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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其实,她和小侯爷之间,至少到目前为止,还都是完全清白的。当然...也不能讲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但并没有去到二娘所担心的那个程度。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当然有自己的做人原则,在这一点上,她心知肚明,问心无愧。况且,她所熟悉的现代男女交际和古时真可谓天差地别。现代人的观念里,并没有那么苛刻的男女有别,不仅要避嫌,还不能单独相处一说。经常,前一分钟还是陌生人的男女碰到一起,互相交换一下名字,马上也就认识了,这在现代社会的交往里,实在是再平凡普通不过的事。
      可是,她如今生活在宋代,此时,儒学再度兴旺,整个社会都以儒家的那一套理论为尊,讲的全是君臣有礼,上下有别,男尊女卑的各种规矩,礼数,一点差池都是不允许的。不然,你就试试舆论的压力吧,出门叫你抬不起头来做人;再不然,如有好事者呈报上去,官府都会出面,来个官方的强制执行,坚决地把那些个行为不检,举止不当的歪门邪道人等打压下去,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话又说回来,从来这些都是对人不对事,碰到有钱有势的人家,有些是连官府都要礼待有加的权贵,哪个还胆敢多嘴半句?后来的人,一定是看《包青天》之类的剧集看太多,看都看傻了。哪有真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身处官场的人,哪个会不了解明哲保身的道理?

      尽管小侯爷在京师里的地位,早已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从未有过不良记录;至少,没有人能说得上来。二娘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小侯爷,但还是满心的猜疑和警惕。自家老爷出了远门,家中无人做主,只剩她和红叶两个相依为命。红叶虽不是亲生,却乖巧体贴,心地善良,本来进息家门时就已经把她视如己出。这一段的日子相处下来,更是让二娘对她疼爱有加。然,豪门望族想要达到一个目的,不过动动嘴皮就行,二娘纵然有千百个不愿意,也无计可施。小侯爷一封信来,红叶就得出门应约。而且二娘心里清楚,这样已经算很客气,很讲礼数的了。

      王府的人一路把她送到城郊,刚下车的时候很有些不适,倒不关车夫驾车技术的问题,是她这些天睡眠质量都不太好。气温一直居高不下,只有在凌晨时分才凉爽一点。她的那顶蚊帐,织的那叫一个密不透风,在里面又闷又热;可是她如果掀起来睡,往往又招来一堆嗜血的蚊子,在耳边吵个不停。她被折腾得都没耐性了,问二娘:“什么时候,天会凉一点?”二娘当时鼻梁旁也都是汗:“现在还不是最热,三伏天还没到呢!心静,自然凉。”听到这样的预告,不用心静都凉了,还要熬多久呀?

      环顾四周,一派的山清水秀,完全不像后来的城市,开车好几里地出去都还只有绵延的楼群。河水清澈见底,想来也是,这里没有重工业,连轻工业也不是很多。没想到没有污染的河流竟会是这样的干净,可以看得见河鱼在水中游,河岸边是成片的鹅卵石,阳光照在开阔的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远处传来船工的号子,只是看着听着,就足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了。

      一艘华丽的画舤很有气势的停在河边,一排丫环列队把她迎上了船,其中一个引她走进一间内室:“劳烦姑娘先在这里歇息。”
      坐了一阵船就开拔了,再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弄了这么大只船,摊了这样大的场面,又大费周章地动用了这么多劳力,不过只是为了她一人。小侯爷,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她不可否认对他的好感,器宇轩昂,家世不凡,在古代有这两个条件的男子已经可算是极品了。但两人的确是地位相去甚远,小侯爷将来要娶的人,也至少得是一位郡主才行吧?她一个中等官僚家的女儿,真是高攀不上的。抿嘴无声一笑,其实她从来也没有认真细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人现在坐在船上,大受他的影响而不自知呢?
      和他接触过几次,已能对他的性格掂量出一二。像是一座外表休眠的火山,平日里看起来并无异样,可谁也不知道里面蕴藏了多少的能量,更不知何时会爆发,要知道他的另一面,也只有等待。而一旦被他锁定的目标,不知还有没有逃走的可能?她处处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另眼相待,因为她是这艘船上唯一的乘客,没有侍女环立在这屋里,室内静悄悄的。

