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偏移值: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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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之中，来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是赛琳。
她双手撑膝，大口喘着气，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汗，学院制服灰蓝色的呢料上满是灰尘，露出下方血肉模糊的皮肤。
看见艾莉森的时候，赛琳愣住了一瞬，随即扑了上来，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友人，像是溺水的人终于见着了浮木。
“艾莉森，太好了……艾莉森！”
肩头被赛琳的眼泪打湿了，艾莉森回抱住少女微微颤抖的身体，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她能够感觉到赛琳的害怕，但现在还远远没到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候。
赛琳的身后，并没有那个黑发少年的身影。
但是，艾莉森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先是莫名其妙被绑架，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现在，被她视作救星的人却得告诉她：
我要去救卡西恩。最后的一段路，你得自己闯出去寻找援兵。
时间在分分秒秒地过去，多一份犹豫，就是多让卡西恩陷入一分险境。
不管那个人之前做过什么，又或者他的目的后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都履行了承诺，救出了赛琳。
既然如此，她便不能放下卡西恩不管，自己逃跑。
艾莉森咬了咬牙，开口道：“赛琳……”
但栗色头发的少女却抢先一步开了口：“艾莉森，卡西恩队长他需要支援！”
她尚有未干的眼泪，胡乱抹了一把脸，急切地说：
“那个诺森德尔人能够操纵傀儡，队长寡不敌众，局势不利……”
赛琳咬紧下唇，极力忍耐着：“我用魔力制造了爆炸，但是魔枪被敌人拿走了，我没办法提供精准的火力。他为了让我脱离，自己留下拖延敌人……”
“艾莉森，你快去，就在这条通道的尽头，卡西恩他需要帮助！”
赛琳的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悔恨，低声道：“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让队长有所不测，我……”
“我明白了。”艾莉森随即摘下手上的戒指，交给赛琳：“离开的时候小心，如果遇到军部的人，把这交给我哥哥凯恩，告诉他们不要贸然进攻。”
“我们不清楚诺森德尔还藏着什么，如果逼急了，我怕他们会拉所有人陪葬。”
艾莉森拍拍赛琳的肩膀，她并不擅长安慰人，心中百般滋味，化做一句简单的话：
“振作起来。”
“明白。”
赛琳将戒指收入衣襟，点了点头，转身朝仓库区外跑去，娇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之中。
艾莉森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往她方才逃脱的道路折返。
要支援卡西恩，手上这椅子腿显然不够。
彼时她佯装被俘，皇血匕首和炼金魔枪都被收缴了，恐怕仍旧留在她当时被绑住的那间仓库里。
卡洛找不到她，大概率会去和同伴会合，不会再看顾她的武器。
只是……
如果她判断错了，卡洛没有走，而是留在原地——
又或者卡西恩一人对付马提亚斯和卡洛，根本撑不到她赶去——
艾莉森咬了咬牙，不能再犹豫了。
她必须赌一把。
雨越下越大，偶尔有闪电划破夜空，点亮仓库沉默的轮廓，雷声低鸣，宛若远方响起了战鼓。
剑光闪过，金属傀儡胸腔中的魔晶被劈成两半，小山般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不等卡西恩喘息，另一波攻击又至，他猛地转身，以一个不可思议地角度避开那堪堪划过他背部的刀锋。
“靠剑就能战胜我的魔晶傀儡，你还是第一个。”
马提亚斯站在不远处的木箱上，眼中是藏不住赞赏。
“真是可惜，我和卡洛有言在先——你必须死。”
说罢，他抬起手，几道魔纹发出暗紫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指节蔓延。
几道沉闷的“咔嗒”声从仓库通道的深处传来。
“没完没了……”
又是好几具傀儡钻了出来，卡西恩暗骂一声，抹了把下巴的汗。
卡洛不足为惧，但眼前这个诺森德尔少年的实力却堪称恐怖。
艾莉森提到过，这种傀儡战士，是诺森德在普通人的体内植入了魔晶进行改造和操纵，想必她之前提及的黑巷袭击也是此人的手笔。
卡西恩一边格挡闪避着傀儡的攻击，一边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
对照艾莉森的描述，自己遭遇这些傀儡似乎要弱了许多，随着第一具被击败，那少年召唤出来的其他敌人，动作似乎越发迟缓。
最大的可能，是同时操作多个傀儡，不得不牺牲掉单体的性能。
尽管如此，他们对自己依旧有数量上的压制，心灵魔法对这些活尸无效，硬抗的话，他的体力会被一点点消耗掉。
必须想办法控制住操纵他们呃人。
但傀儡组成的防线将那少年护在中心，这个距离，他无法强行突破。
要怎么做才能，撕开这个包围圈？
突然，一道寒光从侧后方斜斩而至，卡西恩本能回身，长剑一挡，巨大的力量几乎将他掀飞，他连退数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是卡洛。
