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女朋友吗？（ABO）》大树番茄

6、拽什么拽

　　篮球场上，夕阳把几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

　　柯铭一个利落的三分球入网，球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倒觉得每次都是你没事找事。"他头也不回地打断梁思哲的喋喋不休，后者正坐在台阶上，拽着周景岳的袖子没完没了地抱怨。

　　至于抱怨的对象——

　　除了宋辞还能有谁？

　　开学半个月，梁思哲单方面和宋辞的"战争"已经成了理一班的固定节目。从故意撞翻对方的笔袋，到在走廊擦肩而过时刻意撞肩膀，现在全班都知道新校区来的梁校霸极其看不惯老校区宋校草。两人之间势同水火，只待有朝一日宋校草不在忍辱负重，委屈求全，那就必将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开始。

　　对此……

　　"放屁！"梁思哲拧开矿泉水瓶猛灌一口，"那姓宋的算哪门子校草？娘们唧唧的，老子最烦这种小白脸！"

　　和他们不在一个班的周景岳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眼镜，继而发出灵魂一问："所以你到底讨厌他什么？"

　　梁思哲喝了口水，顾左右而言他，“这些你不用管。总之我一看见他就烦……唉老周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那小白脸脖子细的哟~啧啧”梁思哲咂了一下嘴，“还TM死白死白的，我搁他后面坐着一见就想拧。”梁思哲做了个动作，活脱脱一个什么变态暴力狂。

　　"好好一个男的，长成这样像话吗？"他最后总结道。

　　周景岳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他长得像不像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已经离'人'越来越远，离'神'越来越近了。"

　　"什么意思？"

　　柯铭抱着篮球走过来，精准补刀："说你神经的意思。"说完和周景岳默契击掌，两人相视一笑。

　　"卧槽！你们俩......"

　　"哟，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清亮的女声打断了几人的嬉闹。芮微踩着台阶款款而下，栗色长发在夕阳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今天是周五，理一班和文一班还在学校是因为等着上多出的那两节自习课，至于普通班的芮微为什么还在……

　　“哟，我们芮大小姐这么贤惠啊，这么早就来接老公放学……卧槽!”他捂着额头猝不及防的大叫，瞪向柯铭，“你疯了吧你，那么大一瓶矿泉水砸过来，你也不怕把我砸死!”

　　“死了就埋。”柯铭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的说完这句话。

　　梁思哲愤愤。

　　“叫你嘴贱。”周景岳笑眯眯的打着圆场，然后主动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拿瓶水，擦干净，递给柯铭。

　　“给。”

　　柯铭接过，径直走向芮微："怎么还没走？"

　　"我说了等你。"芮微仰头看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柯铭也平静十足，"我说了不用。"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笑意分毫未减，目光也似往常一样柔得像能化出水来，却还是让芮微心里一紧。

　　不过很快，芮微就收起自己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无所适从，眨眼间剩下风情万种。她两只手撒娇似得爬上柯铭的手臂，试探道:“你不高兴了？”

　　柯铭一个巧劲把手挣脱，“都是汗。”

　　芮微眼里闪过一丝痛苦，“阿铭，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

　　“什么?”

　　“没什么。”芮微压下快要溢出喉咙的心酸，翩然转身，微笑，又变回了那个骄傲的小公主。

　　“对了，你们刚刚再说什么呢？别藏着掖着啊，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我们再说……”

　　——

　　同一时间，校门口。

　　唐一昕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拎着个帆布袋，正在教育宋辞。

　　"你个大傻子！上自习要用的教材都能忘，你吃饭怎么不把碗忘了？"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宋辞伏低做小，眼底漾着细碎的笑意，

　　"少来这套！"唐一昕作势要踹他，不过也没真踹，拿乔了几下后就还是大大方方的把资料袋递了过去，“喏，你拿好了。”

　　“谢了。”宋辞接过袋子，指尖不经意擦过袋子上印着的卡通图案——他垂眸看了眼袋子里整齐码放的教材和笔记，最上面还躺着一盒草莓。

　　唐一昕还在碎碎念:“你以后长点儿记性吧。你知不知道我刚到家，看见秦姨匆匆忙忙的跑出来，我一问才知道是因为你资料忘带了，正好她今天又得直播……这要不是我，你今天就等死吧你。”

　　哪至于啊！宋辞笑，实在没人送的话，他也可以和吴绍伟同看一本，顶多就是要付出两只耳朵的清净而已。

　　只是这话他现在可不敢说出口。劳驾大小姐亲自跑一趟，已是受宠若惊，再顶嘴就不懂事了。

　　“那你待会儿是直接回去还是?”他问唐一昕。

　　唐一昕白摆手，“我和小姐妹儿约好了一起去逛街……”

