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暗恋》沈小真

10、第 10 章

　　白思恋欲盖弥彰地抿了一口凉白开。

　　或许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的，在还没有迈出关键的那步时，内心坎坷，焦虑，可是一旦一切变量尘埃落定，话说出口了，收不回了，就像是高考考完了，分数出了，志愿填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所以她现在反而坦然，平静。

　　看着眼前的男生好像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一刻，白思恋心中居然还有一点小愉悦，好像两人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差距，两人对于同一件事的感受还是差不多的，就像是回到了以前还在一起玩泥巴的年纪，而不是渐渐长大后的各自生活都不再相同。

　　林羡鹤发愣几秒，嘴角再次泛起微笑：“怎么突然问这个？赵舒欣乱说什么了？”

　　白思恋捏着水杯的手不自觉颤了几分，她抬起头笑着说：“没事，我俩都没什么正形。”她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林羡鹤，被婉拒了，她想。

　　林羡鹤不与她对视，说：“你和赵舒欣刚上大一，在学校心明眼亮一点，有喜欢的人和我说，我帮你们参谋参谋。等过两年我就去国外读研了，不知道能不能在出国之前帮上你们这个忙呢。”

　　参谋？读研？

　　白思恋笑笑不说话，不知道是在感慨自己喜欢的人想要帮自己找喜欢的人，还是感慨原来他已经决定出国读研究生了，所以说，看吧，两岁的差距，却是错开了如此多人生的关键节点。

　　最后想到这样也好，难不成真谈异国恋呀，又能坚持多久呢，听起来就不现实。

　　她说：“暂时还没什么想法诶，先好好学习吧，之后再去实习实习，尽量度过一个比较圆满的大学生活。”

　　林羡鹤说：“你向来都是有规划的，有什么关于职业方向的规划吗，虽然我不一定听得懂。”

　　白思恋其实还没缓过劲儿来的，谁能这么快缓过劲儿来，于是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我似乎记得我们这一届新生好像开设了经济系和计算机系联合培养项目。既可以学习到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计量经济学等经济理论知识，又能掌握编程语言、数据结构、算法设计等计算机技术，形成更全面的知识体系。”

　　白思恋没什么感情地念了一套理论，语气平平。

　　林羡鹤一笑，给她拣菜：“你很感兴趣吗？”

　　感不感兴趣她不知道，但是这个联合培养项目肯定是有用的，现在很多企业都是需要这种复合型人才，不过计算机的专业知识肯定也有一定难度，但是自己应该努力学也能跟上。

　　她就是要让林羡鹤知道，自己不仅能学好自己喜欢的专业，还能学习他擅长的领域，这让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离他的生活太远，虽然这是一个比较赌气的行为。

　　白思恋疲惫地回到寝室，尘埃落定了尘埃落定了，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专注自己才是王道。

　　之后的一段时间，白思恋都没有见到林羡鹤。

　　有时候经过学校篮球场时会下意识地往里一望，上大学前，他可是最爱打篮球的，高中学业繁重，许多老师都会压缩上体育课的时间，许多学生也会自愿将体育课的时间用来自习，但是林羡鹤就像一个异类，他必须得去球场上打几局才过瘾。

　　她以前问过他把时间节省下来多刷几道题不是更好吗，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更需要非常对待，而且，那段时间，林羡鹤的成绩出现了瓶颈，可是高考却又迫在眉睫。

　　林羡鹤不以为意，他的心态向来很好，手指灵动地旋转着篮球，大言不惭地说：“打篮球就是一种放松的手段，心态好了才能学得好，你看着吧，我相信成绩肯定会上去的，到时候请你吃大餐呀。”

　　活力如同喷薄而出的朝阳，多年后依旧绚烂。

　　白思恋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调整自己伤春悲秋的情绪上，因为她参加了那个联合培养项目，现在忙得眼冒金星，的确快抽不出时间了。

　　当然，自己毕竟是以经济学为主要专业，计算机只是了解一些核心课程，掌握一部分编程知识，所以和计算机有关的专业课并不多，但是，光这几门，已经够白思恋磨了。

　　“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太高看自己，我有时候就在想，干嘛难为自己学这些呢，学了也不过只是半吊子，难道还能和那些专业学计算机的打擂台呀？”赵舒欣不知道是喝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也决定参加这个联合培养项目，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不让自己太孤独，结果学了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赵舒欣最后盖棺定论：“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呀。”

　　“那就祝我们好运吧。”白思恋拉着她赶紧往电脑室赶。

　　“哎好歹也是联合培养，他们计算机系不是那么多男生吗，怎么一个大帅哥都没有。”赵舒欣一想到又要受到专业知识的折磨，还没有帅哥前来及时养眼，简直欲哭无泪。

　　白思恋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教室，想了想还是觉得赵舒欣不容易，劝慰道：“你以为男生多了帅哥就多了，帅哥在哪里都是少见的好吧，何况是高学历帅哥，这又不是赶集，赶得早就有货。”

