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怜草木青》一只发财鱼

12、拾二

　　下午例会后，敖光收到了上个季度东海餐馆的报表，“怎么直接给我？敖钦看过了吗？”

　　“董事长，敖钦经理说这数字看得他头疼，他只管……呃，试菜。”

　　那就是开餐馆但老板只管吃饭的意思，敖光无耐叹气，但还是接过报表认真核对，还问起了餐馆客流、品牌建设、员工福利等等。送文件的员工看着一脸认真的敖光，仰慕之情更甚，董事长一人撑起了整个敖氏集团！我辈楷模！

　　员工的龙尾巴悄悄在西装后摆露出来，摇得欢快，下次送文件到总公司他也要自己来。

　　“大~哥~”

　　敖闰推开门，今天她精心打扮了一个下午，睫毛刷的根根分明，头发每一个起伏的波浪都经过反复斟酌，走动时摇曳起来，风情万种。

　　“小妹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敖光抬了一下眼，又沉浸在文件里。

　　集团要长青，就要跟上时代潮流。美妆部研发的产品质量过硬，可是在消费者群体中的品牌名声没打响，敖闰主动请缨，她要当品牌代言人。

　　今晚八点，会在总部开第一场试水直播。

　　“为集团效犬马之劳，小妹自然上心。大哥放心~”

　　敖光侧目，狐疑，不过小妹既然有上进心，就由她去吧。敖闰抱臂欣赏着大哥的办公室，巨幕落地窗风景好得很，不着急，很快这董事长之位就是她的了。

　　首先，得在无知消费者的脑子里建立敖闰等于敖氏集团的等式，再抓住大哥的把柄，最好能造谣些丑闻，到时逼人下台就是。

　　大哥，这集团董事的位子，也该换人坐坐了。

　　敖光不知道自家小妹觊觎着第一把交椅，他看了看日程表，要抓紧些了，免得赶不上接敖丙放学。

　　敖丙今天有户外活动课，那小妖，今天也会遇见他吗？

　　砰的一下，敖光办公室的门被踹开，是穿了一身骚包西装的敖顺，V领开到肚脐约等于没穿，他只要稍一弯腰，连同柔韧的腰肢旁人都一览无余。

　　“大哥，集团选代言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跟我说说。”

　　“瞧你那乌漆嘛黑的妆容，只会吓着人，平台准限流。”啧，敖闰不满半路跑出个搅屎棍。

　　“切。”敖顺倒在沙发上，手枕在脑后翘起腿，“小妹，你眼妆花了。”

　　“怎么可能！”

　　敖闰转身就去更衣室检查，敖顺果然在骗人，她虚空划开一道口子，直接往敖顺脸上泼水。

　　“嗨呀，小妹的脾气愈发大了。”

　　两龙互相敌视，咬牙切齿，转瞬就各自掏出了……卸妆油，来啊，看谁先变成花脸猫。

　　噼里啪啦，哐当哐当，抱枕撕裂一地棉花，茶几移位绿植遭殃。

　　一片混乱中敖光不为所动，签完了三份文件，确认各部门报表无误，通过内网表彰了上季度优秀海妖，鼓舞公司形成积极的进步氛围。

　　他抬手看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早点出发可以避开车流人流，确保到幼儿园接儿子时，敖丙一出门就能看见站在最前面的自己，小司也能看见。

　　敖光叹口气，弟弟妹妹活泼些是好，只是常常不注意场合，总会人仰马翻。不过没关系，损坏的东西计价后扣他们工资就行。

　　“晚些通知章余过来，明天我上班前办公室恢复如初就好。我要去接我儿了。”

　　吩咐完员工，他回头看看掉睫毛花眼线的敖顺和敖钦，不忘提醒，“八点开播，七点半候场，记得补好妆。”

　　气喘吁吁的两条龙，“……”

