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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迷香 ...

  •   阿柳闻言一怔,呆愣不动,就连其他姑娘们也屏气不敢出声。

      “我说就你了,没听见吗?!”那狱卒突兀扬起的声调,吓得大家俱是一悚。

      “吼、吼什么啊!”反倒是阿清大着胆子反吼了回去,她声色发着颤,却仍是梗着脖子向前,“她不会歌舞,非要叫人的话,就叫我去吧!”

      结果那狱卒却也不多看她几眼,反脚便踹,阿清被踹倒在地,周遭的姑娘们又惊又惧地挡在阿清身前,生怕狱卒又下重脚。

      阿柳紧抿着唇,手不住发着颤,狱卒越走越近,刚要伸手去摸,乌月九便“啊”了一声。

      她侧身拦在阿柳姑娘身前,作出谄媚样,笑得殷勤:“这位爷,这种好差事还是让我来吧?”

      “各位官爷身姿英武,我活这么大,还未见过县主大人、世子殿下,若爷想要个能歌善舞的,我会我会呀,爷想要个会伺候人的,那我更擅长啦。”

      “其他姑娘胆子小,怕出错,我胆子大些……爷,您看我怎么样?”

      狱卒被阿谀奉承一遭,面上展笑,他盯着乌月九,只是微叹了口气,有些嫌弃:“你长得……”

      她脸上的妆还在,乌月九清清嗓:“我洗把脸重新抹点胭脂香粉就好,”末了又睁着那双漂亮灵动的杏眼,满含央求之意:“求求您啦。”

      狱卒受用地又笑,转而想到什么似的,他指了指乌月九的,又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以为见到县主大人就能放你出去?那些小心思可千万藏起来。”

      “你若是逃了,回来只会被折磨得更惨!”

      “站起来,跟上。”

      “哎哎哎好!”乌月九边应声边爬起来,装作被捆缚住的样子,跟在几位狱卒大人身后蹦蹦跳跳地走。

      阿柳想伸手拉她,乌月九回头冲她挤眉弄眼一阵,又笑,做着口型:“放心。”

      阿柳担忧地看着清瘦单薄的乌月九被那几人带走。

      等到廊道里没有脚步声回响,那些姑娘才围过来,“怎么办,她不会像……”

      阿清抿抿唇,略有些愤恨道:“管她做什么呢?叫她逞强,真当这是什么好差事啊!”

      “阿清……”

      阿柳缩在原处,闷头不语。

      -

      反观乌月九这边,她依旧装作什么都不懂似的,傻呵呵地乐着:“几位爷,能帮我把绳松了么?”

      身侧那位监管她的那位狱卒,没什么耐心地将手上的刀扔给她,乌月九无奈笑笑:“爷,我没手呀。”

      狱卒只好停下脚步,面露厌烦地复又拔刀,连个正眼也不给,乌月九蹦着上去,假意蹭了蹭刀,将绕在手上的粗绳顺势撇掉。

      又慢吞吞地蹲下身,去解脚上的绳,她口中不断:“谢谢爷……”

      狱卒见状便收了刀,这狱卒瞧着年纪不大,也没什么流里流气的猥琐样。

      乌月九等前面的狱卒拐了弯,才假装刚解开绳,她原地动了动手脚,狱卒大哥没等她多久,便大迈步往前赶。

      乌月九快步跟上,声音甜蜜天真:“爷你走好快,这地牢怎么弯弯绕绕的呀?”

      “不会迷路么?”

      “别吵。”他睨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乌月九茫然地眨眨眼:“我想什么了呀?”

      “你自然在想如何从我手上逃脱,想尽办法与我说话,趁我不备时便想偷我身上的地图钥匙。”

      乌月九笑眯眯问:“地图和地牢钥匙在你身上么?”

