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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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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回去时,家里只有季铁民在家。
他在小辈面前很能装相,见到两人回来,等着他们主动过来打招呼。
看在粮食的份上,怕季家人说她是小偷,杨柳主动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爸,新房子那边没有米粮,我们过来搬一点,对付这两天。”
季铁民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去吧。”
他忘了杨柳那是什么样的人,说一声蝗虫过境一点不为过,无论是大米白面她都分走一大半,就连玉米面都没有忘记带。
除此之外,还有李春月攒的鸡蛋,就连鸡屁股下的蛋都没放过。
李春月在菜园子里种的菜,只要是成熟了的瓜果,全被她摘了下来。
干活偷奸耍滑的人,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干过一件事。
季启棠在一旁看得欲言又止,却没有出言劝阻。
他们扫荡的粮食太多,最后季启棠找邻居借来了辆板车。
推着板车回家,杨柳不愿意走路,就坐在板车上。
李春月看着麻袋里蹬着腿的鸡,有些沉默。
杨柳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动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妈,你我记得你说过,这几只鸡是为了我坐月子时养的。”
是的,李春月的确这么说过,她不是个爱说漂亮话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就的确是这个目的。
她没有不叫杨柳带来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让小棠搭个鸡舍,这几只都是小母鸡,每天都能下蛋。”
杨柳有点失望,她还想今天吃炖小鸡,为了吃蛋就不能吃鸡了。
李春月帮着把车上的东西往家里卸,她知道这大概都是杨柳的主意,但作为婆婆不好说儿媳妇的不是,只好压在心里。
看着这小两口带回的粮食,她问,“我给你们包角瓜鸡蛋馅的饺子吃吧。”
杨柳家里不吃饺子,她是来了这边以后才开始吃饺子,但是知青点的知青都是南方人,不会包也包不好,是以她还没吃过几次味道好吃的饺子。
她有些怀疑,“角瓜鸡蛋,那能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
看李春月做饭是一种享受,她做饭动作干净利落,十分好看。
杨柳就静静坐在一旁欣赏,她是不是问上一句,这个步骤的目的是什么。
听她这么问,李春月就知道杨柳不会包饺子,她有心教她,“等你学会包饺子,你俩什么时候想吃,就随时能包。”
怕杨柳误会,她又补充道,“小棠也会包,你要是想吃叫他包也行。”
杨柳有些意外,她家里没有一干男性长辈会下厨做饭。
“以前过年包饺子忙不过来,都是小棠帮着我包的。”
李春月好像很少没享受过这么惬意的时光了,虽然也在做饭,但只需要做三个人的饺子,包六十个饺子,半个多小时就够了。
在家里要准备十个人的饭菜,那要包二百多个饺子,不管是剁馅子,还是和面包饺子,都不是个轻省活儿。
季启棠正在干活,听见这话,不知是不是存了几分卖弄的想法,洗了手过来帮忙包饺子。
李春月赶他走,“你出去砌鸡圈,我这里不用你,很快就包完了。”
那几只小母鸡是她一手养大,虽然最终目的是为了吃肉,她却希望小鸡能赶紧有个新家。
烧了一锅水,水开后煮饺子。
杨柳光是闻到饺子味,就口水直流。
她迫不及待吃了一口,味道果然好吃,好吃到想哭。
吃着吃着,她听到一声啜泣,惊悚抬起头,发现李春月在哭。
孩子成家时没有强烈的伤感,孩子搬出去单独过日子,她才感觉到儿子将会像展翅高飞的鸟一样离开巢穴。
她求助看向季启棠,这是怎么的了?
