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牌》夏不败

51、告白

　　苏忆慈没想到白莱会和她说这个，她从盛自阳那里知道白莱的身世后，就一直将其深埋在心底，假装自己从未知道过，但如今当事人亲自开口，那她也没什么顾忌。

　　“嗯。”她轻轻点头。

　　白莱掐着自己的手，面色忽然沉静下来，她开口说话，音色清亮，语气平和，似乎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盛自阳应该和您说过，我是白建成的私生女。”

　　苏忆慈不想欺瞒她：“是，我知道。”

　　“但我妈不是小三。”白莱认真道，“她从来没有插足过白建成的婚姻，是白建成不做人。”

　　苏忆慈哪知道他们的家族秘史，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听着。

　　“他当年和我认识的时候，还没有结婚。他追求我妈，和我妈谈恋爱，甚至哄骗我妈将来一定会娶她，结果却一走了之，害得我妈苦苦等待多年。”

　　“我妈怀上我的时候，心里可高兴了，想着白建成回来就告诉他，他们之间有了孩子，却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他衣锦还乡前来娶自己，而是他已经结婚的消息。”

　　白莱继续道：“白建成知道有我之后，也没有多高兴，我之所以叫白莱，就是他给我取的名字，白莱白莱，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苏忆慈听到这儿，有几分惊讶，她放下水杯，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莱看出苏忆慈在想什么，她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她，而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坚定：“不过没事，未来我一定会把这个名字改掉。但前提是，我要拿到属于我的东西。”

　　苏忆慈心里多出几分怜惜与钦佩来，她朝白莱举杯，祝福她。

　　白莱笑笑，又道：“白建成没在我身上花过一分钱，是我自己去找他的，找他要钱，去留学，后来才碰到盛自阳。”

　　这个名字又被提起，苏忆慈指尖颤动了一下。

　　白莱看向苏忆慈，眼神变得温和，她笑笑道：“那会儿在国外，我天天打工，在餐厅做服务员，有一次他一个人来吃饭，见都是中国人，我们就多聊了几句。”

　　“后来又发现，我们居然是一个学校的，就免不了有交集。他人很好，很善良，在很多事上都帮了我，我好奇他家境怎么如此优渥，他就告诉我他是盛也集团盛文光董事长的儿子。”

　　“我经常看财经杂志，知道盛也和成白有商业往来，所以就常问他关于成白的事儿，他看出端倪，但我也没打算瞒他，就告诉了他我的身世。”

　　原来是这样，苏忆慈现在才得知他们认识的经过，恰巧服务员来上菜，于是两人都没有说话。

　　等服务员走后，白莱才又说：“他很看不起白建成这种行为，所以在生活中更关照我，希望我能学成回国，名正言顺地进入成白。”

　　“与此同时，他也告诉了我他的一些事。”

　　听见这句话，苏忆慈的眼神定在白莱身上。

　　白莱仔细回想：“他那会儿总是一个人，有时会去玩赛车，攀岩什么的，我觉得这个危险，提醒过他一句，但他说没事，他不在乎。”

　　苏忆慈听到这个，心里隐隐窜起火来，盛自阳就是这样，为了刺激什么都不顾。

　　“他说他家里没人管他，他也懒得回家，就连过年他也愿意待在国外。有一段时间他状态很不对劲，”白莱想起当时的情景，仍旧皱起眉头，“我有好几天没见过他，跑去找他的时候，他一个人靠在公寓的沙发上，脸上都没什么血气。”

　　苏忆慈的心狠狠地揪起来，她完全不知道盛自阳当年的事情，每次他出现在自己眼前，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上去比谁都乐呵。

　　“他在尝试自杀。”白莱的话如同惊天暴雷，炸开在苏忆慈的耳朵旁。

　　“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盛自阳居然有过这种行为，他居然尝试过自杀？

　　白莱点头，她道：“当时我看到的时候也吓坏了，他手腕上有一道好深的痕迹，在流血，我慌不择路，找东西给他止血，他不许，说这日子真的没意思，他不想活了。”

　　“我哪见过这种情形，跪在地上拜托他别这么想，就算不顾及父母，也还有别的人别的事情值得他留恋，总之不论如何，活下去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

　　苏忆慈听着这些话，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忍不住有些发抖，她想象不到盛自阳那副模样，他怎么会那么做，他怎么能那么做？