他双手持着重剑，脸上挂着近乎疯狂的笑意。
从前的他，使用的是和卡西恩相同的单手剑，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卡西恩扫了眼他本来空空荡荡的左袖管，心中明了——
大概是换上了什么炼金技术的造物吧。
钟声敲响了。
“时间正好啊，我亲爱的弟弟。”
卡西恩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前有卡洛，后有马提亚斯和他的傀儡，局面对他很是不利。
他哼笑出声，似乎全不把眼前的敌人放在眼里：
“贵族之间的决斗，是尊严之战。让敌国之人插手，你不觉得丢脸吗，卡洛？还是说，你左手那铁疙瘩让你把自己的骄傲也一并交给诺森德尔的野蛮人了？”
卡洛脸色微变，重剑直指卡西恩，冷笑道：“你也配跟我提骄傲？”
“卡洛，不要被他挑衅。”
马提亚斯微微抬手，傀儡的包围圈渐渐缩小，将卡西恩围住。
突然，卡洛举起重剑，往地上一顿，大吼道：
“马提亚斯，别插手！”
少年军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疯了吗，卡洛？”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卡洛怒视着卡西恩，重新摆好架势。“我要输得明白，好看清我们之间的——”
卡洛还没说出“差距”这个词，卡西恩以抓住马提亚斯停顿的瞬间，猛地冲向前，金绿色眼睛化为竖瞳——
这就是他等待的机会。
卡洛的动作停顿了，像是被无形的手抓住了一般。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卡西恩的形象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
——布莱克公爵。
他看着卡洛，面容冷淡。
“你太让我失望了，卡洛。”
“从一开始，你就不够格成为我的继承人。”
“布莱克家不需要废物。”
卡洛嘴唇发白，握着重剑的手开始颤抖，如同陷入了最深沉的梦魇，他低声喃喃道：
“不是的，父亲，您说过……我是最优秀的……是您的骄傲……“
“不要，不要把我扔掉……”
铛的一声，重剑滑落在地。
那声响仿佛把卡洛的理智从恶梦中唤回，他猛地回神，但已经太迟了——
卡西恩的剑锋，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发少年，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
“卡洛，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骗子！懦夫！”卡洛气极，他万万想不到，前一秒还在讲贵族尊严的人，转眼就能毫无愧色地偷袭自己。“贱种就是贱种！”
卡西恩眼神一变，持剑的手往里进了几分，鲜血立刻流了下来。
“抱歉，我手滑了，‘兄长大人’。”
“如果您再这么大喊大叫，也许我再一抖，就不小心划开您的脖子呢？”
卡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沉默下来。
卡西恩抬起头，望向不远处一直观察着局势的马提亚斯，笑道：
“贵国选择合作伙伴的眼光看来有待提高。”
“布莱克家的心灵魔法，的确令人印象深刻。”马提亚斯从木箱子上跳下来：“但你该不会以为，这个蠢货的性命真能威胁到我吧？”
他抽出腰间细剑，步步逼近卡西恩，傀儡们亦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卡洛的额间渗出细汗，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马提亚斯.法尔肯的可怕与残酷。
眼下自己被卡西恩所擒，对于诺森德尔来说，已是无用的累赘，甚至说，他已经知道了太多秘密——
死亡的恐惧让卡洛的表情扭曲起来，再也看不出昔日的骄傲，他大声喊道：
“停下，马……不，法尔肯少尉，停下！”
马提亚斯充耳不闻，甚至有些嫌恶地皱起眉。
“实验体0号。”
突然，卡西恩口中吐出一个词。
少年军官的脚步顿住了。
“你说什么？”
“赛琳.罗德里克并不是古斯塔夫实验中唯一的幸存婴儿。”
卡西恩语气平静，马提亚斯却逐渐变了脸色。
“埃德加.威尔逊，皇室密探，十四年前追杀古斯塔夫教授行动主要负责人，据他所说，那位教授留下了一本笔记，详细记录了他‘人造魔血计划’的全部数据。”
卡西恩的目光越过了马提亚斯，像是停在了某个久远的过去。
“那本笔记中最重要的，是记载了唯二的成功例子。如果我没有猜错，贵国想要赛琳，便是这个原因吧？”
马提亚斯以沉默代替回答，但卡西恩知道，自己说中了。
“后来，笔记落入古斯塔夫教授的诺森德尔助教手中，却缺失了好几页。其中，记载了‘实验体0号’的相关信息，诺森德尔多方调查，却一无所获，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方向，转向‘1号’，也就是赛琳.罗德里克。”
“现在，‘实验体1号’已经逃脱，”卡西恩金绿色的眼睛看向马提亚斯,像是玩弄人心的恶魔，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的动摇，“‘法尔肯少尉’，你的任务已经失败，回去以后难免受到处分，难道不想代罪立功吗？”
不知何时，马提亚斯离卡西恩的距离已不足五步，卡西恩的瞳孔无声无息地改变了形状。
如同藏于树从中的猛兽，安静地等待着猎物完全放下防备。
傀儡们停下了动作。
突然，卡西恩高声喊道：“艾莉森，动手！”
枪声响起。
他一直看着的方向，根本不是某个虚无飘缈的过去。
而是藏身在木箱阴影中的艾莉森. 兰卡罗德！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偏移值: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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