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黄时雨》观山旧雨

35、多管闲事

　　常秋时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看这反应很有可能是知道了。

　　她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先按计划吧，现在是上午十点，咱们下午四点之前还是在这儿集合，有事的话电话联系。”

　　安排好后，几个人便分头行动。

　　城西的那家烟酒礼品行，离这有点儿距离，她之前跟着常兴去过两三次，门店不小，看着倒是敞亮。

　　现在这个时间，店里倒是没什么客人。

　　常秋时和何柠二人刚踏进门，便见老板半靠在柜台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不知道放着什么剧，嘴里磕着瓜子，看的津津有味。

　　见到人来了才恋恋不舍把眼睛挪开，刚想招呼客人，一看样貌是俩高中生，吐了下嘴里的瓜子皮说：“不好意思，不向未成年人出售烟酒。”

　　常秋时：……

　　何柠：……

　　何柠找了个话题：“没有，我是替我哥来买，老板，你这儿酒种类挺多啊。”

　　那烟酒行老板哈哈笑了两声说：“那是自然。”

　　接着他微微一眯眼，身体向前倾了倾：“哎，小子，我怎么看你那么眼熟呢？”

　　老板继续问：“你哥是何云青不？”

　　何柠说：“对，我记得他经常上您这儿来买东西。”

　　老板年过五十，长的十分憨态可掬，他大笑着拍了拍何柠的肩膀：“哎呀，我和你哥那可是好兄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忘年交！”

　　他摸了下下巴的胡茬：“你哥最近还好吧，我看他一直挺忙的，全国各地到处去，连轴转呐！”

　　何柠不动声色看了眼店里监控的所在位置：“挺好的，就是比较忙。前几天我哥还给我打电话说您的酒帮了他大忙了，等他回来可要好好请您吃一顿。”

　　何柠心想，事急从权，先借他哥一用。

　　烟酒行老板是个性情中人，听的喜笑颜开，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

　　何柠接着话锋一转说：“只不过，有件事想拜托您。”

　　那老板侧了侧身子：“嗯？什么事尽管说，有我能帮到的我肯定帮！”

　　何柠说：“我哥前些日子刚出去，临走前不还在您这买了些东西。但是他突然告诉我他的戒指丢了，那可是我哥女朋友送的，两个人差点没吵起来。”

　　老板一听立马“哎呦”一声，接着说：“这可了不得，我怎么还没听你哥说过他有对象了？”

　　何柠咳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没有也得有了。

　　何柠说：“您也知道我哥这人三天两头忙工作，好不容易有人看上他，这戒指一丢，我哥可着急了，想让我来问问您这看见没过，玫瑰金的，大概宽四毫米左右，镶了颗钻。”

　　老板听了后，拧着眉想了想，在店里踱步了两下，摸了把所剩无几的头发：“没印象，不过那点儿东西就算是真掉这儿了也不好找啊。”

　　何柠说：“那能麻烦您调个监控吗。”

　　老板闻言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二人，店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接着老板突然一笑：“没问题！就凭你哥和我这交情，小事儿！”

　　老板转身从柜台下拖出个银色铁盒，掏出个巴掌大的监控主机，连上台面的27寸普通显示器。

　　“去年换的这套，比以前清楚多了，存三个月没问题，就是得手动切机位。”他捏着鼠标点了几下，屏幕跳出四个分屏——门口、收银台、货架区、过道，画面虽不算4K级，但人物动作能看得清楚。

　　何柠报出半个月前的日期，也就是陈璐窈提供给他的具体时间。

　　老板在灰色的时间轴上拖动滑块，反复调整了好几次，才定格到目标时段。

　　只见屏幕上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没有大多数中年男人的啤酒肚，从监控里看脸型和发型都十分方正。

　　很清楚的显示这就是陈璐窈的爸爸。

　　何柠看着画面里的男人进屋后挑选好东西后便付钱离开了。

　　老板在一旁纳闷道：“诶，是不是记错了，这画面里也没你哥啊。”

　　何柠将撑在桌子上的手收回来：“可能是吧，老板你能把这段发我份吗，省的空手回去我哥又说我不干事儿。”

　　老板挠了下有些光秃的脑袋，不太明白这些年轻人的脑回路，但还是答应了。

　　等二人拿到监控出来后，已经快下午两点了，常秋时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忽然发现其实今天天气挺好的。

