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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公子,好琴艺.......”

      成随云拢了拢灰貂大氅,骨节分明的右手按在琴弦上。

      他眼尾天生微垂,此刻被檐下阴影浸得愈发倦怠,唯有被寒气激得泛白的指节显出三分凌厉:"第七转该用羽调,公子为何奏成角音?"

      "羽调太冷,易引咳疾。"

      齐林信手拨过冰蚕弦,轻笑一声,玄色箭袖滑落时露出半枚螭纹玉珏。
      这是宗室子弟才有的信物,此刻在雪色中泛着温润光泽。

      成随云目光掠过玉珏纹样,又扫过马厩里正在装卸的特制破冰车。

      车轮印里掺着进贡的融雪盐,这等规制绝非寻常商队能有。

      他垂眸掩去眼底思量,任由指尖在冰蚕弦上划过半轮残音。

      而齐林也借着调整琴轸的动作,将视线锁在那张浸透霜雪的侧颜,这群画师的确废物。竟把枯荷画成残枝,纵是临摹出七分形似,却漏了枯荷最要紧的魂魄。

      分明是苍青釉色里烧出的寡淡眉眼,偏生眼尾折痕里藏着三分艳色。

      就像阿耶私库里那幅《枯荷听雨图》,需得等夜风穿廊而过,方能在残破荷叶间窥见当年灼灼风华。

      琴轸在指腹硌出新月红痕,他垂眸掩住眼底暗涌。
      三分艳色入骨,七分风骨成灰,这般病骨伶俜却暗藏锋芒,果然是长秋宫未来的主人。

      齐林指腹摩挲着温润玉珏,"道长耳力非凡,可听过'琴心错弹为探看'的典故?"

      檐角积雪轰然坠落,暗卫丁趁机调整磁石方位。

      成随云忽觉掌心发烫,低头见茶盏中沉着的麦冬随磁力排列成卦象,竟是《周易》中的"归妹"卦。

      "好茶。"齐林仰头饮尽残茶,借着放茶盏的动作,将袖中蜜饯不着痕迹地压在《千金方》足浴篇上。

      柴房方向传来暗卫调整车辙的响动,这是他们在重新布置岗哨。

      “道长你说巧不巧,上月南疆进贡的雪蚕丝,偏生就断在这曲《逍遥游》第七转。"

      这话说得轻巧,却让成随云指尖微颤。几日前他曾在观中抚琴,也断了根新换的琴弦。

      齐林忽然起身,腰间玉珏撞在琴案上发出清响:"说来惭愧,随行有位杏林圣手,不知能否为道长请个平安脉?"

      话音未落,西厢房已传来药箱开合的响动。

      众人猛然一喜,可算是逮到机会了。

      "楚郡王牛逼!"不知哪个暗卫在房梁上嘀咕,在驿站的御医们天天只能看望诊,闻问切其他三项做不了啊!

      刚刚云君殿下又吐血了........

      三个扫雪的禁军,握着笤帚的手微微发抖,正在心里狂吼,对的对的!

      他们祖辈侍奉天家五代,可云君殿下今天就在我们面前吐血啊!吐血啊!吐血啊!

      吓死宝宝了,殿下若真在他们当值时有事,他们怕是皇陵修到猴年马月都抵不过罪责。

      那一刻我们都以为自己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成随云信手折下的素心梅在半空划出残影,指尖传来的温热让他眉梢微动,这般数九寒天,寻常梅枝该是刺骨的冷。

      "公子可知《逍遥游》本为道曲?"他碾碎落在琴案上的梅瓣,汁液在冰蚕弦上晕开淡红。

      茶盏中被磁石扰动的麦冬早已散乱,恰似他此刻心绪。

      三个太医令刚跨过门槛就僵在原地,云君腕间不知何时已系上五色丝绦,正是道门"自诊脉"的禁术。

      最年长的王院判眼前发黑,后背渗出冷汗,这手法他在太医院古籍里见过,需以金针封穴逆转脉象,根本诊不出真实病情。

      如今这手法重现人间,偏生用在最碰不得的人身上。

      "寒梅著花,倒是应景。"齐林拨弄着琴轸,玄色箭袖下的螭纹玉珏若隐若现。

      若是普通道士绝无可能知晓这等秘术,除非......

      他不敢深想。

      檐角积雪轰然坠落,乌云踏雪顶级好马齐声嘶鸣。成随云望着马厩方向眯起眼,这些马匹顶级好马,他也不曾见过几回。

      齐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五毒荷包,银丝绣的蝎尾刺得掌心发痒。

      望着成随云侧脸,忽然希望画师当真画走了样,这般宁折不弯的筋骨,若要他入主长秋宫,怕是......