      “哼。”

      狱卒小哥又不理她了,自顾自往前走。

      乌月九也乖乖跟上,看来地图和钥匙不在这小哥身上,她现在趁机打晕狱卒小哥,也没什么用。

      她一来不认路,在逃出去前说不定就被县主的人重新抓住,二来就算她运气好,逃出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地牢的线索。

      终于紧赶慢走,乌月九和狱卒小哥赶上了前几位狱卒大哥。

      那流氓的狱卒大哥也没用瞧阿柳姑娘的眼神来瞧她,乌月九松口气,若真到那步,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脱身。

      还好来的不是阿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谄媚,装得太殷勤,或是这些人总是莫名自信,他们也不防着她,直直在她面前便打开机关。

      霎时间门缝处泄进几缕光,为首的狱卒向上推了推,便将那石板子推开了。

      一前一后两个狱卒将乌月九困在中间,爬出地牢后,在她身后的狱卒小哥便押住了她。

      已是日落西山,他们几人将她带到一处厢房便走,厢房里头早已有了三五个姑娘。

      老嬷嬷与侍女生硬地来扒她们的衣服,无人说话,乌月九任其摆布,藏在腰间的钗子被随意丢弃,她一双眼珠转来转去地瞧。

      这几位姑娘面色憔悴,似乎方才不久还哭过。她在来的路上没见到其他牢房,这地牢远比她想象的大。

      乌月九被带去沐浴一番,又抹上香膏,脸上涂涂抹抹一阵,眉心点上花钿。穿的衣裳仅有几块碎步,交织在胸前,露出纤细腰肢,裙摆成了碎条条,一动便飘,赤足挂上铃铛脚链,走起来“铃铃”响个不停。

      那几位姑娘默默流着泪,无不捂着裸露的白皙皮肤。

      只是不待她们几人调试好心情,那老嬷嬷便遣着她们走。外头厅堂歌舞升平,张灯结彩,堪与星月争明。

      “也不是叫你们做那勾栏做派,也没央着你们跳绿腰,哭什么!”

      说得好听,叫良家姑娘穿成这样,去给宾客献舞,又和勾栏有何不同。

      “那《惊鹊舞》会不会?”

      姑娘们默然点点头,又拭去一阵眼泪。

      乌月九也点头。

      什么劳什子惊鹊,她一介小村姑,听也没听过。

      老嬷嬷在她们几人间一一扫过,定在乌月九脸上,便指定了谁站在中间。

      乌月九又笑笑。

      ……这下好了,她要跳不好会怎么样?

      -

      那些宾客的眼神无不下流恶心,似乎早将她们几人当作可口点心,眼神牢牢黏在身上。

      乌月九生平便没跳过舞,四肢僵硬得狠,众人围着她作“桃花绽放”时,她便在中间转转圈。跟着摆弄几番姿势,趁着队形转换时,她便在宾客间找熟悉的脸。

      世子殿下也来……不是路拾余,便是假扮的顾桃溪。

      但不巧,没一张脸是她见过的。席上有一空位,难道没来?

      歌舞结束,乌月九低头跟着离开,却被其中一位宾客唤住。

      这位像是哪来的富商,大腹便便的,“那位不会跳舞的留下。”

      乌月九充耳不闻,依旧快步离开,却被在旁的侍女拦下,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好装傻充愣地问:“叫我呀?”

      引得一阵哄堂大笑,乌月九不好意思地笑笑:“各位爷,民女实在是饿得慌了,就放我下去吃饭吧?”

      她声色清澈明亮,又含了些傻气,像邻家小妹一般,天真无邪得可爱。

      偏偏没人吃她这招,那位富商道:“若放你走了,你指不定不知道逃到哪去了,过来,陪爷吃酒。”

      一面,又有县主威逼:“你谎称会歌舞,混到台上来,跳成一团糟,本官还没问你的罪!你还敢在此怠慢本官的宾客?”

      乌月九呵呵笑了声:“献舞有五人,独独留我,敢问县主大人,是否我较她们几位更为出众,样貌更为出色,身段更为娇柔?”

      不待他人回应,她又道:“我既如此优秀,那我理应留下来陪的不是这位客。”

      “世子殿下身份尊贵,更是贵客,民女斗胆,若要陪,陪的应是世子殿下!还是说,在县主大人眼中,殿下身份比不得这位客尊贵?”

      富商一阵脸白脸红,气粗得很:“哪来的刁民!”