　　常秋时长舒了一口气，她说：“我还以为得费大劲呢，没想到这么轻松，多亏了你。”

　　何柠微微笑了笑，冲她晃了晃手机：“举手之劳。”

　　常秋时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哥请你吃中午饭，你想吃什么小弟？”

　　何柠说：“我记得上午那家咖啡店旁边有个寿司店，距离近也不用再折腾了。”

　　常秋时点了点头。

　　寿司店……好像有点熟悉，是她之前在学校常点的那家，味道确实不错。

　　常秋时点了份蟹香天妇罗寿司、老北京烤鸭寿司、鳗鱼卷、三文鱼寿司……

　　最后又来了两份章鱼小丸子和两杯荔枝气泡饮。

　　何柠看着面前摆的满满的桌子：“吃的完吗？”

　　常秋时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放心，小意思。”

　　常秋时和何柠吃的速度很快，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她给陈璐窈发了个信息。

　　常秋时：怎么样了，进度什么情况。

　　陈璐窈：我爸还没回来呢！

　　陈璐窈：我上午出来的时候他就出门和他那群老同学聚会去了。

　　陈璐窈：我想他应该下午就回来了，结果这都快四点了还没回来！

　　常秋时：你刚刚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陈璐窈：我妈说他快回来了，我想等等应该就行了，结果没想到他一直不回来。【哭哭.jpg】

　　常秋时觉得待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和陈璐窈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直接去找魏婧汝。

　　如果说魏婧汝她爸爸知道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了，估计在家里也不会对魏婧汝有什么好脸色。

　　本来在学校里就已经够难受了，回到家里发现父母和老师站在一边指责她，想必更难过了。

　　常秋时之前和魏婧汝闲聊的时候随便问过她住在哪，位置倒是不难找，就是不知道人好不好找了。

　　四十分钟后，在魏婧汝家的小区门口。

　　常秋时忽然想起来，只知道小区位置，但不知道具体位置。

　　陈璐窈来回踱步，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问：“现在还能怎么办啊，谁会知道魏婧汝住哪啊。”

　　常秋时长叹了口气，呼出的热气都化作了热雾随即飘散在空中。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现。

　　她猛地拍了一下陆一舟的肩膀：“陆一舟，我记得之前在竞赛班的时候让统计过个人信息，具体到家庭住址，当时是你负责统计的是吗。”

　　陆一舟想起这么回事儿来，连忙翻出手机来找小程序，大冷天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手指僵硬的都不太灵活。

　　陆一舟大喊一声：“哎找到了！”

　　几个人立马沿着上面的信息，不一会就按了电梯到了魏婧汝家门前。真正到的时候，反而有些望而却步，想好的话语似乎冻住了一般哽在喉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陈璐窈小心翼翼地问：“秋时，你说我们不会被他爸赶走吧。到时候举个扫把站门口让我们有多远滚多远。”

　　陆一舟在旁边嗤笑一声，他说：“怎么可能，不至于吧，大不了到时候我说三二一就跑。”

　　常秋时看了何柠一眼，然后抬起手缓缓叩了叩门。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门板，就被冰得缩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指节叩在门上，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却迟迟没等来回应。直到敲响第三遍的时候，，门才“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没有预想中的情景，只有魏婧汝一个人。

　　魏婧汝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毛衣，袖口卷了两层，露出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她眼下的乌青比昨天更重，头发随意挽着，几缕碎发无力地垂落下来。

　　她似乎看起来更憔悴了。

　　常秋时说：“你怎么才开门，我们都要以为你不在家呢，给你发消息也……”

　　魏婧汝看到他们先是诧异了一瞬，接着眼睫微微一颤，目光移向别处，不等常秋时说完便径直打断了她的话，抬手便想关门。

　　“你们走吧。”

　　“喂！”常秋时一只脚直接卡了过去，别住门不让她关上。

　　常秋时喊道：“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不是要一起想办法吗，你怎么自己先躲起来了！”

　　魏婧汝闷闷地说：“别多管闲事。”

　　旁边的陆一舟听到后直接一把把门拉开了：“什么叫多管闲事啊，天寒地冻的我们几个为了你的事跑了一上午了，我们都决定英勇就义了结果你自己临阵脱逃了！”

　　魏婧汝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茫然，像是没听懂陆一舟的话，又像是不敢信。

　　她张了张嘴，喉咙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迟缓地开口：“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