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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借琴 ...

  •   吴明月打开眼药水,往通红的眼珠子上挤了好几滴。
      熬夜太久,眼皮和眼珠子粘在一起了。
      殷雪从派出所离开没多久,她也下了夜班,本应该回家补一觉的。毕竟补一天睡眠以后,起来还得再连上二十四小时的班。
      但是她鬼使神差地就干了这不该她干的事:
      开车停在了苏忱住处的小区里,坐到了下午一点。

      就算前辈已经明确告诉她,有些事不该干,但她还是没听话。她想着,等苏忱出门了,她再上去,跟殷雪谈谈。
      不是做出任何所谓的“诱导”,纯粹只是作为一个朋友,想给她提供另一条路。
      ——如果殷雪只是因为无路可去而选择苏忱,她可以养她。
      吴明月的实习工资不高,但两个女孩子节省一点,也够两个女孩子一起花。撑一下到她转正,那就越来越宽裕了。
      她当不了圣母,但举手之劳,她不做就睡不着。
      为了显得像朋友一样亲近,吴明月换下了制服,穿上了便装,一套卫衣运动裤,完全是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脱离了稍微严肃一些的情景,私底下生活化地聊两句,殷雪应该能信任她多一点点……吧。

      但等待了一个早上,吴明月发现了问题。
      是她的错觉吗?
      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人蹲守在这里。
      这气温冷到狗都不乐意出门,小公园里“锻炼身体”那叔,冻得像孙子似的,竟然还有心情抓着健身器材活泼地晃荡。
      还有那边那大哥,坐车上一动不动,保温杯的水都喝干了,刚还跑出来妄图在绿化带里小便,被保洁抓个正着大骂。
      太不专业,辣眼睛。
      这些人是干嘛的?
      吴明月难以理解,表情复杂。

      虽然发现了问题,但前因后果一切未明,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原地盯着,跟那俩人比着熬。
      等啊等,她眼睛越来越红,又点了一次眼药水。
      她饿了,摸了两个小面包,喝瓶凉水顺下去。
      还没完全吞下去,那两个“蹲守”的人忽然有异动了。
      她机敏地观察,立刻发现原因——
      苏忱的车开出来了,副驾驶坐着的女孩是殷雪。

      他们去哪儿?
      来不及细想,吴明月也跟那蹲守大哥一起,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后视镜里,玩健身器材那叔也终于能下班了,他一屁股坐在秋千上,掏手机发消息。

      殷雪绑着安全带,靠在副驾。
      而苏忱看了一眼后视镜,目光从吴明月那辆车的牌照上扫过,不动声色。

      “这种时候,一定要带我一起出门吗?”殷雪问。
      苏忱就不能独立一点吗?
      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比如:后面跟踪他们的车会撞上来,把她和苏忱一起弄死,买一送一。
      苏忱回答:“我的琴坏了,明晚有音乐会,我会参加演出。在那之前,要再借到一把琴。拜托你帮我这一次,辛苦你。”
      ……琴坏了,那个一千多万的琴。
      殷雪倒是没忘,但是因为不是自己的东西,她没什么实感,一直潜意识把这件事的忽略。现在苏忱再次郑重提起来,又是重大紧急场合要用到的,让她心虚了一点点。
      哪怕他满口拜托、辛苦,态度好得不得了,也只是让她像个放气的气球似的,越来越扁。

      “咳。”她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说,“这种时候,你还有演出?”
      他解释道:“很久以前定下的,整个乐团都从外地赶来,我不能缺席。”
      殷雪只好说:“需要我干什么,直说吧。”
      她现在可没钱买那么贵的琴,偷都不知道到哪偷。
      苏忱道:“我需要你作为苏悦,帮我借来那把琴。”
      殷雪头皮一麻:“什么意思?”
      只有苏悦能借来的东西——不会是关家韵的东西吧!她不太愿意跟苏忱合伙欺骗苏悦的至交好友。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里话,莞尔道:“那是很久没见的长辈,不会难为你。”
      他安慰她:“不要紧张。”

      说实话,这安慰没有一点作用。
      殷雪更紧张了。
      她最不会跟长辈相处。听他话音,这长辈好像非常亲近,似乎是个很好的人。
      那就更加不能辜负怠慢对方的情意。
      她坐直身,严肃道:“我不紧张。既然你要借人东西,得拿出诚意来。现在就改道,买点礼品,备好支票,付租金押金才对。”
      如果说殷雪提出“礼品”算是礼貌教养,那后半句的“租金押金”,面对长辈实在是过于生分,甚至像是冒犯。
      苏忱早就知道:谨小慎微,生硬刻板,殷雪是这样的性格,她不知道怎么跟人亲近,像常年虚情假意戴着面具。从小到大,她无知无觉,无亲无友,无人可依。
      直至今日,当遇险时,她甚至不会主动呼救,因为她知道,无人听得见,也无人来救。人海茫茫,唯她一人孤立。
      但,她不懂的这一切,刚好有他补足。
      没关系。
      苏忱微笑,温柔道:“好。”

      殷雪照着从前见过的例子,以奢侈品作为主打礼品,辅以昂贵的补品,以及精美浪漫的花束。
      她想:苏忱的琴一千多万,能给他用作替补的琴,大概也是同等价格,对方铁定是个搞艺术的有钱人。
      她这礼物不说投其所好,也是绝不会失礼,稳了。
      直到苏忱将车开进一片小区,她才有点懵。
      楼龄有三十多年的砖楼,竟然还有两栋围起来了,成了待拆危房。
      小镇人口少,新开发的商品房多,这种不适宜居住的统建房没几家愿意住,打眼一看,整个小区萧条空荡,像那种传说中的“鬼城”。
      苏忱所说的长辈就住在这里?

      殷雪忽然感慨万千。
      果然搞艺术的都是非同凡响的高人。
      苏忱除外。
      “这里是旧药厂家属院。”苏忱停车,向她解说,“小悦……和我,长大的地方。”
      他声音里好像出现了一点莫名的情绪。
      殷雪没懂,但是她领会精神,自动保证道:“我知道了,我在这长大,我应该对这里很熟……是吧?”
      他没回话。
      她皱眉:“你是不是走神了?”
      苏忱摇头,下车拿东西:“抱歉。”

      当年,年幼的苏悦被人贩子拐卖,因为她发了高烧,有几年记忆混乱,异常固执。
      她牢记着自己最亲密的亲人叫做“雪”,那是她的妹妹。
      她不承认自己有个哥哥,也不叫哥哥的名字,只用“雪”这个名称呼自己的亲人。
      所以,家属院里,他们同龄人都知道,“雪”是苏忱。
      她的名,曾经覆盖在他的身上。

      是不是他和殷雪也有哪里相似?
      如影,如镜,如风吹过的同一刹涟漪。
      殷雪对这种切近灵魂的亲昵交融一无所知。
      只有他一个人……
      在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39借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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