　　说着她手机就在口袋里响了起来，唐一昕掏出来一看，念叨了句“说曹操曹操到”，然后接起电话，“奶茶店?好的，我马上到马上到……”说着，她冲宋辞挥了挥手，小跑着走了。

　　宋辞目送她穿过马路后才转身进校。

　　他没有回一班教室，而是径直朝多媒体教学楼走去。昨天刚通知，每周五增加的这两节自习课，文一和理一班会合并上课，由文、数、英三科老师轮流授课，地点改在了能容纳百余人的阶梯教室。

　　说是自习，其实和正常上课没什么两样，该讲重点讲重点，该教新课教新课，但凡有一节课不听，照样会和其他同学拉开进度。因而基本没有人会逃这两节课。

　　宋辞一路埋头走着，路过篮球场时，远处传来球鞋摩擦地面的声响。以宋辞的视力不足以看清是谁，但他听到梁思哲大喊“接着”的声音。

　　也就是占着今晚不是王老师的课而已。

　　宋辞收回视线，加快脚步。然而就在他即将拐弯时，一声急促的"小心！"划破空气。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颗橙色篮球如炮弹般直冲面门。本能让他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道阴影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砰！"

　　篮球砸过来的瞬间，宋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下意识抬手去挡了一下。他不挡还好，顶多就是砸个肩膀或者手臂的事儿，这一挡，手腕处直接就是一阵剧痛，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了起来。

　　一瞬间疼痛如电流般从手腕直窜上肩膀，他脑袋嗡嗡的，等他反应过来时橙色的篮球在水泥地面上弹跳远去，每一下撞击声都像是在嘲笑。

　　"哟，不好意思啊，手滑了。"梁思哲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轻浮的语调中满是幸灾乐祸。

　　他是故意的。

　　宋辞仅用一秒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宋辞抬头，正对上对方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下一秒，柯铭、周景岳和芮微的身影陆续出现在梁思哲身后，四人表情各异。

　　"你没事吧？呀!你手腕肿了"芮微蹲下身下意识要来碰他的手，纤细的手指刚要触碰他的手臂，柑橘调的香水味便飘了过来。

　　宋辞条件反射般往后一缩，避开她的接触。

　　"没事。"他硬邦邦地回道，目光从他们身上略过，去看满地的草莓。

　　“你理他干嘛。”梁思哲这时慢悠悠地晃了过来，篮球在他指尖旋转。"人家用不着。"他咧嘴一笑，"是不是啊，小白脸?"

　　宋辞置若罔闻，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草莓上。因为大力的与地面撞击，鲜红的果实被磕得汁液四溅，在灰色地面上格外刺目。他忽然想起刚才秦淑怡在电话里特意叮嘱"这个品种特别甜"，心头涌起一阵惋惜。

　　忍着疼痛，他弯腰去捡草莓，右手用不了，他就用左手，一个个去捡好的、坏的一个不拉。

　　柯铭走近，蹲下来，与他平视，用手阻止住他捡草莓的动作，说:"别捡了，先去医务室吧。你可能扭到了。"他声音近在耳畔，呼吸间的热气拂过耳廓。

　　太近了。近到宋辞能听清他的喘息，能看清结实有力的手臂上的血管的纹路，也没有错过那股混合着薄荷与烟草的气息。

　　听觉，视觉，嗅觉，全部被侵占。

　　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他心头一颤，随即涌上一阵烦躁。

　　"不用。"他猛地挣开对方，动作牵动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非常明显的抗拒，令柯铭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被拒绝的不悦与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在胸腔翻涌——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在路上看见一只受伤的小猫，好心上前帮忙，却意外被他挠了一下。

　　这滋味儿可不好受。

　　“那我帮你捡。”柯铭又建议，然后不顾另外三人震惊的目光径自蹲下去拾起了距离他最近的那颗草莓。

　　“老柯，你……”梁思哲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没事儿，帮助同学嘛。”柯铭好脾气地说道。

　　很快，柯铭把最后一颗草莓放回了宋辞手里的盒子里。

　　“你右手肿的有些不自然，大概率是扭伤了…”柯铭打量着他的右手平静表示，“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我……”

　　“不用。”宋辞猜到他想说什么，深吸一口气，不等他说完就拒绝了。

　　然后说完他拿着草莓盒，走向旁边的垃圾桶，当着他们面把草莓连带盒子全扔了进去，径自离去。

　　他不至于吃掉在地上的水果，只是不想弄脏公共地面而已。

　　看着他的背影，梁思哲暗骂了句，“艹，拽什么拽?”

　　"够了，思哲。"柯铭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刚刚是故意？"

　　梁思哲没有否认，混不吝的耸耸肩："开个玩笑而已。"

　　"适可而止。"柯铭的语气让空气瞬间凝固。

　　这话让梁思哲瞬间炸毛，“你怎么回事？处处帮着他说话，对他好…人家又不领情!”

　　“那你又为什么处处针对他?”柯铭问。

　　“我…”梁思哲没答上来。

　　“说不上来？柯铭淡声表示，“嗯，我也说不上来。”

　　梁思哲:“……”

　　“那个……”见两人脸色不对，芮微指着宋辞离开的方向，生硬的转开话题道:"医务室好像不是那个方向吧?"

　　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