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青袍》独爱草木青

83、新婚夫妻回门礼

　　程知沉迷于工作，连同僚前来都不曾发觉，一心想着尽快完成手头上的活，免得耽误交差。

　　上司侍读学士经过，满意看着程知埋头苦干。他曾明里暗里反对过女子到翰林院，认为“男主外女主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让女子入翰林院实乃颠倒乾坤，令人匪夷所思。

　　但程知入翰林院非他所能左右的事情，他只能接受。令他没料到的是，掌院学士竟然把程知分到他名下，让他来培养程知。

　　他本就看不惯程知，怎么可能会真心栽培？

　　但程知总归是陆家新娶的儿媳，又是吏部尚书的夫人，他总归是不会为难程知，只不过对程知不理不睬。

　　不会真心栽培，亦不会刻意为难，就让程知慢慢在翰林院荒废时光。等时间一到，大家便会明白，女子入翰林院实乃浪费米粮，一场笑话罢了。

　　可他没想到，程知看着一副柔弱胆小模样，实则胆大心细，不惧他的冷脸亲自想他请教。

　　侍读学士并非冷血无情之人，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他随意给程知讲解几句，并无过多交代。

　　凭借那几句“随意”的指点，程知把侍读学士所需要的资料、典故收集出来，并标出主要内容。听着程知大方从容的谈吐，侍读学士有些惭愧。

　　此事之后，侍读学士虽说没有对程知用心指导，但也不再刻意冷漠程知。

　　经过两个月的观察，侍读学士对程知有了几分改观。

　　正如今日，他早就收到程知要请假半日回门，得知程知今晨天不亮就到翰林院办公，心里多了一些些敬意。

　　他从编修办公的房间门口路过，没有过多停留，但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翰林院一切有序进行，并无特别之处。

　　下了朝的陆怀骰往翰林院走，猜到程知正编整典籍，便往掌院学士的方向去。

　　掌院学士瞥见陆怀骰，起身相迎，明知陆怀骰是为了程知而来，故意打趣，“呦，今日吹了什么风？陆尚书大驾光临，竟想到往翰林院这边来。”

　　陆怀骰嘴角微扬，抬手作揖，语气温和，“吴大人说笑了，陆某今日来，一非巡视，二非公事。只是夫人近日劳累，今晨为请休回门而起早到翰林院公干，陆某放心不下，顺路过来看看，接夫人回娘家。”

　　吴学士捋须而笑，洞察一切的眼睛笑看陆怀骰，“陆尚书伉俪情深，令人钦羡。程编修做事专注，今日天还未亮便到翰林院，此刻正在校注典籍，陆尚书亲自去‘请’，怕是最好不过了。”

　　“多谢吴大人。”陆怀骰再次拱手，直径往程知那边走去。

　　掌院学士捋了捋胡须，托了程知的福，没想到陆怀骰还有温声和气跟他说话的时候。

　　程知在书架前翻阅古籍，沉迷于书籍世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陆怀骰在程知身后待了好一会儿，身靠着书架，盯着程知认真专注的模样，享受这安静的时光。等到程知放回书籍时，他才出声打扰，“程编修辛劳，不打算歇歇？”

　　问声回头，程知赫然看见陆怀骰的身影，沉闷的脸色浮现惊喜，“欸，你怎么过来了？”

　　程知笑着走近，陆怀骰顺势将人揽住，“接你回家。”

　　“你等等我，我很快干好了。”程知下巴蹭着陆怀骰胸口，颇有撒娇的口吻。

　　陆怀骰哪里受得了程知的撒娇，被程知轻轻一靠，他就失了神，盯着程知那双含情眼，木讷地回应，“好。”

　　瞧着那灼热的眼神，感受到腰间的大手越发有劲，程知含笑推了推陆怀骰，“你走开，我要干活了，别让人看见笑话。”

　　被发现小心思，陆怀骰好笑地松了手臂，让程知离开。

　　可程知刚走没两步，腹部突然被身后人拉回去，吓得她差点惊叫。

　　陆怀骰忍不住轻啄程知红唇，“去吧，程编修。”

　　程知掐着陆怀骰腰处，“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是翰林院，你别乱来。”

　　陆怀骰吃痛咬牙，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

　　回到座位上，同僚本想与程知说笑，看见程知身后跟了陆怀骰，同僚的脚步默默转了方向。

　　同僚们面面相觑，眼神探讨着陆怀骰的到来。原本，以他们的身份是没法接触到吏部尚书。因为程编修的到来，这吏部尚书到翰林院的次数陡然增加。

　　从陆怀骰出现后，众人明显安静了许多。

　　陆怀骰坐在程知身后，随意翻阅程知的手记，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而程知顶着众人的眼光，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她心里安慰着自己，至少陆怀骰安安静静看书，并没有打扰到大家，更没有做出让自己难为情的事情。

　　最后一笔完成，程知快速收拾好东西，带着陆怀骰离开。众人看着陆怀骰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敢大声说话。

　　“自从程编修来了，这陆尚书也来得勤，以前可是没见过。”

