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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海底铃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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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丰源失踪前曾留下一句话。
控制台会录下通讯频道的每一句话,舰长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播放音源。
水流搅动,气泡撞击头罩,这些水声持续了几秒后彻底消失了,仿佛进入一个真空的领域——应该是五条悟把海月丰源拉入无下限的保护圈内。
环境忽然安静了,粗重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突出。
呼吸的声音长达四五分钟,在场有人听得不耐烦,暗自皱紧了眉头,想问能不能跳过这一段。
突然,音频里发出细微的吸气声,他们听到海月丰源难掩惊讶的一句:“是你?!”
紧接着,水流的撞击声再度响起,音频戛然而止。
室内陷入一片安静,众人面面相觑。
安蕴有些惊讶,视线从电脑转向艇长:“这就没了?”
“对,没了,”艇长说:“这就是丰源社长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说完这句话后我们的联络就中断了。”
在那之后,无论他们怎么呼叫,通讯的另一端再无声响。
“这个‘你’,到底是指谁?”
所有人都陷入这个疑团中,伊地知洁高猜测说:“五条先生不是说他们在沉船里面遇到了白尸一样的怪物吗,是不是那只怪物来到了无下限的附近,一直在寻找它的海月先生看到了就冲出保护圈?”
七海建人摇头,用冷静的语气条分缕析:“首先,海月先生一定是认识这个人,否则在那种环境下遇到一个陌生人,他应该说的是‘你是谁’?另外,他的语气很惊讶,那么他见到的人一定是他认为不可能出现在海底的人。”
“所以我认为让他发出惊呼的应该不是那只白尸怪物。”
那海月丰源见到的究竟是谁?
是因为“他”,海月丰源才消失吗?
谜团又进入一个死胡同里了,千铃瞥了七海建人一眼,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那个人不仅不可能出现在海底,而且极受海月丰源信任。
安蕴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另一个音频,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潜艇的水听器记录。”艇长说着,就把这个录音打开。
首先传入耳朵的是混乱的杂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声音,听的人一头雾水。时间过了五分钟后,一道清脆的铃声乍然响起。
叮铃————
五条悟像是被电了一下,立刻精神了:“对!我在海底听到的就是这个铃声。”
铃声的音色十分特殊,听过就不会忘记,悠长的余声消失后就不再响起。
五条悟眼中闪过不解的神色:“我和你们潜艇的距离少说也有一百多米,到底多大的铃铛才能发出百米之外的声音?”
作为古老家族的嫡子,五条悟小时候总是会参加各种传统节目,例如在重大节日参拜老神社,他曾经见过和尚撞钟。
三人环手才能勉强抱住的大钟,被撞击时的声音震耳欲聋,惊飞林中鸟,那种体型的铜钟才能发出传播范围百米的声波。
可是他们潜入沉船的一路上,并没有在船内发现这种体型的铃铛。
或许这种铃铛被放在他们未探查的区域?
七海建人抱着胳膊,平静地反驳:“谁会没事在考察船放一口大铃铛?而且听这个声调,感觉更像小体型的铃铛声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五条悟耸肩:“那就更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铃声可以传得这么远了,说不定他们出海时带上铃铛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不过现在我们也无从得知了,”他叹了一口气:“如果礼娅在就好了。”
她作为当年的核心船员之一,一定知道珍珠号上有什么特殊仪器。
五条悟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艇长,问:“你们也听到了铃铛声,当时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啊……,”艇长回忆说:“我们听到你们发出的声响后,就开着潜水艇去接应你们。可那时你们好像没听到我们的声音,一直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说话。当时我们以为是通讯故障了,只能单方面接收信号。”
“那时水下灯光条件有限制,我们只能看清数十米的距离,当视野内出现白雾的时候,我们已经迎头撞入雾里了。”
记忆里的声音,闪电一般劈过脑海。
“艇长!声纳屏幕一片混沌,我们完全失去了前方视野!”
艇长毫不迟疑地下令:“全停!保持深度!不要让我们撞上任何东西。”
“全停,推进器已停止!深度稳定!” 舵手立刻回应。
“继续呼叫礼娅,”艇长的声音压过了舱内的警报声,“用所有频道,不要间断!”
通讯官对着麦克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礼娅,这里是母船,听到请回答!礼娅,请立即回复!”