      原先的那个丫环在她甫坐下时,端进来一盒点心,和一碗的冰镇莲子汤就退出去了。她一个人呆着,反而自在一点。她有听说过,京城的一些贵族在冬天里,冰冻三尺的时候,就差人到河里,切下河面上的大块冰层。接着,切切割割,只要中间的部分,然后运回去,用油纸层层叠叠裹住,再包布匹,最后埋入地下深处。这样一来,夏日炎炎时,就有降暑的材料了。想喝点冰镇的汤水也有了可能,叫人凿下一些冰就好了;如果觉得呆在屋里还是热,可以把冰块摆在院子里,让冰块慢慢自然融化,就会凉爽很多了。古代没有冰箱,但人们还是能想出办法去改善生活条件。当然,这些都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负担得起的,平头百姓连想都不会往这上边想。
      所以说,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寸步难行真是至理名言。即便在古代,什么科技都没有的条件下,富贵人家也能过着很舒适的生活。
      她打量着內室里四壁的布置,一边品尝着清甜的莲子汤,一点点凉,非常可口。

      这时候,内室的布帘被挑起,一个人忽然闪身而入。
      “是你?”她很惊讶,“你总是知道我在哪里,你是侯爷府上的人吗?”
      “你要去河对岸么?”他还是一身潇洒出尘的淡漠。
      她把碗放在桌上:“是啊。太阳这样猛烈,狄公子,你穿那么多不热吗?对了,刚才登船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呢。”
      “呆坐在房间里面,你不闷吗?”他牵过她的一只手,“送你个小东西玩。”在她的掌心放下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她定睛一瞧,竟是一小朵用冰雕琢成的玫瑰,花瓣的纹络都雕得十分逼真。更奇的是,在这朵冰玫瑰的里边,居然还冻着一个小小的花苞。天!真是精巧!她越看越奇:“你是怎么做的?”
      一抬头,他已杳无影踪。她握着玫瑰,快步跑出内室,又找到甲板上,河上时有船只经过,却哪里还寻得到他的身影。
      小小的一点冰,承不住太久的热力,在她的注视中渐渐地溶去,只余得一手半湿,和一只红色的小花苞留在掌心里。

      快到对岸的时候,那丫环又进来招呼了一次。
      站起身,把身上的衣裙整了整,随后走到甲板上,太阳升到当空了,但河面上不时吹来的微风让人不会感到那么热。

      船将要靠岸的时候,船身因为波浪的摇摆而晃动出很大的幅度。她站在船弦上,趔趄了一下,收不住脚步,马上就要向后倒去,一双大手及时地托住她的手腕,即而把她拉进了一个宽大的怀中,扑面而来满是男性的味道。不意外的看见那对熟悉的黑眸,一身银白色的长袍也只有他才能穿得如此飞扬凌厉。
      “侯爷每次出手,都是用来搭救我这个笨拙的人。”她自我解嘲道。
      他的手转而牵住了她的手指:“手怎么这样凉?”
      “可能是刚才喝了碗冰镇莲子汤。”她随便地回答,一边回忆那朵冰琢的玫瑰,在手心里一点点融化的情景,心里惋惜着,却无法做任何的补救,那人为什么要送给她那样一朵冰花呢?
      “是哪个服侍息姑娘的?”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冷硬。
      “是奴婢。”原先那个丫环当即跪到地上,衣服下摆全陷在河岸上的潮湿泥泞里,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
      他的脸还是平静无波,看不出一点情绪,但她知道事情肯定不妙:“不关她的事,是我的体质本来就是这样的。手指离心脏远,血液输送不会那么充沛。真的,不关她的事,请侯爷不要责怪她吧!”她急忙的解释着,也不晓得他知不知道她在讲些什么。看那女孩子怕成这样,好像有极可怕的猛兽等在她身后吃人似的。息府对佣人一向都是比较宽容的,但她听二娘说过有的大户人家家里,很多时候家法大过王法,犯了家规的仆人会被依照家法打骂,小侯爷府里的家法是很严厉的吗?
      她的一只手攀住他的手臂,眼中盈满无言的恳求,他于是挥了挥袖:“下去吧。”那丫环这才敢站起身。

      河对岸这块地居然是一大片的休闲场所,赌坊,酒肆,茶楼,麻雀馆,林林总总。到处遍种树木花草,走在林荫道上,枝叶遮盖,并不觉得热。
      她却无心欣赏周围的景色,还是沉浸在刚才的惊愕里,果然不出所料,侯爷有侯爷的脾气,他决不是一个寻常之辈,盛夏的阳光里,心中竟泛起一阵阵的战栗。

