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攻受为我打起来了》格郁

31、小咪搬家

　　周三中午，孙千远和江迩拿着假条在门卫大爷跟前签完字出来，只见学校门口附近一颗梧桐树下已经有了人影。

　　九月的天还是很热，今天连丝热风都没有，抬头能看见一道彩色光环。

　　何穗的防晒衣总是换了又换，孙千远直觉对方已经凑齐了一条彩虹。对方穿戴严实，想认出来只能寄希望于她带着的那个泰迪熊的书包挂件。

　　“怎么这么晚呀？”何穗把帽檐抬了起来，眼皮已经被热得发红。

　　孙千远遮阴的手放下讨好地为她扇风，看了眼旁边的江迩，解释：“物理老师找。”

　　“好吧，不过他找你们做什么？高三这个时间段竞赛还能轮到你们？”

　　孙千远面皮在她的盯视下缓慢变了个色号，有些结巴道：“那，那什么，昨天，抄作业被逮住了。”

　　何穗哼了声，话锋一转到了郑嘉身上。

　　“近朱者赤，昨天你同桌还上台发言呢，不见你学到点好呢。”

　　孙千远被噎得哽住，他倒是想说这次的意外是江迩抄他的作业被抓住的。

　　江迩步子大，话又少，很快就走到了他们前面，颀长的背影单是看着就很心安。孙千远瞄了一眼又一眼，还是把那句反驳压在了肚子里。

　　他觉得就算是自己跟何穗交代了她也不会信。江迩是谁啊？那是高一转学后就包揽所有大大小小的周考、月考、期末考年级第一的学神，说他会抄孙千远的作业，不如相信猪会飞。

　　一回生二回熟，学校到何奶奶家的路已经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经过第三个转角，孙千远掐表，他们预计在十二点半准时到地方。

　　分针指到二十八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巷子里传来的争吵声，或许用单方面的数落形容更为准确。

　　女人竭力压制怒气，声音很沉，脸皮紧绷，下颌到脖颈的线条像张拉紧的弓。

　　“妈，我已经说过可可对猫毛过敏，你看看你这衣服上都是猫毛！既然知道我们这两天来接你为什么不赶紧把它清理走？”

　　孙千远经过女人的时候几乎是贴着墙根走，看见何奶奶僵硬泛白的脸和何穗一齐跑上前。

　　何穗脑袋灵光，嘴又甜，先孙千远一步跑到女人面前。

　　气还没喘匀，书包上的挂件发出铃铛声，道：“阿姨，本来该在昨天来接多多的，被一些事情耽搁住了才让多多在这里多呆了一天，我们这就接走。”

　　孙千远有些紧张地抿了下唇，也跟着道：“是这样阿姨，我们现在把奶奶身上的猫毛清理下来。”

　　两人一唱一和，赶在穿着得体的女人再次发怒前扶着何奶奶走了。

　　刚进院门，钱多多就喵喵叫着缠着何奶奶的脚腕，江迩站在敞开的猫箱边，挤出猫条都没把钱多多勾引过去。

　　钱多多这只猫，平时不见多粘人，甚至夏天怕热还不许抱，有一阵子见着他们都会跑开，这些天却一反常态，粘何奶奶粘得紧。

　　或许是小动物真的有什么比人更敏锐的判断力。

　　何奶奶下意识想伸手摸这只胖猫，刚弯下腰想到外面着急的女儿又悻悻收回了手。

　　“奶奶，先进屋我把上面的毛给你粘一下吧。”何穗摘下了帽子，露出马尾上绑着的碎花蝴蝶结，这还是何奶奶亲手给她缝的。

　　隔着何奶奶孙千远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听着女生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要哭。

　　再想偏头看，何穗已经指使他去做别的了。

　　“孙千远，你和江迩收拾一下多多的东西吧，我爸爸妈妈一会儿就到。”

　　钱多多缠在她们身边，何穗掀开门帘的时候它还想跟进去，被孙千远摁在原地。

　　他应了一声，抱起钱多多往江迩那边走去。

　　江迩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有些黑，看到孙千远走近绷直的唇线动了下，没那么冷得吓人了。

　　孙千远：“你心情不好？”

　　江迩沉默地撒谎，摇摇头。

　　时间紧迫，他们收拾好钱多多的东西还要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还要赶在一点半前回学校。孙千远没有追问，蹲下身子想把钱多多放进猫箱。

　　“等等，先别放。”江迩的手掌很热，覆在手背上有些发麻。

　　孙千远僵着手指不敢动，看着男生从口袋里带出一个深咖色皮质项圈，绕在手掌上勒住一根鼓起的青筋。

　　江迩一只手扣住猫头，一只手为钱多多穿上了这根项圈，动作轻柔，吊牌压在猫头下，孙千远勾起来看了一眼，依旧是之前那个。

　　依旧只有他们三个的联系方式。

　　孙千远挑起眼皮看了眼江迩，对方拍了下钱多多屁股，又利索地关上了猫箱。

　　叩叩叩——

　　这个院子还用着最简单的木门，木板两边衔接门框的地方都磨成了圆角，门环也生锈了，女人敲完张着手，看着上面散发着异味的铁锈眉头皱得死紧。

　　“妈你快点，我还要给人腾车位呢！”