艇长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声纳屏幕上。巨大的“珍珠号”残骸轮廓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距离他们不过几十米。但那个代表三个人的信标光点,一个却如同被巨兽吞噬了一般消失不见,另外两个静止在沉船内部,对一切呼叫置若罔闻。
潜水艇每一面舷窗外都是厚重的乳白色悬浮物,像一堵飘动的棉花墙牢牢遮住他们的视野。
艇长站在暗沉沉的阴影之下,压低眉眼。海底不会突然掀起这样的大型浑浊层,必然发生了什么异常。虽然出去的三人本领高强,但在视野受阻、行动不便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出问题。
“他们放出导向绳了吗?” 他沉声问大副。
“确认放出了,但浑浊出现得太突然,无法确定他们是否来得及固定自身。”
蛙人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找不到回来的路,他们会带上一根导向绳,出舱时系在潜艇的潜水舱外,到时候沿着线收回来就能返回潜艇了。
艇长皱着眉头,抬起手腕,盯着机械表上转动的指针,心里估算着外面那三人的剩余氧量还能维持多久,希望这团浑浊物尽快散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老天应该没有听到艇长的祈祷,浑浊层迟迟不散,他们依然处于一团“浓雾”中。
艇长去找声纳员,声纳员负责辨别水听器记录的声响,他想问问是否有什么大型水下生物出现。
他喊了好几声,声纳员都没有回应,而是按住耳麦,垂着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看神情应该是仔细辨别什么。
随着手指的敲击,她的嘴唇也在无意识地开合,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艇长的心猛然提起,紧紧盯着声纳员,是发现了什么吗?
在艇长的注视下,声纳员随着无声音节的吐出,脸庞一寸寸地没了颜色,直到某一瞬间,瞳孔蓦地睁大,额头全是冷汗。
艇长心一惊,刚想上前问发生了什么。声纳员的身躯突然一震,椅子在地板上发出摩擦的声响,耳麦摔在桌面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动吸引了,目光聚焦在声纳员身上。
见他惶恐的样子,众人一时间不敢上前问话。
沉默了几秒后,声纳员缓缓说道:“铃铛响了。”
几乎同时,控制室外传来欢呼声:“快舷窗看——恢复正常了,视野正常了!”
……
“铃铛响了,雾气就散了?这个铃铛是什么去雾的神器吗?”伊地知洁高听完后,讷讷地问。
当年海月家族曾不止一次闯入百慕大区域的海雾中,说不准他们就是用这个铃铛开路,寻找浓雾中的深渊大门。
亲身经历过浓雾迷魂的五条悟摸着下巴,说:“可能还不止去雾哦,说不定还可以唤醒人的神志之类的能力之类的。”
本来就打算潜入异世界的海月礼娅暂且不提,海月丰源的失踪之谜还没解开,莫名其妙的铃声之谜就又出来了。
一个接一个的谜题想得在场的人头大。
一直保持沉默的千铃忽然问:“为什么铃铛会突然响?”
“?”
众人齐齐看过去,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千铃坐在轮椅上,胳膊搭着扶手,缓缓说道:“假如珍珠号里面真有铃铛,铃铛不会无故作响,除非有东西碰到它了。按照五条先生的说法,船里的海洋生物都在逃离雾气,等到雾气笼罩珍珠号时,里面应该没有什么活物了。”
千铃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出浅淡的光晕,瞳孔几近透明,乍一看有股非人的冷感。
她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淡声说道:“大雾里有东西出来了。”
那东西带走了保护圈里的海月丰源,像深渊大门张开巨口,雾气弥漫海底,一寸寸地、贪婪地搜寻活物,最后伸出舌头卷走海月丰源。
嘴巴闭上,浓雾消散,海底恢复正常,仿佛无事发生。
“暮光层的海上生物大部分都会发光,这是它们的捕食策略,那些动物把光源作为一种可见的诱饵来诱捕猎物。那么珍珠号会不会就是深渊发出的‘光源’?”
室内的氛围逐渐变得窒息了,沉默得令人心慌。
不太清楚深渊的人脸上闪过茫然之色,而知晓内情的人则是汗毛耸立,毒蛇般的冷意从脊椎骨蹿到了天灵感。
为什么一艘无人驾驶的考察船可以不断地在深渊和现实世界中来回穿梭?
多年以前珍珠号消失在茫茫大海中,可是半个多世纪以来又频频出现在北大西洋的各个航线,留下一个个灵异的传说,引起人们狂热的好奇探索。
伊地知洁高颤颤巍巍地发问:“‘它’有这么聪明……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它’要捕猎谁,人类吗?可是这些年来登入珍珠号的普通人屈指可数,‘它’大费周章就只为几口苍蝇肉吗?