      雪粒子簌簌敲击松木窗棂,像千万把盐粒撒在陈年鼓面。

      齐乾反握错金匕首,刃尖刮过冷硬的牦牛肉脯,碎屑簌簌落在火盆边沿,腾起带着腥膻的白烟。

      工部新制的地龙在青砖墙内嗡鸣,玄铁鳞甲下的辽东貂绒早已被汗浸透,细密水珠顺着护心镜纹路蜿蜒而下,在烛火中折射出琥珀色的光。

      "殿下,驿站的鹞鹰到了。"

      梁栋捧来的铜管还凝着冰碴,管口火漆印的纹路让太子瞳孔骤缩。

      匕首挑开封蜡的刹那,半片桑皮纸黏在刃上,暗码遇热显形,齐乾喉间滚动的字节将肉脯碾作齑粉。

      "戌时三刻,震位七动。"

      梁栋脸色骤变,"是最高级的离卦暗讯。"

      梁栋尚未反应过来,太子已撞开松木窗棂,玄铁护腕在窗框刮出三道火星。

      驿站后院,工部匠人悬在半空的鹤嘴锄寒光未落,精钢锄柄已被齐乾徒手劈进冻土。

      玄铁护腕撞出蓝紫火星的刹那,三寸冰层下的硫磺引线轰然爆燃,靛蓝火舌如毒蟒吐信,贴着冰面裂出蛛网纹路,每隔百丈便有一次爆燃,仿若一朵朵的幽蓝焰莲。

      五十里外驿站,暗卫丁看见火光暗码,手中药杵猛击铜钟,黄铜钟震荡出的声波顺着地脉传回。

      齐乾抚过震动的玄甲护心镜,指尖破译出最后讯息:云君欲走,楚王已到。

      "轻骑队卸甲!"

      太子扯断辎重车的磁石锁链,精钢环扣在雪地砸出深坑。

      锦衣卫捧来改良过的钉靴,钢齿间还卡着昨日破冰时的碎屑,却被他赤足踏入雪中:"备双份金疮药,要太医院令亲手封蜡的那批。"

      五十里官道此刻已成冰窟,在他眼中裂成三段:前十里用火药开道,中三十里靠破冰车,末十里......

      "末十里用血热着甲!"

      嘶吼声里,十二柄唐刀同时出鞘。

      齐乾率先闯入雪幕,改良过的马蹄铁在冰面擦出幽蓝火花,玄甲缝隙蒸腾的白雾混着血腥气。

      血腥气漫开的刹那,破冰车阵已撞碎第一道冰墙。

      "左三车加三成火力!"
      太子夺过亲卫腰间的震天雷,齿尖咬开震天雷引信,辽东火硝的咸涩混着血腥气在喉头翻滚三枚铁丸呈天地人三才阵楔入冰墙薄弱处,爆破声未落,人已贴着灼热气浪扑进冰雾。

      破冰车的传动轴发出哀鸣,他竟徒手扯出滚烫的铜线圈,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金属与血肉黏连的嘶啦声令工部匠人背脊发凉。

      梁栋看着汞柱在琉璃管中炸裂:"轴承温度超限!"

      "拿烧酒来!"太子撕开酒坛泥封,烈酒泼向过载的锅炉。幽蓝爆焰冲天而起,整列车队化作咆哮的钢铁巨兽,三十丈冰丘在轰鸣中化为齑粉。

      "换狼牙箭!"

      十二张柘木硬弓满弦声如霹雳,箭尾缀着的磁石珠在暴雪中划出幽蓝弧线。齐乾的裂冰箭率先离弦,箭杆内暗藏的九宫格火药仓随体温逐层引爆,气浪将众人推过崩塌的冰渊。

      梁栋看着太子甲胄上凝结的血冰混合物,那是方才徒手拆装时被精钢划破的伤口。

      正要递上金疮药,却见齐乾已撕下内襟棉布裹住手掌,雪地上用断箭画出新的破冰路线:"两刻钟后会有短暂雪霁,届时车阵变雁翎阵,二次爆破。"

      二次爆破,前方冰崖突然崩塌,齐乾蹬着破冰车残骸腾空而起。唐刀插进冰缝的瞬间,左手火折子擦过钢甲点燃引信。

      气浪将他掀上五丈高空时,太子竟借着爆破冲力掷出唐刀,刀身精准卡进三十步外老松的树瘤。

      "殿下不可!"

      梁栋的嘶吼被连环爆炸淹没。齐乾借着蛛丝般的金蚕索荡过冰渊,钢靴底部的狼牙钉在冰壁上刮出三尺火花。

      当最后一枚震天雷在身后炸响时,他已看见驿站风灯在雪幕中忽明忽暗,宛如成随云咳疾发作时颤抖的烛火。

      齐乾单膝跪地,锁骨处伤口撕裂开来,凝成血色琥珀,指尖却稳稳扣住梁栋咽喉:"迟了半刻钟,回京自去领八十军棍。"

      齐乾的照夜白马突然人立而起,前方冰层下传来机括咬合声,工部埋设的破冰刃正在启动。

      太子扯下护心镜掷向冰面,镜背磁石触发机关,三十柄精钢刃破雪而出,为马队劈出最后五里通路。

      "诸位看官久候!"

      诸位看官久候!"

      玉磬清鸣撕开风雪帷幕,青衫广袖的主播宛若墨色天幕中绽开的雪里青,寒梅枝头簌簌落下的积雪都凝在半空。

      星星广袖翻卷如鹤翼振空,指尖悬着的羊脂玉磬犹自震颤。

      "正史比梨园戏本跌宕,野史较翰林编修详实!"

      声线骤然压低三分,天穹忽而落下水墨淋漓的卷轴,将千里江山尽染青黛:"我是超级不正经主播——星星,恭迎诸君共赴千年之约!"

      在齐乾一路飞奔而来时,天幕降临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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