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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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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叶签完合同,将那几页纸捂在胸口,把这房子里每一面墙都摸了个遍,越摸越喜欢,脑子里已经构想出无数种接下来的幸福美好生活。
这么大的房子,她甚至可以养一只狗!
天啊,这眼泪,这眼泪!
这不是眼泪……
这是幸福的河流在奔腾啊!
等她站在阳台上吹了好一会江风,感慨完毕,想去个洗手间,不经意间回头,突然发现那大妈竟然还站在客厅里,给她吓了一大跳。
“……阿姨,您还在呢?”
“哦哦哦我走了。”她像是突然会动的人偶,机械地朝她摆了摆手,转身出门走了。
一阵奇风从她身后涌来,抚摸过饶叶的侧颈和长发。
哐当一声,门被风关上了。
饶叶开始收拾行李,她的行李不多,基本上就是打工人标配,但是零零散散摊开来也铺满了整个客厅。
可能是最近太累又淋了雨,饶叶越收拾越觉得疲惫,最后竟然靠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谁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她看了眼手机时间,竟然已经是凌晨两点!
她的睡眠一向浅,有时候楼上的脚步声都能把她吵醒,但是她今天竟然先是在开着的车上睡着了,而后又在这新房里睡了将近六个小时!
她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子,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身体肌肉也跟着发酸。
难道说,她是上年纪了?怎么这么容易累?
面前干净整洁地客厅空无一物。
艹!
她的东西呢!
饶叶一个激灵,连最后那点倦意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她被偷家了?!!!
饶叶慌不择路地四处转着,忽然视线被脚上的黄色拖鞋吸引住。
她什么时候换鞋了?
玄关处的鞋摆放得整整齐齐,她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晾晒在阳台上,书桌上摆放着她的电脑,笔记本和各式数据线,就连她出去旅游拍的照片都被一张张整理好贴在电脑旁的一小块显示板上……
饶叶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绝不可能是她收拾的!天知道她可是百分百的p人!p人绝对干不出把照片摊开来严丝合缝贴着的这种事情!
什么情况!
谁进了她家吗!
……还就只为了给她收拾东西?!!!
饶叶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心率都快飙到一百八了!
最后本着自己命更重要的宗旨,掏出手机在这个凌晨三点的时间给居姿打电话。
打到第十个的时候,对方接了。
电话那端声音嘶哑且满含杀意:“……你最好是有性命攸关的大事。”
“艹!我特么撞鬼了!”
?
居姿握着手机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什么鬼?长得帅吗?”
饶叶:“?”
“我说真的,姐!”
都叫姐了,那看来确实是有事。
居姿躺平把自己瘫在床上,用力眨了眨眼睛,打了个视频过去。
“你看!”
镜头正对着她们出去玩搂在一起拍的照片。
居姿:“……”
“大半夜跟我搁这调情呢?”
“不是!你仔细看!”
镜头拉远,朝上。
饶叶的单人照片被码得一丝不苟贴在展板上。她们的合照被筛出来叠放在一边。
饶叶手指着照片:“这绝对不是我干出来的事情!而且我睡眠这么浅,根本没听到有人进我家!而且我什么东西我没丢,就是东西被收拾好了!这特么不是撞鬼是什么!”
居姿挠了挠头,睡眠不足的她根本无法思考,面对饶叶的咆哮,她绞尽脑汁了半晌才想出一个比撞鬼更靠谱的答案。
“会不会是你人格分……”裂了?
她才说到“分”字,电话便被无情挂断。
“……”
饶叶坐在沙发上,脑子晕得不行,该不会是她在做梦吧???
这会子,那阳台上的小风一吹,也不觉得自由了,满满的阴森。
二十一世纪新青年,要相信科学!
她呲溜钻进被窝,把自己紧紧裹住,不漏一丁点缝隙,只剩鼻孔在外透气。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诚信敬业爱国友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诚信敬业爱国友善……
饶叶念了三十遍,阴气森森的房子现在红得发烫,她在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精神与不可撼动的唯物主义中酣然睡去。
一缕白烟从虚空出现,缓缓凝聚成一个身形,它站在床边看着那睡相恬静的女孩,良久。
它又飘向书桌,将她刚刚翻乱的照片又重新收好,照片上的两个人在阳光下笑得灿烂非常,明明是温暖又明媚的氛围,落在它的眼中却是无边寂寥。
它将那叠照片放入了一个黑影中。
那张床很大,饶叶只睡了一小半,她侧着身体,睡熟了之后,挣脱了被褥,怀里抱着一个蓝色的鲨鱼玩偶,长发垂散着铺在身下。
那缕白烟抽成细细一股,像是一条白色的绸缎,钻进了鲨鱼玩偶中,消失不见。
抱着它的女孩梦中翻了个身,将鲨鱼夹在两腿之间,搂得更紧,沉沉睡去。
饶叶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穿过无数小巷来到了一家闪烁着霓虹星光的酒吧,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前往。
推开门,里面却是黑不溜秋,什么也看不见。
有位年轻的声音响起。
“你好,欢迎来到‘往生’。”
饶叶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很好,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是在做梦。
本着“来都来了”四字宗旨,饶叶鼓起勇气,勇敢迈了进去。
反正是做梦,她又不会被怎么样。
那声音来自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他面目隐在一片黑影中,看不真切,但是听着应该是位年轻又帅气的男性。
饶叶问:“你好,请问到我梦里来有什么要紧事吗?是不是要告诉我这期彩票的号码?”