　　“他在这里，我喘气都不敢大声喘。”

　　“你还别说，我方才就看见程编修手速飞快，这是怕我们受不住，要快些把这尊大佛带走。”

　　众人议论着，侍读学士路过，轻咳两声，示意众人不要乱嚼舌根。

　　程家。

　　知道新婚女儿女婿要回门，程家上下洋溢着喜庆之色，酒肉茶菜、瓜果点心皆已摆放齐全。

　　回门的马车临到家门口时，程知才想起回门礼一时，“陆大人，祖母送的东西可都拿上了。”

　　程知不管这些礼品，都是陆怀骰一手操办。其他东西少了倒不要紧，就怕崔惜华的好意没办周全，突然想起来提了一嘴。

　　陆怀骰没好气捏了捏程知，“这时候才想起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听这语气，那便是办妥了。

　　“有陆大人在，我自然是一切都不需要操心。”程知娇声软语说话，愣是让听话的人想生气都难。

　　程家门口，程翊和雷紫君已恭候多时。

　　“外面风大，你先回屋休息。”程翊低声嘱咐雷紫君。

　　雷紫君摇摇头，“不用，我又不是纸糊的，这点风还能把我吹倒。让你儿子听见了，不得笑话一阵子。你瞧，陆家马车不就来了。”

　　马车缓缓停下，陆怀骰率先下车，转身扶着程知下马车，“不急，小心些。”

　　“我又不是小孩子。”程知低声辩驳，苦恼所有人总把自己当小孩。但人下了马车，便忘记这件小事，飞奔向雷紫君，“嫂嫂，哥哥。”

　　就这么被程知甩开，陆怀骰很是无奈，只好跟在程知身后，与程翊简单打了招呼。

　　程知和雷紫君相互挽着入内，陆怀骰和程翊紧随其后，数不尽的贺礼一箱一箱抬进程家。

　　刚到前厅，王静容高兴得站起身，满脸笑容，“兜兜和姑爷回来了。”

　　“娘亲，爹爹。”程知亲昵挽着王静容，明明才两日不见，却觉得分别许久。

　　陆怀骰整理衣袖，郑重躬身作揖，依礼参拜程家二老，诚恳道：“小婿怀骰，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程守义见状，眉眼皆是满意之色，连忙上前虚扶，“贤婿快快请起，自家人不必多礼。”

　　王静容笑看着陆怀骰，庆幸这位高权重的女婿规矩守礼。原本还担心程知到高门大院的陆家会受委屈，如今看来，她倒是可以放心。

　　她轻点程知额头，佯装嗔怪，“你呀，都嫁人了，还这么不稳重，这两天在婆家可有惹事？”

　　“没有。我可听话了，在陆家规规矩矩的。”程知见了父母，下意识流露出小女儿姿态，微微抬起下巴，语气间带着几分娇憨的自信，转身看向陆怀骰求证，“你说是吧。”

　　看程知傲娇模样，陆怀骰只觉得可爱，眼底满是温柔，下意识回应，“是。”

　　话音刚落，众人忍俊不禁。瞧着这小夫妻眉来眼去，众人都看得出陆怀骰对程知的纵容。

　　意识到自己的作态太过张扬，程知后知后觉，耳根微微发热，悄悄往陆怀骰身侧靠了靠。借着陆怀骰宽大的衣袖遮掩，轻轻勾住陆怀骰的手指。

　　衣袖下的动作，陆怀骰收拢手指，不动声色将手指握在掌心，面上依旧稳重向程家二老禀告：“岳父岳母放心，兜兜在陆家一切安好。祖母对兜兜很是喜爱，略献薄礼，聊表心意。”

　　众人闲谈间，管家上来，“老爷、夫人，午膳已经备好。”

　　一行人移步花厅，齐齐落座。

　　席间，程知见爹爹程守义与陆怀骰相谈甚欢，娘亲多次为自己和嫂嫂添菜，她顿觉幸福美满。一时玩心大起，她悄悄往陆怀骰身边靠了靠，手指轻轻戳着陆怀骰的大腿。

　　陆怀骰感受到桌子底下的试探，面不改色抓住那调皮的手，反守为攻，玩起了程知的掌心。

　　被陆怀骰反握住，还在自己手心挠着，程知觉得不好玩，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陆怀骰紧紧握住。

　　掌心的痒意漫开，程知微微蹙眉，下意识咬住下唇。

　　听着父母和兄嫂的说笑，意识到自己与陆怀骰在父母面前“调情”，程知顿觉羞意十足，耳根下意识发烫。

　　而陆怀骰面不改色、言辞从容，没有注意到他手底下的动作。

　　只有程知清楚他此刻的心思，他甚至得寸进尺，故意用指甲缓慢刮着程知的掌心。

　　掌心实在痒得厉害，吓得程知差点掀桌，只能悄悄瞪了一眼陆怀骰，警告他适可而止。右手被陆怀骰握着，程知左手端起茶杯喝茶，试图掩盖内心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