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颜色 ...
-
李寒依来家里做客的时候，虞奉明刚巧在国外出差。
“怎么我一来他就走，是不是不欢迎我？”
“你太敏感了，他上周走的。穿这双。”江晚荧用脚把拖鞋蹭过去，“玲玲姐知道你要来，特地跑去买土鸡，现在还没回来。”
李寒依弯腰换鞋：“哦，怕是专门做给你吃的，我只是顺便吧。”
“你知道就好。”江晚荧提了提他的行李箱，“你是塞了多少东西？怎么重成这样？”
“有备无患，你要是带我去蹦迪，我一晚上能换六套。”李寒依接过行李箱，“我住哪间？”
“里面那…”
“等一下。”李寒依打断她，“我先声明一点，我不住你俩那个过的地方。”
两人同时开口：
“那你住楼道。”
“我睡厨房好了。”
李寒依张大嘴巴：“你们连厨房都不放过！还是人吗？！”
江晚荧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吃完中饭，两个人在沙发上消食。
李寒依带了半箱子小玩意儿，江晚荧接过那个眼部按摩仪，躺下享受。
李寒依：“你明年毕业之后什么打算？要不要继续到我这里工作？”
“不知道，没想那么远。有点想继续读书，可能电影专业？或者学个小语种好了，西班牙语还挺有意思的。”
“你现在是松弛了，之前每天绷得跟弦一样，我那个时候天天偷偷查员工猝死要赔多少你知不知道？真是吓都被你吓死。”
江晚荧笑晕：“如何呢？事情做完了，可不是能安心享受生活了吗？”没日没夜干了七八年，攒钱买了套小房子，房本写的她、倪绣纭和江晚瑶的名字，从此一身轻。
李寒依叹一口气：“要是你们家那时候没逼你结婚，估计你现在都读到博士了。你说你爸，好歹也是个干部，怎么那么没脑子。女儿学历高，对他不好吗？”江晚荧搁在桌上的手机一直亮屏熄屏，他看了眼，说：“有人找你，你手机要闪成夜店了。”
江晚荧指了指眼部按摩仪：“养生中，不急。”
“你妈还是不肯离婚？”
“嗯。”
李寒依痛心疾首：“你看，累死累活干嘛，还不如前几年赚了钱就走，家里的糟心事看不见也就想得少了。江晚荧，你就该狠心一点，这样自己才能过得好。”
“能怎么办？我放不下她。”其实在高中之前，江晚荧都觉得倪绣纭才是那个不讲道理的人，是家庭不和睦的罪魁祸首。但是某天起突然就变了，她觉得江应鸿好过分，也觉得自己好过分。倪绣纭遭受那么多年冷暴力，她还要要求倪绣纭平静平和、而不是歇斯底里吗？
观念一改变，就再改不回来了，她再也放不下自己的妈妈。
李寒依：“我告诉你，还好你没个哥哥弟弟，不然你那个房子，你看你妈会不会软磨硬泡让你再加个名字。”
江晚荧沉默，没否认。
李寒依收到虞奉明的信息。
虞奉明：她午睡啦？
李寒依：没，我们在聊天，她眼睛戴着按摩仪，看不了手机
“诶？你这些事，跟你老公说过吗？”这么多年一个人死撑着，李寒依很早就骂她是驴。
“说过，但是不多。”
“多说点，熬了二十多年，肝都气坏了，多诉诉苦，对身体好。”
江晚荧：“说那么多干什么？谁能感同身受？你刚不是还骂我心软？那你跟你爸的关系，我也理解不了。他都快把你打死了，我还想你不管他呢，你肯吗？”
“那不是还没打死嘛。”李寒依边说边回虞奉明。
虞奉明：多聊点^ ^
李寒依：在聊原生家庭 ^ ^不出来
虞奉明没再回他。
李寒依叉了块菠萝吃：“而且他是你爱人，不一样的，就该替你多分担点。”
“嗯呢，爱人。”想起那个爱人，江晚荧嘴角开始上扬。李寒依见状去发消息。
李寒依：聊起你了，她^ ^得很开心
虞奉明：：（
“哎，爱人也是人啊，我难道要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压在他身上吗？我会心疼。不过，跟他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江晚荧摘了按摩仪，“感觉眼睛要熟了，你别戴着睡觉，出事就完了。”
江晚荧拿过手机：“我去打个电话。”
李寒依喝了口奶茶：“见外，在这儿打呗。”
江晚荧头也不回往卧室走：“要磕/炮，你想听？”