　　不公平！凭什么敖光一件平平无奇的衬衫也穿得这么好看！一条老龙，肯定是背着他们偷偷去医美了，绝对是！哪家医美也不告诉一声！护发店又是哪家！

　　敖光不知道他们的腹诽，一心赶着去接敖丙。还带上提前准备的小甜点，早上他自己在家里做的，敖丙从小吃的宝宝辅食，全部是敖光亲力亲为。

　　“今天，表现最，最好的学生，是敖丙。”

　　申公豹在给班里的小朋友发小红花贴纸，人人都有份，但只有最听话最努力的小朋友可以得到两朵小红花。

　　“谢谢老师！”

　　敖丙喜笑颜开，蹦蹦跶跶上前领奖，他打算今天分一个给爹地，明天再分一个给哪吒。

　　“爹地！我有两个小红花！”

　　“我儿真棒！”敖光蹲下，把跑着过来的敖丙接了个满怀，“不愧我儿！”

　　敖丙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自己会接着努力的，从额头上拿了一个小红花贴在了敖光脸颊上，很满意地看了好几眼，才捧着爹地带给他的小蛋糕，小口小口地吃。

　　“今天，是上了活动课吗？”

　　“嗯嗯。是小司和太乙老师带我们去植物园，那里还有好多鹦鹉！”

　　“好玩吗？小司怎么不在？”

　　幼儿园门口有一棵茂盛的海棠树，据说已有几百年树龄，枝丫上窸窸窣窣，冒出一截蛇信子，“我在啊！”

　　柳司今天走累了，他晚上还有兼职，于是变回本体摊着歇息。但他担心有小孩子怕蛇，于是爬到了树上，还霸占了一个废弃鸟窝。

　　“小司！”敖丙不怕蛇，同为有鳞长条，他很喜欢小司漂亮的鳞片，“我也要爬树！爹地，我可以找小司玩吗？”

　　“不可以，小孩子一个人爬树很危险。”

　　敖丙一听就蔫了，但爹地说不可以的话他也不强求。

　　“咳，但是……有爹地陪着你的话，就可以。抓稳了。”

　　“！”

　　略施障眼法，敖光化成龙形，载着儿子钻进了树桠里，柳司只是和学生家长打声招呼，没想到转眼两条龙就飞到了眼前。

　　敖丙绕着爹地的龙角做卷腹绕圈运动，“小司看！我很厉害！”

　　“哇哦，小丙真棒！”

　　没做多想，柳司变成小小蛇，也绕上了敖光另一边龙角，一起做卷腹绕圈运动，又和敖丙交错绕“8”字。他认识的龙不多，但自己十一哥是条蛟，在柳司的观念里这么玩没什么不对。

　　倒是敖光，一时僵住了龙身，龙的角，是很私密的。

　　小司也太不见外了，怎么能对认识不久的龙，如此轻佻。但他也不阻止，由着小蛇玩。

　　“爹地的鬃毛也很好玩哦！”

　　敖丙一头扎进浓厚的毛发里，像在游泳一样时隐时现。敖光很配合，呼出龙息，给敖丙制造些波浪。

　　“小司也一起！”

　　柳司轻声拒绝了，绕绕角玩还可以，在人家身上乱动就不礼貌了。

　　“带你玩滑滑梯好不好？”

　　敖丙以为要去游乐园，但其实是在柳司身上玩。他让敖丙把自己当滑梯，时凹时拱，飞起来绕着圈陪敖丙玩。敖光在一旁，看得开心，内心却暗暗有些吃味，吃儿子的醋，小司都不带他玩。

　　忽然柳司的电话响了，柳拾遗来接人，柳弋工作室是今晚敖氏集团直播的中控，怕忙起来人手不足，找柳司兼职。

　　柳司变回人形接电话，敖丙还没玩够，绕着柳司脖子玩，小尾巴正正好，卡在柳司锁骨凹槽，“哈哈哈哈小丙，痒。”

　　敖丙难得放肆，拿尾巴逗小司玩，小司身上暖暖的，他喜欢贴着。

　　敖光一把摘下自己儿子，小妖挠了挠锁骨，红红的，瞧着很是勾人，“抱歉，小丙贪玩了。”

