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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公良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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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葵方才还觉得闻宏扬胆子小,现在她才发现,真的不是胆子的问题,而是这箭的速度极快,在马上压根躲避不开!
射箭这人必然技术极高,且箭器极好。
她心中一惊,眼看着对面的藤魉变了脸色,正欲扬起马鞭朝她这边赶来,箭的风声却突然止住,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桑葵楞楞地看过去。
一只鲜嫩翠绿的藤条恶狠狠地裹住了箭,竟将它从空中生生拽住。
而那藤条,是从她的身上长出来的。
直接触发自我保护机制了!好藤!
不过闻宏扬一个未怎么出过家门的贵公子,先是被横穿一箭吓得够呛,看到这副场景,更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抖了半响,方才哭嚎道:“桑师妹……桑师妹被妖怪上身了!”
……
此言一出,就连远方那个抬箭欲射的兄台都沉默半响。
藤魉道:“你不是才说羡慕你桑师妹是变异木灵根吗?”
“啊,原来是这么个变异法啊。”
闻宏扬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马上坐稳,心下暗叹自己真是少见多怪,给闻家丟了脸,可千万不要被人认出来。
“这位是临城闻氏的二公子吧?我对你家供上来的黄金铁可是喜欢得很。”那射箭兄台策马前行,笑了两声,“二公子你可离远点,这刀剑无眼,出了什么状况我可不好和你家长辈交代啊,若是交待不了,你那扣门的哥哥又要往铁里注水了。”
“你认得我?你是哪个世家的啊?”闻宏扬听着觉得不对劲,大喊道:“我哥哥做事光敏磊落,怎么惹到你了?”
“听他说上供,这是不是你本家死的谁?”桑葵警惕道:“反正这块儿地界也不太对,闹个鬼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
她的认真分析,倒像是在骂人。
对面那人沉默片刻,先是扬起马鞭走到他们面前来。
男人剑眉入峰,看到桑葵时微微一挑眉。
“本尊公良阴。”
黑暗中,那个人影终于走到他们面前,一身黑衣素袍,倒是提的箭筒和佩剑上,都镶嵌满了流光溢彩的宝石,在暗光下也有着微芒一般的光彩。
“他这个尊是自封的吗?”桑葵小声问道。
闻宏扬却是白了脸,先是朝前方作礼一拜,“这是丧魂天的少宗主。”
如果说现在的宗门百家也是鱼龙混杂,黑白不分,那么丧魂天就是实打实地作恶,黑得让人没法洗的那种。
闻家是商业起家,每年都要给附近的几个宗门送点礼以求安心,其他宗门多少还给点庇护,这丧魂天不仅连吃带拿,有时候还上门来挑衅几下,就连闻宏扬这种不问家族事务的小少爷也对丧魂天深恶痛绝。
他不敢多言,只得疯狂给藤魉和桑葵打眼色。
二位!!这个我们惹不起!!跑吧!!
桑葵听见只觉得:丧魂天,嘶,好中二的名字。
少宗主?那“尊”还真是自封的。
至于闻宏扬为什么朝她一直瞪眼?桑葵道:“现在宗门施行少宗主当家制了?真好,从前那时候,老宗主孩子多,当儿子和当狗一样。”
公良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这边的话,桑葵说话声音不小,他肯定听见了,但是他装作没听到般,转了下手上的玉扳指,慢悠悠地问道:“你们二人呢?见到本尊为何不拜?”
藤魉连眼睛都没抬起来看他一眼,继续擦拭着自己的刀。
桑葵笑道:“少宗主不也假装没听到我们的话嘛,那我们也假装没看到你,如何呢?”
公良阴“哦”了一声,神色耐人寻味:“可以是当然可以,但是看到我没跪的人,一般会断腿,而装作没看到我的人一般也只有一个下场,你猜是什么呢?”
桑葵笑而回信:“我不猜呢。”
公良阴也笑了。
“不猜也有一个下场,这回本尊告诉你,那就是死!”
说罢,抬弓起箭。
像丧魂天这种什么都咬的疯狗,从一开始就把她们当靶子。
桑葵虽然听着他的话有些想笑,但是和闻宏扬的让步、藤魉的漠视不同,她厌恶极了这种不把别人命当回事的人。
这一箭却射向藤魉,藤魉微微抬眼,不过抬刀一挥,华丽尾羽箭碎成两半。
公良阴一半脸在阴影中叹道:“三箭三失,看来本尊的箭今晚不想杀人。”
闻宏扬闻言,连忙又拜道:“多谢丧魂天少主大恩。”
话刚说完,便被一剑削去了几缕头发。
“不必谢本尊的箭,本尊要用剑了。”公良阴扬起马鞭,尘土飞扬,还未等尘土落下,他人已经提剑而来。
这两句话,真的好贱。
这一贱,还直逼桑葵。
公良阴抬着剑,每一剑都向着桑葵手脚戳去,虽不是致命的位置,却下手狠厉,大有想看她断手断脚的感觉。
桑葵勒转马头,直穿进深林杂草中,大喊:“藤魉!还记得八月绛宫吗!”
公良阴策马紧随,倒也不急不慢地跟着,“那人是你的谁?”
桑葵回头一看,只有公良阴如鬼魂似的身影,只得叹气道:“你真是阴魂不散,好不要脸。”
说罢,扬起马鞭,速度加快。
这话虽同样是骂,比起一开始的阴阳怪气,这听起来倒像是在调情了。公良阴闻言笑意愈浓,不管不顾地一心追起人来,“哦?小娘子,你且先告诉我那人是你的谁,要知道你这云州枞马,是断然跑不过我这赤颈宝马的。”
“是我那苦大仇深的仇人。”桑葵眼见他要追赶上来,急匆匆地喊道。
公良阴拖长了调子,“你的仇人——?”
桑葵点点头,然后猛地调转马头。
马声悲鸣。
一条纤细丝线正在两树中央,硬生生勒住了那刹不住脚的赤颈宝马的马脖子。
桑葵看着也觉得脖子一凉,她从前也喜欢赤颈宝马,一眼就看出这马的血统不纯,这回真的是纯种赤颈宝马了。
公良阴本一心只想着让这马跑快点,桑葵的马术越高,他就越有这种征服欲。
当马急冲过线时,他一个坐稳不及,摔下马去。
一鹿皮靴踩在那公良阴的背上,只听见“咔擦——”声响,公良阴疼得?目欲裂,只是说不出话来。
踩他的那人轻声道:“这回是你的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