本王来看看,可别真傻了,那本王的大婚,可就没意思了。”
她回头,看向门口。是高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