　　“后来他好像想通了，配合我包扎，我很担心他，常常去看他，他安慰我说他不会再这样了，并且告诉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苏忆慈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有几分错愕，这就是那个秘密，那个让她误会了这么久的秘密。

　　说完这些，白莱小心翼翼地看向苏忆慈：“小慈姐，这些事儿您不知道吗？”

　　苏忆慈咽了咽口水，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

　　“但我觉得您有必要知道！”白莱忽然提高音量道，“最近因为我和他被做局偷拍的这件事儿，他又紧张得连饭都吃不下，我怕他又出现之前那种症状，小慈姐，请您相信盛自阳，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纯粹的朋友关系！”

　　白莱在她面前傻傻举起手发誓，苏忆慈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她呆滞地点头：“我知道了。”

　　白莱知道自己说的太多让苏忆慈有些无法消化，她给苏忆慈夹了一筷子菜，让她放最后的心：“小慈姐，盛自阳在你面前是很开心的，你一定对他很重要。”

　　苏忆慈扯唇笑笑，面前的美食对她来说已经毫无吸引力，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于是起身：“你先吃吧，我走了。”

　　“唉！”白莱没料到这一出，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苏忆慈的样子，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苏忆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开车回家的。

　　她脑子里一直环绕着白莱和她说的话，那些她和盛自阳完全错开的过往，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她从来不知道的事。

　　她呆呆地出了电梯，整个人像没了灵魂一样地往前走，然而一个抬眸，她顿在原地。

　　盛自阳正站在家门口，他穿了件黑色夹克，身形高大，一如苏忆慈看见他的每一次。

　　可苏忆慈脑海里不是现在的他，而是白莱口中的躺在沙发上，毫无血色的他。

　　她缓缓走过去，终于走到盛自阳面前时，她看清他的脸，也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流下两行眼泪。

　　盛自阳被吓了一跳，抬手去擦，话语中都是焦急：“怎么了小慈？”

　　苏忆慈躲开他的手，直视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去见了白莱。”

　　盛自阳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她跟你说什么了？”

　　苏忆慈没有说话，她直接动手，去扒拉盛自阳的左手，盛自阳意识到什么，往回缩，不许她抓到自己。

　　在力气方面，女人很难是男人的对手，一番折腾下来，苏忆慈不旦没能抓住盛自阳的手，反而被他给钳制住，她干脆用力一甩，将人推开，情绪十分激动：

　　“你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想瞒着我？！你是觉得我没有资格知道吗？你对你自己能不能负点责任，你要是真出事了我……”

　　“我爱你。”盛自阳忽然开口，他紧盯着眼前的人不放，语气认真。

　　苏忆慈像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她呆呆抬头，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盛自阳再一次重复道，“不想让你知道的理由就是这个。”

　　“结婚前我怕你看不起我，结婚后我怕你担心我，就这么简单。”

　　盛自阳将这话说得轻巧无比，就像他说过很多次一样，但苏忆慈确信自己是第一次听见，她喃喃道：“你别跟我开玩笑，这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盛自阳的表情难得严肃，“你难道就不好奇那天晚上为什么我也没有推开你么？”

　　他向前走一步，弯腰低下头去看苏忆慈，沉声道：“因为我是个混蛋，我一想到这辈子注定要错过你，我就不甘心。”

　　苏忆慈惊讶到连呼吸都忘记了。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就像我也用了一天来消化你喜欢我这件事一样。”盛自阳说到这儿微微扬起嘴角，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塞到苏忆慈手里，“点进这手机里的社交平台，你就会知道一切。”

　　说完，他再度抬手帮苏忆慈擦掉眼泪，然后温柔道：“我不打扰你，你看完了联系我。”

　　苏忆慈看着他，他笑了笑，越过她离开这儿。

　　电梯门开，盛自阳走进去，直到人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苏忆慈的心脏都还在怦怦跳。

　　这一切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有接受。

　　只有手上的手机的存在是真实的，她舔舔唇，低头看了眼。

　　她认得这个手机，是盛自阳之前用过的，他对电子产品没什么兴趣，这手机用了很久才换，苏忆慈一直记得。

　　想到刚刚盛自阳说的话，苏忆慈收起眼泪，开门进了公寓，她决定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