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了谁呢?
伊地知洁高看着眼前的安蕴和海月千铃,当初专为封印深渊而来的海月到这儿时两百多号人,现在只剩下这两个人了。
答案不言而明。
会议室窗户没关紧,忽然刮起的冷风顺着窗沿往里灌,冻得人打寒颤。
离得最近的人关紧窗户,千铃搂了搂披肩,笑了一下,那股非人的冷感霎时消失,她说:“只是一个猜测而已,毕竟灰原在跟随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被收回卡牌里,现在没醒呢。”
为了安全着想,海月礼娅特地请了灰原雄保驾护航,潜艇上的人看不到,现场其实是三个人一个鬼魂。
五条悟一拍手掌:“对哦,一路上灰原不怎么出声,我都忘了他。”
七海建人早已习惯这个学长的不靠谱,转头去问千铃:“他还没醒?”
千铃摇了摇头:“还没。不过不用担心,我能感觉到他没问题。”
作为守护灵魂,灰原雄如果真受到不可逆的损伤,千铃也会遭受反噬。
艇长沉默了许久,说出惊人的一句话:“千铃小姐的猜测不无道理。”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的伊地知洁高猛然转头看向艇长,惊疑不定,其余人的目光也惊讶地落在艇长的身上。
“你是看到了什么吗?”千铃沉声问。
“不是我,”艇长缓缓吐出一口气,说:“是声纳员。”
“一开始我以为声纳员是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到了,可后来她和我说她在水听器里听到不该出现的声音。”
五条悟疑惑地问:“不该出现的声音……哆啦A梦的主题曲吗?”
艇长无视了五条悟的打岔,视线低垂落在桌面上,双手紧握,缓缓说道:“潜艇外部安装了水听器,用来监听海里的声音,这种仪器能把水体的压力波转化为人能听得懂的声音。海洋是一个巨大的传声系统,里面混杂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声音,经受过长期训练的声纳员才能辨别出具体是什么声音。但是那一天,他忽然听到一阵从未被记录过的杂音。”
“他认真地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杂音里有人在反复地说——‘快逃,它醒了’。”
说到这儿时,艇长唇色苍白,他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手微微颤抖。
“快逃,它醒了?”
五条悟喃喃地重复一遍,眼尖的注意到艇长的异常,他环视一周,发现大部分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于是翘着二郎腿拍了拍手掌,强行回神,说:“艇长大叔,这么害怕这句话吗?”
艇长摁住自己颤抖的胳膊,强行保持镇定,直直地看着他:“不,可怕的不是这句话本身。先不说从科学角度出发,水听器根本录不到水里的人的声音。”
他停顿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说:“可是后来我们再翻找水听器记录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道声音!”
话音落下,他面色毫无波动,看似镇静,实则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屋外冷风咆哮,屋内温暖寂静,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暖风机吹出的气流。
“哦——”
许久过后,七海建人出声了,他抱着胳膊动作丝毫没有改变,平静地说:“所以当时有一个看不见的人,贴着声纳员的耳朵说话,是吗?”
心中最恐怖的猜想就这样被直接的说出来了,艇长深深闭上眼睛,头皮一阵发麻。
伊地知洁高见艇长一副被毒蛇咬了的模样,安慰道:“别怕,虽然你们是普通人,但也应该接触过‘咒灵’之类的东西吧,那就姑且把他当做看不见的咒灵。既然那个‘诅咒’没有伤害你们,那说明它没有恶意。”
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也有可能是声纳员在紧张过度的情况下,产生幻听了?”
比起上面那个玄而又玄的猜测,伊地知洁高觉得这个猜测更为合理。毕竟五条悟最后回到潜艇里,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力量残存,控制室可能根本就没有奇怪的东西入侵。
一切都是声纳员在紧张中的幻听。
艇长定了定心神,说道:“大概是吧,后续我们也调了监控和一切检测仪器,没发现什么异常,可能就是声纳员幻听了吧。”
这话其实他自己也不信,声纳员是他多年的老部下,有一次吃饭的饭馆忽然火拼,所有的客人都被吓得连滚带爬,她一个人坐在角落,在血肉横飞的现场镇定自若地继续吃粉。
这样的人心理素质极强,怎么会因为紧张而出错。
五条悟难得没有说话,他托着下巴,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艇长,你的电脑里应该有保存几个月前在海底拍到白尸怪人的录像吧?”