“神经病。”等等跳到李寒依身上，他边摸边说，“哦，是吧，等等，大白天，都不害臊的。”
江晚荧拨的是视频，虞奉明却没露脸，只接了语音。
两个人聊了会儿日常，虞奉明突然问她：“蓝的还是粉的？”
“蓝的。”江晚荧答完才疑惑，“干嘛？”
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虞奉明：“你别管，黄的还是红的？”
“黄的。”
“淡紫色还是白色？”
“淡紫。”
就这样一问一答了十几个回合，江晚荧满头雾水地挂了电话。
等晚上九点，她接了快递电话，开门看见一大束花后才明白虞奉明问的那些颜色到底是什么。
很没出息地哭了。
这回是虞奉明主动打视频过来。
他笑着说：“被自己搭的颜色丑哭了？”异国的花店开在街道转角，虞奉明一眼就能看见。那时候的想法是，希望分享给江晚荧。于是店主就看着一位说中文的男人，在店里边打电话边挑花，绕了快半小时才结束。
江晚荧摇头：“看见花，会开心。”
李寒依临时起意去虞奉明出差的国家，因为刚巧有个韩团在那边开演唱会。
虞奉明去接的机。
李寒依外衣粘了点猫毛，虞奉明仔细打量了一番。
李寒依觉得他莫名其妙：“干嘛？我衣服穿反了？”
虞奉明：“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衣服上会不会有江晚荧的头发，有的话我正好拿来泡水喝。”
“你神经病吧！！！！”李寒依抱头尖叫，马上拿出手机给江晚荧发语音，“姐姐你把你家男人调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他多恶心，他刚刚说……”
虞奉明没管这只尖叫鸡，坐到后座就给江晚荧打电话：“宝贝。”
李寒依自然不肯跟他坐一起，蹿到副驾驶位，向司机指着隔板位置，说：“this，up，up！”
司机：“我听得懂中文。”
不管怎样，隔音挡板是升上去了。
江晚荧因为李寒依发的语音，在那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许再玩烂梗了！！！”
虞奉明真的很爱玩烂梗。
某次江晚荧送了双鞋给他，他穿进去踩了踩，表情有些困惑。
江晚荧：“不合脚吗？”
虞奉明：“好像有点小。”
江晚荧：“啊？你二次发育了？”买的44码的鞋，应该刚好的呀。
虞奉明：“嗯，我现在是44码半哒。”
江晚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比如虞奉明刚辞职那阵，某天吻着她的背笑了笑，然后说：“怎么办，以后你不能说你老公是公务员了。”
江晚荧好像当场被雷劈了一道，身子都僵了：“虞奉明你王八蛋！！！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分享了！！！”
她那次腰都闪了，把虞奉明吓个半死，从此不在这种时候玩烂梗。
虞奉明戴上耳机：“刚刚不算玩，真的很想你。”都快半个月没见了，这边还走不开。
江晚荧：“我也很想你。”
他打开手提电脑，点开和秘书的对话框。
虞奉明：禹川，帮我订张今天回北京的机票
禹川：虞总，明天还有个会要您出席，可能来不及
虞奉明：嗯呢
虞奉明：想回家T T
禹川突然就想起他刚进公司那会儿。
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第一次项目汇报的时候，面对领导，磕磕巴巴有点怯场。
等他讲完，虞奉明笑着点头：“内容很不错啊，就是声音有点抖。放轻松，出错也不要紧。是不是我来旁听，才让你这么紧张？”
禹川讪笑，点点头。
然后虞奉明说：“你别把我太当回事，我就是个普通人。诶你们听过那个故事没有？说是睡觉的时候鞋尖不能冲着床放，不然鬼会顺着鞋子走到床上。我老婆跟我说完那天晚上，我直接吓到失眠，到现在我上床之前都会老老实实把鞋摆好。”
旁边有人说：“虞总，你这么说完，我今晚睡觉也得检查下拖鞋的方位了。”
对虞奉明的老婆，有些员工还是挺感兴趣的，有人问年会能看到她吗，老员工喝一口咖啡：“年会虞总都没来过。”
