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攻受为我打起来了》格郁

26、猫牌

　　钱多多是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原本有棱有角的尖下巴，现在只能看到一个小v，脸蛋两边都是堆叠起来的肉层，滚圆的眼睛也像极了旋转了九十度的中文逗号。

　　三人过来时它正趴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像是一只品相肥美的烤鸡。

　　何奶奶给他们洗了几个桃子摆在摇椅旁的石桌上，让他们先坐坐自己还要去跟闺女确定搬家的事。

　　老人耳朵不好，打电话的时候开着扬声器，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

　　“妈，可可对猫毛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可能同意它过来的。”

　　何奶奶走到了更远处的地方，再后面的话他们就听不清了。

　　孙千远几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何穗挑了只脆桃子，一打两开，分给他们一人一半。

　　这边稍微有点什么动静，隔壁的钱多多就坐不住了。撑着前腿伸了个懒腰，翘着尾巴蹭了过来。

　　何穗是他们三个里面唯一一个两手空空的，从石桌下的竹筐里拿了根逗猫棒陪它玩。那竹筐里少说有四五根逗猫棒，何穗偏偏选了一个既有羽毛又有铃铛的。

　　羽毛贴着地面晃动，勾引得钱多多猫瞳一错不错地叽里咕噜就往前扑。

　　孙千远看着划出残影的黄色羽毛手心一阵发痒，被他扣着手心生生忍下躁动。

　　“孙千远，你脸怎么那么红？”

　　何穗打眼一看，孙千远脸上红得厉害，看过来的眼睛被洗过一样清亮。

　　江迩本在收拾猫粮，闻言也抬眼看过来，最先吸引住他的是孙千远头顶的胖猫，现在正抓咬着一根黄色羽毛。

　　这羽毛是凭空出现的？

　　江迩脸上显出几分狐疑，那只猫虽然他碰不到，但这根羽毛还可以试试。

　　他把猫粮袋封上，拿纸巾擦干净手过来，一座小山般隔断了何穗看孙千远的眼神。

　　“你头上有脏东西。”

　　男生脸色认真，孙千远不疑有他，很快低下头任由对方动作。

　　孙千远发质很好，黑亮蓬松，站在太阳底下亮得刺眼，跟罩了顶反光的黑头盔一样。江迩眼黄雯游移到那只白猫身上，伸手轻轻拨弄一下，手指穿过羽毛落在了男生的发顶上。

　　还是摸不到。

　　江迩并不失望，也没有其他过分激烈的情绪，他只是开始猜测这只猫出现的缘由。

　　是冥冥之中给自己的提示，还是这个世界出现的一个无关紧要的bug。

　　“还没好吗？”

　　孙千远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视野中他们几乎脚尖对脚尖，这还不是最要紧的，钱多多叼着从何穗手中抢来的逗猫棒走来了他们旁边，此刻正瞪着琥珀色的眼睛看他，像是要邀请他过去一起玩。

　　要是在场没有第二个人，孙千远就准备毫无形象地跟它玩了，只是现在他还是要控制住自己。

　　“马上了。”江迩抬手把他翘起的一缕发丝压平，很快退开了一段距离。

　　他离开后何穗就挤了过来，她观察了下孙千远的脸色，觉得比刚才还红，不由担心道：“孙千远你要是发烧我们送你回家呀。”

　　“没事，就是刚才有点热。”孙千远闷声回。

　　今天温度确实很高，还没到一天中的最高气温就烤得人睁不开眼睛。

　　何奶奶已经通完了电话，在屋子门口招呼他们进去。几人哎了声，何穗抱起了钱多多，江迩端着桃子，孙千远捂着发烫的脸蛋叽里咕噜跑进去了。

　　孙千远跑在最后，进去的时候还被门口绊了一跤，直直撞上了江迩背上。

　　“小心点。”男生托住他小臂，等他站稳后才松手。

　　孙千远只觉出了太多洋相，胡乱一通点头也不敢看他，听到何穗叫他忙不迭消失在了江迩面前。

　　何奶奶住的平房很小，几人坐在客厅的木椅上都有些挤。

　　孙千远并着腿倚着木头靠背的脊背都有些发疼，他看了眼左边的何穗，她拿了块毛巾裹着钱多多，正在给它剪指甲。

　　再看右边，江迩膝盖顶着胳膊正在修理一个猫玩具，把粉色毛绳一圈一圈缠在圆柱木块上，最后编成了个糖果形。

　　孙千远夹在两人之间格外无所事事，刚掏出来手机准备拍两张照片留作纪念，江迩叫他。

　　孙千远悻悻把手机塞回去了，问他：“怎么啦？”

　　江迩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熟悉的银色挂牌，说：“等会儿给钱多多系上。”

　　他接过来看了眼正反，是上次在楼道捡起来的，后面是他们的手机号，他摸着上面凸起的纹路，问：“怎么没有何奶奶的？”

　　江迩眼都没抬，说：“何奶奶搬家的时候大概率带不走钱多多。”

　　“那……”

　　一句话没完，何穗放开了钱多多，同时狠狠拿膝盖撞了下他，下一刻何奶奶就过来了。

　　电视机放着她喜欢的京剧频道，老人脸色不是很好看，张张嘴还没说什么，何穗笑道：“何奶奶，您去江城了我们可以先帮您照顾多多，等阿姨那边清闲了再把多多接过去。”