季启棠有些头疼地揉额头,事实上他妈的许多想法,即便是他这个亲儿子也不能理解。
他嘴巴又很笨,不会说好听的话哄她开心,他冲着杨柳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最后还得杨柳上场,她在今天拿回来的那堆粮食中翻出半瓶白酒。
季启棠不知道,她竟然顺手把季铁民的白酒给带了回来。
季铁民此人嗜酒如命,可以想象,他下次酒瘾上来找不到酒,会是怎样的反应。
李春月正伤感着呢,没发现这白酒是从自己家拿来的。
杨柳找出空碗给她倒了半杯,“来,一醉解千愁。”
她也是伤心极了,竟被杨柳哄着喝了一口。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喝第一口酒时觉得辛辣无比,再多喝了两口,反而尝到滋味。
李春月第一次喝酒,酒量不好,喝了几口就有些醉了。
这人醉了还不忘自己的任务,“我得回去了,回去做饭,一直不回去家里要来找我了。”
杨柳看了眼外头天色,心想要是有心来找,早就过来了,何至于等到天黑。
她嘴上却哄道,“家里有人做饭的,你忘了吗,大嫂近日在家中做饭,你不回去做饭也没啥影响的,他们照样能够吃到饭。”
喝醉了时的李春月比清醒时还要好骗,杨柳哄着她晚上去西屋的炕上躺下,她和季启棠今晚住在东屋。
杨柳实在是爱吃饺子,有白面还有鸡蛋,这是好东西,谁能不喜欢吃啊。
她坐在餐桌前不动,指使季启棠翻出被褥给婆婆睡。
又让他去烧炕,虽然天气热,可这房子许久未曾住过人,潮气很重。
直到肚子里实在塞不下饺子,杨柳才不吃了。
她吃得实在太饱,靠在墙上消失。
季启棠什么话也不说,默默过来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他不爱喝酒,碗里剩下的酒被他随意倒在后院。
杨柳一滴酒都没沾,但她觉得这酒的度数不低,否则光是闻味道就醉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季启棠忙东忙西,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贤惠的气质。
视线火辣辣的,季启棠不是傻子,又怎会感受不到。
可他只是假装什么都没有,继续低头干活。
他没说什么,杨柳反倒变本加厉,眯着眼打量他的关键部位。
看了半晌,才啧了一声。
这声细小的感叹,虽是细小的火星,却可以点燃火药引线。
不知是感慨他“有料”,还是打量半晌觉得他不过日次。
季启棠手上的动作重了一点,瓷碗不小心碰到锅边。
她凑过去小心检查,“哎呀,你小心点,别碰坏了,这可是新碗。”
说起来杨柳就心疼,季启棠就是个大傻子,明明季家有碗,他还要花钱买新的。
她不是心疼钱,她只是觉得不占季铁民的便宜就吃亏。
男人的声音有点哑,显得格外暧昧。
杨柳只觉得耳朵有点痒,不只是耳朵痒,心里也痒痒的。
季启棠眼里有活,根本闲不下来,哪怕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他还是垒出个鸡圈的雏形,将几只小母鸡放进去。
他干完活回来时,杨柳正在屋里洗澡。
推门进去,不期然刚好看到她赤裸的后背。
门突然推开时,杨柳确实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家里只有季家母子。
李春月喝醉了正在呼呼大睡,就只能是季启棠干完活回家了。
于是她明知故问道:“什么人?”
季启棠站在门边,想跑远,又不敢离开,“抱歉。”
屋内一直没有传来任何回答,过了半晌杨柳才将门推开,怒气冲冲瞪着门边男人。
季启棠一直低头同她道歉。
杨柳让他先进来,她坐在炕沿边上,指使他去倒洗澡水。
其实就算杨柳不说,季启棠她也会去倒的,这几天杨柳的洗澡水都他来倒。
她态度有些颐指气使,“你再去打一盆洗澡水。”
季启棠没问为什么,照着她说的去做。
然后听话地把门关上。
“你把衣服脱了。”
季启棠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杨柳。
杨柳仰起头,理直气壮道,“你看了我洗澡,我再看你洗澡,这算扯平。”
这算哪门子的扯平,季启棠还有羞耻心,他小声商量,“你是姑娘家,你看我洗澡,你是吃亏的那一方。”
“我不觉是。”杨柳有些急了,催道,“你脱不脱啊。”
季启棠捂住衣领,恍若贞洁烈男版,“不行。”
他解释,“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其实是看到了的,光滑的后背,盈盈一握的细腰……
杨柳才不管他看没看到,“你在屋里洗澡,让我也推开一下门,怎么样?”
季启棠也很坚持,“不行,这样不好。”
杨柳都要急死了,这人怎么就那么轴啊。
要不是怕把人给惹急了,她都想要上手去扒了。
杨柳半天没说话,季启棠他心底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怅然之感。
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杨柳,看到她眼圈红红的,在两人目光相对的一刻,她的眼中落下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季启棠被这两滴眼泪定在原处,想同她解释不是故意,心知她想听到的不是这句话。
他想到了很多,又想到了在季家时,杨柳也像这样用眼泪哄住李春月。
她不是个诚实的人,今天晚上这般多半也只是为了达成目的。
可他又有些迷茫,不懂杨柳她为何如此。
她为了回城嫁她,他们假结婚对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