艇长点了点头,调出了那段录像,几个月前由他上传给海月丰源。
视频的开头一成不变,五条悟直接把进度条拖到最后,直到白尸怪人趴在舷窗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定格。
他一边放大视频画面,一边说:“当时我就觉得它的嘴型怪怪的,有细微的变动,好像在说些什么,只是脸皮像鼓起来的气球一样绷得太紧了,面部肌肉没办法发力,所以唇部动作小到几乎看不见。”
“伊地知,”五条悟转过头,喊了他一声:“我记得你会唇语是吧,试着读一下。”
伊地知洁高心中嘀咕,你确定这个怪物讲霓虹话吗?
视频里的面孔像人又不像人,看着有些渗人,对上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时,伊地知洁高细细地倒吸一口凉气后,开始集中注意力读唇语。
就是这段视频,让几个月前的海月丰源突然改变想法,坚持深潜海底、主动登入珍珠号,最后消失在海底的迷雾中。
伊地知洁高仔细地辨认着,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缓缓吐出来,神情像极了当时的声纳员。
说着说着,伊地知洁高心中震惊,没想到五条悟看似不着调的提议竟然有几份靠谱,那些音节居然真能组成短句。
疑似海月丰源哥哥的白尸怪人,趴在舷窗上,死白的面孔毫无波澜,透过镜头,一字一句地警示。
“快、逃,它、醒、了。”
——快逃,它醒了。
几个月后,他们终于听懂了这句警示。
只是晚了。
……
这件事有太多的谜团,情报交流到最后,众人除了一头雾水,和更多的雾水外,也没有其余的收获,千铃只能安排人继续搜寻北大西洋。
她经过走廊时,正好和五条悟并肩而行,千铃说:“虽然很多你们参与的会议我没有参加,可是录像全程我姐都会发我一份。所以关于珍珠号的决定我知道的也大差不差。”
一坐一走,夕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他们进入这栋大楼时日头高照,出来后黄昏时分。
五条悟插着兜,微微扬起头,漫不经心地说:“挺好的,你姐不溺爱你。我不是说你哥哥的坏话,只是对我个人而言,他什么都好,就是在教育这方面太过谨慎小心了,对待你像一块豆腐一样,甚至舍不得你去承担任何成长和思考的重量。”
“一个强硬暴躁的人,对待感情又太过柔软,这不是一件好事。”
千铃无动于衷,继续她刚才的话题,说:“我怀疑姐姐说的是对的,珍珠号确实开启了大门,浓雾弥漫的那段时间两个时空重叠了,或许‘白尸怪人’就是在另一个时空,位置恰好重叠在声纳员附近,所以她才能听到那句话。”
五条悟瞧了一眼千铃毫无表情波动的面庞,自顾自地说道:“这样的人容易偏执,执念可是很容易吸引咒灵、鬼怪、命运这些不好的东西哦。”
千铃没有回应,像一座雕塑一样,就连落在她发丝上的余晖都很安静。
五条悟笑了一下,留下一句“你很像你哥”,就转身离去,消失在拐角处。
去接待室打热饮的安蕴回来了,她把热可可塞到千铃手里,说:“你的手怎么比刚才还冷啊,快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千铃低头喝了一口,被安蕴推去地下停车场,两人久违地坐在同一辆车子里。
阔别一个多月,海月千铃终于可以重返海月山庄。
夜幕降临,黑色轿车驶入灯火辉煌的山庄,餐桌上早就摆好了晚饭,宫山婆婆拉着千铃的手左瞧右瞧,欣喜地说:“胖了。”
千铃提起唇角,一如往常地笑了笑。这顿晚饭,她和安蕴都吃得神思不属,草草地吃了几口就撤桌了。
哪怕她一个多月都没有回来,宫山婆婆依然每天派人清扫房间,房间里一尘不染,像是她从未出过家门。
洗完澡后,千铃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那是海月礼娅在医院时送她的礼物。
她又试了好几个密码,还是开不了。
千铃一边把玩着木盒子,一边回忆整理白天的思绪。
——‘快逃,它醒了。’
这个它是指王种吗?如果是王种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逃出深渊,把他们这群作为天敌的海月全杀了?
那个‘白尸怪人’大概率就是疑似死在火海里的大哥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那是进入深渊的代价吗?
千铃想得入迷,手指没了力气,一寸寸地松开了木盒,最后它一骨碌地滚过大腿。
千铃手忙脚乱,生怕摔坏了里面的东西,但还是没接住,让木盒子掉了下去。
盒子落地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叮铃————”
千铃僵住了,保持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个声音她白天听过,这分明是深海迷雾中传来的铃铛声。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