有几个老油条撺掇禹川去加虞奉明的微信：“锻炼锻炼你的胆量啊小川，劲仔上次不是跟你说吗，他就是个普通人，那普通人加个微信怎么了？再说了，你这个岗位之后不是要进总经办？说不定你以后是他秘书了，那就更要提前加个微信熟悉一下了是不是？”
禹川哭诉：“你们就是职场霸凌！”但其实他也想加微信，不是对虞奉明老婆感兴趣，是对这个老板感兴趣。
然后某天他头脑一热就去问了。
虞奉明听完就笑了：“可以啊，但是我分享欲比较旺盛，朋友圈发得很多，你要嫌烦就把我屏蔽。”
开玩笑，就是想看你的朋友圈好不好？
于是当天下班那几个老油条直接把禹川掳走吃饭了，大菜么，自然是虞奉明的朋友圈了。
虞奉明的个签是：这是今天的第六遍。
最新的朋友圈是两天前，虞奉明穿着白T，面前摆了蛋糕，他没看镜头，像在看拍照的人。配文：今年不许愿，只还愿。还好，我又认识了你。
一张女孩子在海边的笑颜。配文：笑起来特别好看的Y头呀。
众人：“我靠汪涵好漂亮！”
禹川内心：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
本人在平乐街十字路口未戴头盔骑电瓶车，被交警拦截，请大家引以为戒，安全出行！点个赞谢谢：（
再往下翻才发现原因：
说开车接我下班，我说你怎么不把象棋里的车开来。她说不是没去看过，但现在公园里的象棋都被铁链锁着拿不走。好吧，头发白做了，不过风的形状很好看。
视频是虞奉明坐在电瓶车上，笑得很开心，江晚荧的长发随风飘在他身上。没过几秒，电瓶车减速，听见一个女声压低声音说，语气急促却带着笑意：“虞奉明！让你不戴头盔！前面有交警，要被枪/毙了！”
“我记得！劲仔那天下午做了个超帅的发型回公司，我要笑死了！”
……
一张婚礼大合照。配文：请问！谁比我幸福！
……
一张虞奉明坐在病床上边拿过花边哭的照片，江晚荧帮他擦泪。配文：在最丑的时候被求婚了。
“妈呀！是汪涵向劲仔求的婚！”
正看着，来了两条微信：“哥哥，回来的时候可以带蛋挞吗？”
“看吃播看得我好馋啊555”
老油条们迅速后仰撤退。
“哎呀是吃太久了，回家回家。”
“这顿我请哈。”
“明天中午继续看，禹川你明天的午饭我包了。”
“四楼那个蛋糕店的蛋挞很好吃，他们家有团购，小川你等会搜搜看。”
禹川带着两盒蛋挞回家：“夏夏，你还记得你大二去一家女装店兼职当模特的事吗？”
夏依咬了口蛋挞，好吃得她手舞足蹈：“记得，怎么了？”兼职了一个暑假，最后在店里买了一箩筐漂亮衣服，算下来工资全搭进去了，还倒贴了不少。
禹川：“好像那个姐姐，是我老板的老婆诶？你还有她微信吗？我想看看。”
夏依：“这么巧？！我有我有！我还经常给她朋友圈点赞！”
于是两个人窝在一起看江晚荧的朋友圈。
江晚荧的个签是：除了酱瓜，什么也没有。
虞奉明吃蛋糕的一张照片。配文：其实你才是我的礼物。
……
一张跳伞的照片。配文：偶尔飞一飞。
……
一张江晚荧和另一个女孩子看演唱会的照片。配文：怎么办？录了全程，但是只能听见我和江月跟唱到哑的公鸭嗓T T
……
一张她站在校门口的照片，笑得格外灿烂。配文：终于又能当学生啦！
……
还是那张病床，江晚荧搂着虞奉明的胳膊笑。配文：运气好好，第一次求婚就成功了。
翻到几年前，那时候她好像不爱发朋友圈，只有两条。
一条是江晚荧拍的小拇指外侧，上面有一层铅笔染上的黑色痕迹。
一条是下雨天，她的白裙上有溅起的泥点子。
天呐怎么能想这么远，禹川回过神来，打字过去：虞总，晚上七点半有趟航班，十一点半落地北京。明早九点再从北京飞，到这边是下午一点，这样您从机场赶过来刚好能开会，就是有点累，您看可以吗？
虞奉明：棒棒
虞奉明到机场的时候，江晚荧刚巧发了消息来。
江晚荧：好想你
江晚荧：买了明天的机票过去
江晚荧：明晚八点见
虞奉明恰好递出登机牌，回复她好。
虞奉明：我也好想你
我们今晚就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颜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