那个男人朝她招招手:“我入姑娘梦是为了告诉你,你被恶鬼缠身了。”
饶叶:“!”
真是神仙!
真有恶鬼?!
还是她新房新床不适应,在纯粹做噩梦!
“……那,大师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男人抬手一挥,变幻出一杯渐变橘黄色的酒水,向她示意。
饶叶看着那杯“落日余晖”,这可是她最喜欢的调酒,果然说做梦做梦,梦中果然是心想事成啊。
饶叶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那案几上又出现一纸信,上面用红色的火漆封着,看样式像是上世纪的东西。
古朴又陈旧。
“你在十五月圆之夜去城西边的四青山上寻一座坟,将此信烧了,即可脱身。”
坟?
啥坟?
咋越说越玄乎了?
饶叶摸了摸那信纸,沉吟道:“要是烧了,这鬼会怎么样?”
“烈火焚身,自然是魂飞魄散。”
饶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去人家坟面前把人挫骨扬灰,好像有点……太狠了吧……
“那要是不烧呢,它会对我做什么吗?”
那个男人像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烧,它就会一直缠着你,生生世世。”
“缠着我?”饶叶思量着。
“会影响我发财吗?”
“……不会。”
“会影响我的生命健康?”
“……也不会。”
“会影响我身边人的生命健康?”
“……不会。”
“那……”好像也没啥?
“但煞气会挡你的正缘。”
饶叶松了口气,反而兴奋起来:“还能帮我挡桃花,这简直就是完美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看不见脸的男人和自己有代沟,听了她这话,抬手一扇将她踢出了梦境。
饶叶像是被从梦里扔回到床上的一样,醒来后,浑身酸痛,她捏了捏怀里的鲨鱼玩偶。
“这人什么脾气,话还没说完呢,神神叨叨的……”
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八点。
啊,美好的周六!
终于要开始了!
她懒腰还没伸完,手机夺命似的震了起来,来电显示——“魔鬼一号。”
艹!
还有什么比周末接到领导的电话还要晦气的事情!!!
“喂,陈总啊……”
“小叶,你收拾东西跟我去南京出差两天,票定11点的。”
饶叶还没来得及应,那边就挂了电话。
她朝着电话竖一个根中指。然后心如死灰地把自己摔在床上,沉静几秒后,又蒙头在被子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将近十点。
饶叶看了眼时间,直接炸毛,随手往包里装了点东西就拔腿往外冲!
门砰的一声关上,一封盖着火漆的信纸静静躺在案几上。
十点三十分。
虹桥火车站。
饶叶穿着件简单的灰色卫衣搭牛仔裤,一双徒步十公里也不会累脚的运动鞋,背上挎着个帆布包,她脸都没洗,带着蓝色的医用口罩,把头发随便一挽,整个人散发出比鬼还重的怨气。
路过的行人见了都纷纷绕道。
她一直等到十点五十三分。
魔鬼一号才姗姗来迟。
他西装革履,手里拎着公文包,喘着气跑来。
饶叶双手交叠在胸前,扯了个假笑:“陈总‘早’啊。”
陈彦朝她颔首致意,伸手揽了一把散在额前的头发,喘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掏着身份证,去检票。
俊男美女一前一后穿过走道,引得乘客频频回首。
饶叶靠着过道,掏出手机给居姿吐槽,同时表示自己要失陪周六的酒局。
居姿的消息弹出来:【跟魔鬼一号总比跟魔鬼二号要好吧,至少脸帅】
没救了,这个女人。
【再帅的脸,只要长在领导的头上立马萎好吗?】
【究竟是谁会爱上领导啊!】
【斯德哥尔摩吗!】
饶叶愤慨地戳完键盘,把手机扔进了包里。
陈彦被她这动作吓一跳,解释道:“这次确实很突然,南京那边的客户突然想更进一步了解我们的设计图,你放心,后面都会调休回来的……”
呵呵,她加过的班,哪次调回来了,永远是一天比一天更忙好吗?
饶叶微笑道:“好,如果能换成双倍工资就更好了。”
“这个,你知道的,公司其实不提倡加班的,换假比较容易……”
饶叶心里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再帅的脸,说出这种话也不行。
她笑着点头,从包里摸出一个穿着草皮裙的卡皮巴拉玩偶放在手里捏着。
一边捏一边默念一万遍——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挣钱嘛!不寒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