      他觉察到她的沉默,但还是握牢了她的手,领她步上一家酒肆的三楼,在一间布置雅致的厅里坐下,面前正对着一片开阔的视野。

      “珍肴馆从江南请了几个厨子,你试试他们的手艺。”他坐到她的对面,这么一大间屋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里面。
      她还是不能忘记刚才那个丫环满脸的惊恐:“那个女孩子...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他饮了一口茶。
      “就是,就是...其实真的和她没有关系的,她把我照顾得很好。”从他的表情越是没法看出任何情绪,她就越是没法安下心。
      他把茶盏放在桌上,盯着她:“你想管这件事?”
      “没有,没有!”如果有人因为她的无心一句,而受责罚,她与心何忍?
      “那为什么还要问?”他的语气越来越轻。
      “红叶不敢。”她连忙起身施礼。
      “不敢?你还是问了。”他步步紧逼。
      她一咬牙:“请侯爷明示,那个侍女不会因为我而受罚。”
      “你何必担心一个今日才见到的陌生人?”他不为所动。
      “她并无过错啊!我只是不想有人受伤。”她不明白,小小一件事,怎么会演变得这么复杂?
      “我对你是怎样的,你应该心里有数。”他突然话锋一转。
      她心中一震,抬起头,望着他:“息红叶不过只是一介寻常官吏之女,哪里敢劳烦侯爷操心。”
      他用手指托起她小巧的下颔,她清澈的眸光里满是试探和疑问:“我一向信得过自己的眼光。坐下吧!那个侍女一点事也不会有,就只有你在担心。”

      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松。他在逗她吗?把人吓得一惊一乍的。

      这家叫珍肴馆的食楼,做出的东西果然名不虚传。其中一道菜是把素鸡削成大小一模一样的小圆子,中间的心用一点肉沫,下面垫了一层青翠的菜叶,再以鸡汤,木耳,金针来煨煮,菜名便叫做‘莲叶托朝露’,光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总是以为只有现代人聪明,什么科技都先进,又有足够的条件去研究,谁曾料到古人也会有这样的灵巧心思?

      一边用餐一边可眺望到窗外远处的美景,但他好像花在吃饭上面的时间远没有花在欣赏她的时间上多,两道炙热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着她,坐在他的面前,有点不自在,又不能躲到一边,只好低头不语地猛吃。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间中还夹杂了很混乱的撕打声。
      “放开我!”
      “上!只管给老子拿人!”
      “大爷,求求你们了...”
      不由向下望去,几个人正揪斗成一团,一个绿衣的女子被人当拔河一样扯来扯去,一个身背琵琶的中年男子衣服破了好几处,明显处于下风。另一边是几个看起来都凶神恶煞的大汉,旁边还站了一个锦衣的壮汉在指手划脚地叫嚷着,四周的行人纷纷避让。强抢民女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没有王法了!两边实力悬殊,高下立现,绿衣的女子眼看就要被当街拖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毕竟,拔刀相助不是常人会去做的。他坐在一旁,不动声色,仍是悠然的喝着他的茶。
      “侯爷,帮帮她吧!”她不能不出声相求,他的武功那样好。
      “一个吻。”他看向她。
      “什么?”她不解。
      他薄唇一抿:“你想我帮她,可以。这是酬劳。”
      “这...”在迟疑不决间,见那女子又给人拖出好几步,外衫都扯裂了,哭得不行,“我...我...答应你便是。”她索性豁出去了。
      他拍了几下手,两条人影从屋外飞身闪进,“去,让楼下那女人走。”人影应声而去。他则拉过她坐到他身边,不让她再看到街中发生的事。什么时候屋外居然来了两个人?她一点声响都没听见呢。

      接着,有拳头击打在身上的声音,声响还颇为喧闹,然后是哀号,最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人影闪回屋里回报:“侯爷,都解决了。”
      “嗯。”他此时才转头看她,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她大窘,满脸通红。
      “你不必太在意,我也就是顺口说说罢了。”他微微一笑。
      这么容易就躲过去?那干什么要逗她!她不满的悄悄瞪他,却被他逮了个正,又吓了一大跳。
      像看透她的心思一般,他从她的碗里夹了一个圆子放进嘴里:“我理这件事,不过只是因为你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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