　　何奶奶家里总是常备着零食，每次他们过来都会堆一桌，她抓了把奶糖分给他们，眼眶微微发红。

　　“行，等奶奶在那边得空了就接多多过去，到时候你们也来啊，奶奶带着你们在江城玩。”

　　何穗笑盈盈点头，拍了拍钱多多的屁股让它去找何奶奶。

　　钱多多并不是一只能听懂人话的小猫，被拍了一下屁股居然舒服得呼噜起来，翻着肚皮躺在何穗腿上。

　　孙千远：“钱多多，快起来，奶奶在那边等你呢。”

　　孙千远戳了两下钱多多弹性十足的后腿肉，它直接爬起来抖了抖毛跳到地上，扭着屁股走到何奶奶脚边，表情看着不太情愿。

　　何穗：“嘿孙千远你可以啊。”

　　孙千远只笑，口袋里的猫牌被体温捂得发烫，但直到三人挥手告别他也没再拿出来。

　　三人专挑着林荫道走，树顶蝉鸣不断，何穗让孙千远拎着包自己穿防晒衣，她今天穿的是件灰色的，还自带手套和口罩，最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学校呆久了背惯了书包，如今手上空空的倒还不自在。

　　何穗冲孙千远摊开手：“给我。”

　　孙千远乖乖递给她，问了一嘴：“何穗你这件衣服好牛啊，有没有链接？”

　　何穗看了他一眼，心说这货不是放弃抵抗太阳了吗，她想了下，说：“等着。”

　　说完一手揪着手套，从手心处的口里钻出了一根食指，划了两下手机把链接发过去了。

　　何穗知道这人有时候怕热怕得厉害，问他：“现在不怕闷出来一身汗了？”

　　孙千远：“不是啊，我又不买，就是想研究一下这衣服的功能。”

　　何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孙千远这人，一看就是小时候买文具盒都要买十几个功能的那种，她彻底没了跟他交流的欲望。前面赶上了一个红路灯，到了那里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他们紧赶慢赶，到了路口绿灯却只剩下三秒，孙千远站住脚步，何穗已经和他们摆摆手，准备往右拐了。

　　“那你们再等个六十秒吧，我就先走了，今天太阳太大了。”

　　孙千远和她摆摆手，打算跟江迩继续接下来的路。

　　他扭头看了眼江迩，对方正在一手遮着额头看手机。红灯时间还很长，孙千远挪到了江迩前面帮他挡光。

　　江迩却很快摁熄了手机，放下手看他，脸上似乎是还没来得及带上表情，很冷淡。

　　不过孙千远更倾向于对方是觉得他在窥屏，忙解释：“我是想帮你挡阳光。”

　　“嗯，我知道。”江迩环视一圈四周，看到何穗已经右转离开了，他指了指左侧斑马线，说，“我还有别的事，你自己回家好吗？”

　　孙千远往左边看，红灯闪烁两下变成了行走的绿色小人，他抓了下衣摆：“好巧啊，我刚才想起还要去书店买书。”

　　江迩短促地笑了下：“是吗，那你是要和我一起？”

　　孙千远点点头，接下来一路无话，江迩走得很快，却显得不疾不徐，孙千远跟在他后面走三步跑两步才能跟上。

　　孙千远对这边不熟悉，只模糊记得是有个书店，两人又停在一个红灯前，他顺好了气想到自己这根本没必要啊，他不过是怕耽误江迩过绿灯才说要去书店。

　　自己的真实目的还是还给他猫牌。

　　“江，江迩，这个给你。”

　　绿灯还有十四秒，江迩回头看他。

　　那枚银色猫牌在阳光照射下刺眼得很，静静躺在男生手上像是要把手掌割裂。

　　江迩轻声发问：“在那里，怎么没给钱多多戴上？”

　　孙千远把猫牌放在他手心里，把他五指拢在一起，说：“你忘记在上面刻上何奶奶的号码了。”

　　江迩微蹙眉，他想说自己就是故意的，但孙千远打断了他。

　　他攥着江迩的手腕，深深看他一眼，仿佛对所有的一切都心知肚明，他又指着刚变换过来的绿灯，示意先过马路。

　　他们跟随着身边的人群一起过去。

　　车水马龙，人海喧嚣，江迩握着那枚铁片，咯的手掌钝痛。

　　他猝然意识到，孙千远看穿了自己，知道了自己心中不得为别人道的秘密。

　　心脏跳动的频率不同寻常的快，他嗓子有些发干发痛，忍不住在孙千远彻底拆穿他之前坦白。

　　“是，我觉得何奶奶不该养钱多多。”

　　话音刚砸地，原本领着他大步向前的孙千远竟然甩开了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你说什么？！”

　　这个场景远超江迩预期，他停在远处，被松开的手臂还僵在空中，他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江迩：？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孙千远从不会让他的糟糕想法化为泡影，只见他眉心拧得死紧，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江迩：？感情你不知道我是对何奶奶有意见才故意做的这个猫牌

　　江迩很快反应过来，他揉了下发紧的太阳穴，说：“不好意思刚脑抽了一下，我刚才说什么了？”

　　孙千远也觉得自己听岔了，可怜小白花怎么会对别人有恶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