　　“没关系，小丙很可爱。”

　　就要分别，敖丙想了想，把另外一朵小红花送给柳司，他看看爹地链接，又看看柳司脸颊，很满意自己的决定。

　　玩闹了这么一会，幼儿园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

　　柳司一见柳拾遗，就蓄力往他背后一跳，扑了上去，双手抓住蛟的两只角，清清嗓子颐指气使，“十一！摆驾回家！”

　　“好好好。”柳拾遗从小就宠柳司，随他去，捞起柳司腿弯自觉当坐骑。

　　“爹地，小司和那个人感情好好哦。”

　　“……嗯。”

　　小司他，有男朋友吗？那条蛟，哪里好？敖光皱眉，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心里像有蚂蚁在爬。

　　柳拾遗带着柳司去吃晚餐，顺便给柳弋胡依依打包工作餐，东海连锁餐馆在各大商超里都能找到，提前打电话预定，去拿就行。

　　“窝平时就是低调，今儿给大家露两手！”鼠老二扛着锅铲给周围人拱手行礼，甜烧白、咸烧白都在蒸锅里了。

　　“哼，不让输得你心服口服，你都不知道谁才是老大！”鼠老大卖力地搅动锅里的清油红干椒，熬煮火锅底料的味道飘香整条街。

　　原来美食街在举办川菜厨艺争霸赛，听说最后决冠亚军的都是土肥坡技校的人才。

　　柳司的馋虫被勾起来了，可是赶时间去敖氏总部，只好吃一口小炒，再嗅一口火锅底料。

　　“明天十一哥带你来吃，可怜兮兮的。”

　　“十一哥真好，不愧是我最亲爱的哥！”

　　柳拾遗笑着摇摇头，柳司是嘴甜，但有钱就是哥，没钱就是十一，爱财小蛇的臭屁模样还是一如既往。

　　敖顺收拾好仪容仪表，特意绕道公司正门，全身都是闪瞎眼的装饰，目的只有吸睛，吸引全世界目光，就差举个灯牌写着：我叫敖顺。

　　敖光带儿子吃完晚餐，送到竹林托儿所里，才回总部加班。

　　恰巧遇上了搬着盒饭的柳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旁边的敖顺？柳司其实是被敖顺的妆容吸引了，鳞片状的下眼影，清透自然，明明色调阴森却透着妩媚，他想学。

　　“小司怎么在这？我来帮你。”敖光直接挪步，挡住柳司的视线。

　　“敖光先生？我来帮我哥。”

　　敖氏集团，敖丙，敖光，不会是一个敖吧？柳司不知道自己学生家里是巨富，忽然被震惊了，好高一栋楼，好帅一个爹。

　　在眼前放大的敖光，饶是自诩容貌无双的柳司都悄悄避开了视线，敖光先生也太没有社交安全距离了。

　　指尖相触，敖光并没有立刻接过盒饭，故意凑得那么近，他问：“刚才在幼儿园接小司的，是小司哥哥？”

　　“是啊。”靠太近了，柳司不自觉垂下眼。

　　“我还以为是你的……是你哥哥就好。”

　　敖光故意说话说一半，他看见小司闪躲的目光了，不能太强势，他要慢慢把小司拐回家，幸好，小司好像很喜欢自己这张脸。

　　以为是什么？敖光先生什么意思？柳司察觉有异，脑袋冒烟，狐疑地偷偷打量敖光的背影。

　　鉴于敖顺和敖闰谁也不服谁，直播一开始还各有特色介绍产品，慢慢开始暗戳戳拆对方台，逐渐演变成掐架。

　　“9号链接上！万能修容！销售额！我的！”

　　“狗屁！10号链接色号更艺术！都给我买10号！”

　　直播间观众还以为是剧本，故意来逗笑的，第一次直播，效果意外的好。敖光总结：下次也别提前和敖闰敖顺沟通直播场次，让他们扯皮就很有效果，不愁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