　　赵舒欣黑着脸，一肚子有苦说不出：“不是都说计算机系帅哥多吗，你看那些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十个有八个学的是计算机。”

　　她拨弄了一番手指，一下子没想起来怎么用一只手比八，气急之下索性竖起了八根手指。

　　白思恋叹道：“你还是少看点言情小说吧，咱多了解一点现实情况。”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学校作为男生比女生多出一大截的大学体系，但是却还有这么多单身狗，合着是互相都看不对眼呀。”赵舒欣简直称奇，双手给白思恋比划。

　　她继续说：“我上次上课带了一对银色大耳环，布灵布灵的，还化了亚裔妆容，结果坐在我旁边的一个男生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干嘛啦，姐还不能爱美了是吧，自己审美水平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还要露出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真是贼喊捉贼。”

　　白思恋故意胳膊肘往外拐：“正常，他可能没见过，觉得你好看，多看几眼。”

　　赵舒欣啧啧嘴，暂且按下不表，用肩撞了撞白思恋：“我看有一个计算机弟弟似乎对你有点意思，长相也挺清秀舒服的。”

　　白思恋疑问：“什么弟弟？”

　　赵舒欣说：“就是那个经常坐你旁边的那个呀，好像叫陈沫，上次上课本来坐你旁边的是另外一个人，结果他还专门跑去和人家换座位，我去打听了一下，母胎单身没有情史，虽然身高应该只有一米七八，但是也够看了。”

　　白思恋惊讶：“啊，你的小道消息可真是精确到厘米，不是和我们同届吗，你还弟弟上了。”

　　赵舒欣说：“哎呀，我问了的，以前跳了一级读的大学，就是比我们小。”

　　自从那天还书事件后，赵舒欣就没再提起过相关的事情，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该有分寸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白思恋喜欢和这种性格的人做朋友。

　　对于赵舒欣的八卦，白思恋只好说：“我觉得你适合去情报局工作，这你都知道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进教室，这才发现讲台上坐着的不是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年教授，而是一位很年轻身形挺直的男生。

　　林羡鹤手边放着讲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向白思恋和赵舒欣两人点头一笑。

　　上课铃响了，林羡鹤对着底下的学弟学妹从容地说：“大家好，我是计算机系大三学生，我叫林羡鹤，今天姚教授临时有一个会议，现在应该刚结束，正在从场地那边赶来，我代替他过来把任务布置一下，大家有什么专业问题也可以先问我，我帮各位学弟学妹们看看。”

　　底下出现很小的交流声，大概是对这位过来帮忙的学长有点感兴趣。

　　陈沫还是选择坐在白思恋旁边，他露出一个亲近的笑容，对她小声说：“听说这位林学长很厉害的，小小年纪就带头研发了一个同步端控操作系统，还成立了创业公司，不得不说年轻有为，被学妹们追捧得厉害呢。这么优秀的男生，不知道思恋你是怎么看的呀。”

　　白思恋淡淡一笑：“在近处的话，就是两只眼睛正常看，在远处的话，反正也看不到了。”

　　陈沫也笑了，他笑起来很温和，没有尖锐的攻击力，但白思恋觉得多少太客气了，他说：“也是，这么优秀的人的生活离我们太远了，顺风顺水走过来的人生真是让人羡慕，天赋摆在那里，恐怕连学习的苦都没吃过。”

　　白思恋只当他在随口开玩笑，没有放在心上。

　　林羡鹤并没有停留太久，在快走的时候扫了一眼几位学弟学妹的程序，最后还包括白思恋的，只不过唯独对她没有提出任何建议。

　　陈沫有点惋惜：“还是时间不够了，不然他也能帮你指点一二。”

　　白思恋笑笑：“不用，我等会儿去问问老师。”

　　赵舒欣将脑袋探过来，正好听到了这段对话：“思恋，你是这个程序上有什么问题吗？”

　　白思恋回答：“运行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感觉写法太复杂了，不过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赵舒欣点点头，最后将脑袋扭回去。她大概猜出来了林羡鹤和白思恋的事情了，虽然具体细节不详，但是关系没有进一步就证明了一切，所以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只能算作朋友，而且还是得注意分寸的朋友。

　　那么白思恋肯定是不会找林羡鹤寻求帮助的，当断则断独立自主是她这位室友的一贯作风。

　　陈沫听完两位女生的对话，微微一笑，给白思恋发了几个文件：“我找学长学姐要的，你看看有没有帮助，疑惑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

　　白思恋一愣，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林羡鹤也对她提供过类似的帮助，只不过完全不是一样的心境了。

　　她对陈沫道谢，打开文件，强迫自己专心下来，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甘心吗，不甘心。

　　就这么算了，不行吧。

　　她觉得自己就算是被拒绝，也要问清楚原因，反正现在也已经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