　　……

　　送走何奶奶她们，巷口又缓缓停靠下一辆车，副驾驶的窗降下，露出女人圆润和蔼的脸。

　　“穗穗，多多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孙千远掩着何穗，听到身后响亮的抽鼻子声，女生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顶着一双兔子般的红肿眼睛。

　　何穗妈妈心疼得不得了，搂着女儿拍背安慰，最后哄着何穗上了车。

　　何穗拧了下身子，手背挡在嘴巴前，小声拒绝：“……不行妈妈，多多的东西还没搬上来。”

　　何穗窝在妈妈怀里抽泣半响，撑着抬头看外面。

　　“好啦穗穗，有爸爸帮忙呢。”

　　车门没有完全掩上，车里的凉气快跑没了，何穗看见那两个男生正抱着东西跟在爸爸身后。

　　孙千远透视眼一般，往这边看了下，他搬着猫粮和喂食器，一只腿顶着喂食器塑料底座，空出一只手扇风，歪着头做了个龇牙咧嘴的夸张表情。

　　何穗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再看去他已经正了脸色追上了江迩。

　　何穗妈妈见女儿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扭头看去只见孙千远认认真真，晒得通红的脸蛋。

　　她看着这张脸有些熟悉，却不敢认，毕竟和自己印象里的阴沉样子差距还挺大的。

　　她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子没有这么阳光。

　　“穗穗，这孩子我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

　　后备箱猛然打开打断了何穗的回答，男人声音响亮：“穗穗让妈妈来前边，你和朋友坐一排。”

　　江迩正放下猫爬架，还没直起身就被矮他一头的男生揽住，他和对方心口贴得有些近，对方蓬勃的心跳像是要引起共振。

　　“不用了叔叔，闷在学校好久才能出来一次，我们都约好去哪里吃了。”

　　孙千远说着怕人不信，箍在江迩手臂上的指头轻压了一下，等他把话说完的江迩把猫爬架调整了个角度站直了身。

　　如此一来孙千远就搂不住人了，像是挂在江迩身上，他尴尬地收了手，给何叔叔看乐了。

　　把后备箱关好他本着就近原则拍了拍江迩的肩膀，道：“那行，你们去哪吃我送你们一段？”

　　孙千远顺势收回了手随便指了个方向，说：“不用了叔叔，就在那呢，两步道的事儿。”

　　“那行，你们过马路注意安全啊。”他说着已经侧身过去拉开车门，副驾驶有人和他说了什么，最后何叔叔给了他们一人一瓶苏打水。

　　孙千远不太喝的惯这个味道，到了餐馆索性把两瓶都给了江迩。

　　“你不能吃辣吗？”

　　他递给江迩纸巾，见对方眼里都有水光了，嘴唇也被刺激得胀起，少了一分不近人情的冷。

　　但江迩也不是不近人情，对陌生人他挺有礼貌，对熟悉的人也是……

　　孙千远一拍大腿，他知道江迩身上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跟他相处这么久，别说朋友，他觉得对方身边都没有个熟人。

　　何穗和他有联系不假，但每次都是围绕着钱多多展开，就连上次两人一起玩剧本杀都是见过钱多多之后被何穗要求来的。

　　再说自己，孙千远不是蠢蛋，他知道自己之所以现在能站在江迩身边，是因为自己不停地凑上来，如果自己没有行动，估计和他就成了陌生人。

　　好歹是一本小说里的主角啊，交际圈就这么窄吗？

　　孙千远摩挲着筷子尾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捞了一筷子面条又呼呼吃了起来。

　　这次江迩比他晚放筷子，擦过嘴巴后抬眼看他：“走吗？”

　　孙千远看了眼手机，一点刚过，现在往学校走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了，他朝江迩点点头。

　　高三上学期过得还算舒心，孙千远维持着十二天上课，一天看钱多多，一天看外婆的循环，循环一个多月后天气悄然冷了下来。

　　他前一天把外婆的衣服从杂物间找出来一件件洗干净晒上，又把作业赶完了，睡下时时针已经指到了1。

　　第二天闹钟响了他都没从混沌状态出来，整个人都蜷在被窝里。

　　在被子下闷了一个晚上，其实他呼吸都急促了，只是太困依旧醒不过来。

　　最后是江迩带着郑嘉开门进来。

　　郑嘉还以为他有个什么意外，进来巡视一圈客厅，径直走进卧室掀了孙千远的被子，江迩跟在后面动作慢了一步，没拦下。

　　孙千远还没清醒已经皱紧了眉，抱着胳膊阻止热气散开，嗓音还带着哑：“……你干什么？”

　　郑嘉罕见地沉默了，站在原地，倒是江迩走上前来接过被子，自然地又给孙千远盖上了。

　　“没事，你接着睡，我和郑嘉先走了。”

　　那被子都凉透了，盖在身上好受不到哪去，孙千远着急地趿拉上拖鞋：“别别别，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