      “我说,这娇娘子定是没瞧上你这死胖子的样儿,宁可去殿下那儿找死,也不肯陪你吃酒。”有客起哄,又是哄闹满堂。

      富商更是气不过,喘气喘得像孔明灯。

      县主大人冷冷睨着她,“舞跳得烂,嘴倒是伶牙俐齿。”

      “只是殿下舟车劳顿,病卧榻上,用不着你陪酒。”

      生病了?

      若是顾桃溪,不过分离几日,怎就落了病?分明她瞧顾大哥气色尚佳,不像是轻易便生病的人。

      乌月九面上不显,反倒欣喜几分:“那民女这就去伺候世子殿下!”

      在外人眼里,只道是她一心攀附权贵。乌月九说着便要走,富商被她搅的面子不留,作势便要发威。

      刚要再留她,身侧一位客探身制止了他,耳语几番,富商便冷笑出声,盯着乌月九离去的背影,又有了别的阴计。

      -

      原先领她去世子屋的侍女,中途有事,便换了另一位,送到门口便一句不说地走了。

      乌月九松下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出来见世子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只是她推开门,一股浓郁的熏香迷得她头晕,屋里空无一人,她刚想外头走,屋门便被另一人关上落了锁。

      是后来那位领她来的侍女,“王大人看上您了,我也只是听命行事,抱歉。”

      门被锁死,屋内窗扉也打不开,那迷香多有怪异,如何也灭不了,乌月九无奈只好摁着穴,强迫自己清醒。

      不出片刻,门外便有了响动,乌月九取下头上尖锐的发簪,藏身在暗处。

      是那席上的富商,身后还跟着一人。

      两个男人大咧咧地进来,准备瓮中捉鳖。

      身后那人身形瘦些,“王大人,我这计不错吧?这娇小娘子指不定还在做那攀附皇亲国戚的梦呢!”

      “结果没想到……”两人心照不宣地狞笑起来。

      乌月九屏气,等到两人分开去床榻上寻她的工夫,她悄悄跟在那瘦些的人身后,出手便是重重点了他的“睡穴”。

      人摔在地上的声响钝重沉闷,富商闻声回头,便见着他心心念念的娇娘子,乌月九扬起笑,他便连倒地的男人都不管不顾,张手便喊着“美人”扑来。

      碍于肉多负担重,跑得也慢。乌月九便在他面前将那屋门关上,落锁。

      末了,还在富商拍门时,学着那位侍女的腔调:“屋里的迷香,就还给您和那位爷了!”

      只是迷香她也吸入不少,等将门锁完,她才有些支撑不住地瘫坐在地,浑身软绵绵的,有些使不上劲,再按穴清明,都效果不大。

      瘫在县主府里,她迟早会再次落到像富商那些人手里。乌月九支起身,用簪子在手上划出口子,刺痛逼迫她清醒。将身上泠泠作响的铃铛尽数解开扔在一旁。

      她无暇再去想别的,喘口气站起身,四处躲着人走,偌大一个县主府,寻不到“世子”的住处。

      伤口还在汩汩流着血,她必须得寻到“世子”。

      不知走了多远,乌月九喘着气,往前拐弯便见先前地牢的狱卒,她猛转回身,却又遇上嬷嬷与三几侍女,前后无路,她来不及多想,便就近进了间屋子。

      隔着屏风与帷幕,只见床榻上人影交叠,发出的破碎声音,叫乌月九宕机一瞬。

      下一息,便听得床上男人怒道:“谁!”

      音色像是县主。

      乌月九捂着嘴屏气,刚想躲,便被暗处伸来的一只手拽去,她与那人一同窝在暗处,只听屋外传来声音:“县主大人,已尽数安顿好各位宾客,世子那里依旧有侍卫把守,他逃不了。”

      世子被囚了?乌月九喘了口气,她同另一人一起挤在犄角旮旯里,又被那人身上苦涩的药味裹挟住,她体内迷香作祟,只一下便被灼得体内血液沸腾。

      床上碰撞的声音依旧,县主哼了声,道:“滚!”

      屋外脚步声又渐远,乌月九深喘出一口气,刚想轻声道谢,便被那人自后捂住了唇鼻。

      后背与胸膛受限于空间窄小,紧紧相贴,心跳咚咚,震得她疼。

      乌月九悚然一惊,又听那人轻言:“屋里有迷香。”

      ——是路拾余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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