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日照》二楼阳台

2、办公厅议事

　　蝎尾狮的吼声极具穿透力。
　　二楼办公厅内，一位爵位低没什么机会见王族，本来就很紧张的男爵被猛地吓到忘词：
　　“额……所以……我认为……额……抱歉，殿下。”

　　男爵越讲越心如死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她办公厅的圆柱上。
　　他前方高台的办公桌后，坐着的正是狄雅妮拉·萨帝特。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微微抬手打断了男爵支离破碎的报告：“卡特男爵，请先稍等一下。”
　　随后桌上的金铃摇动，负责办公区域的侍女长罗丝莉在得到准许后立刻推门而入：
　　“殿下。”
　　“加拉哈德怎么了？”
　　“是二殿下来了。”
　　“费兰？”狄雅妮拉看了眼时钟，“去备份餐食，他这个点大概还没用餐。”
　　“是，殿下。”
　　罗丝莉俯身再次行礼后便退出门外。

　　办公厅厚重的大门被重新关了起来，狄雅妮拉的视线又落到了眼前的男爵身上。
　　“幼弟不懂事，无意惊扰。那么，请继续吧，卡特男爵。”

　　罗丝莉出办公厅门后和门口的侍卫打了个招呼，就往右副宫的备餐室去了。

　　另一边，费兰高高兴兴地跑上了走廊，抵达了办公厅旁边的等候室，看见里面鬼山鬼海后“啧”了一声，然后理不直气也壮地插到了第一个。

　　“二殿下。”“二殿下夜安。”“二殿下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排了有些时间的贵族见状嘴角抽搐，却也早已习以为常，仍然恪守规矩地向他致意。
　　并且暗暗想着一定要上书让皇家学院减少休息日。

　　对这些每天都要来麻烦王姐的贵族，费兰完全无视。
　　尤安尴尬僵硬地向各位贵族行礼致歉，然后尝试冷静地转过身去，无视背后锋利的视线。
　　……算了，他们艾斯塔里亚宫的脸早就丢光了。

　　“呦，费兰殿下，好久不见。”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线。
　　费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他转过身，视线还没落在那贵族身上，便已经不满地开了口：“你怎么在这？奥斯瓦多·阿尔萨斯。”
　　“别那么生分嘛，你小的时候，殿下繁忙，还是我帮着奥托照顾你呢。”奥斯瓦多低笑了几声。
　　“你！”费兰立刻一记风刃朝奥斯瓦多飞了过去，却被奥斯瓦多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奥斯瓦多笑眯眯地凑近费兰，尤安立刻挡在了费兰前面，隔开了两人的距离：“阿尔萨斯绅士，请注意身份。”
　　奥斯瓦多仍是笑着，语气却冷若冰霜：“别在这给亲王殿下惹麻烦，二殿下。”
　　“只是伯爵之子，就算你曾是王姐的伴读，但这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最好别再肖想我的王姐。”
　　费兰语气冷硬，虽不情愿，但还是放下了手。
　　“这话殿下每次见到我都说一次……哟，这不是罗丝莉吗？”
　　“阿尔萨斯绅士，二殿下。”罗丝莉走进等候室，微福身和一屋子的贵族行了礼。

　　所有来过费尔蒙德宫的血族都对这个做事麻利规整的办公区侍女长有很深的印象，知道她得亲王器重，对她很客气。

　　“二殿下，烦请您跟我走一趟。”

　　罗丝莉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乖巧的费兰和满脸无语的尤安。
　　“殿下也太装了。”尤安小声嘀咕。
　　“尤安，你在说什么？”费兰轻飘飘的声音从前面飘来，带着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尤安一下就立正了：“没，没有！殿下！”
　　“哼。”

　　罗丝莉带着他们上了两层楼，在尤安被繁复的宫殿房间绕晕时，终于接收到了进入的指令。

　　费尔蒙德宫的布局和艾斯塔里亚宫的很相似，费兰一下子就从自己宫殿的分布图中找到了灵感。
　　“你带我来王姐的就餐室干什么？我是来找王姐的。”费兰拧着眉，却仍是顺从地走了进去。
　　“是殿下的吩咐，殿下想着二殿下您这个点应当还未用餐，所以特地让我去准备了。殿下现在正处理公务，应当很快就会召见您了。”
　　“原来是这样！”
　　费兰一下就明媚了，他高高兴兴地从桌上一个精致的碟子中拿起一块猩红的糕点，“还是王姐宫里的血蜜糕味道最好，你去忙吧罗丝莉，这里有尤安陪我就行。”
　　“二殿下喜欢就好。”罗丝莉浅笑，行礼后朝尤安颔首后便离开了。

　　另一边，等候室的门被再次打开，由侍卫长瓦洛兰前来提醒下一个面见亲王的贵族。
　　“阿尔萨斯绅士，请。”

　　“阿尔萨斯伯爵独子，奥斯瓦多·阿尔萨斯。”
　　奥斯瓦多站在办公厅的门外，不苟言笑的守卫面前，等着进去通报的瓦洛兰带给他准许进入的信号，听着这前缀的名号，眼中晦暗不明。

　　门口的侍卫收起了横在他面前的利剑。从办公厅里面走出了卡特男爵。
　　虽然理论上来说奥斯瓦多的父亲阿尔萨斯伯爵比卡特男爵的爵位高出不少，但因为奥斯瓦多自身没有任何官职和爵位，因此还是需要向卡特男爵略行一礼。
　　奥斯瓦多刚准备动，就听见“扑通”一声，卡特男爵腿一软，华丽地在办公厅门口摔了一跤。
　　奥斯瓦多：…？卡特家族做什么坏事被殿下发现了？？
　　为卡特男爵开门的侍卫：……怎么进去摔一跤，出来也摔一跤？
　　瓦洛兰：？殿下好像没怎么你吧？我没收到指令啊。
　　办公厅内争分夺秒批复文件的狄雅妮拉：…

　　奥斯瓦多走进办公厅，有模有样地向狄雅妮拉行礼。见狄雅妮拉头也没抬一下，又自顾自地起身了，走上台阶，坐在了狄雅妮拉宝座对面的座位上，盯着狄雅妮拉看。

　　从一手提拔的办公区侍女长罗丝莉身上就可以窥见一二，狄雅妮拉·萨帝特是极其有规划性的血族。
　　办公桌上的文件被分为三摞小山，这是从她120岁时初步着手处理政务时就有的习惯。
　　曾经作为伴读的奥斯瓦多自然心中有数，并且暗暗给这三座山各取了一个名字。
　　“未过目”小山的体积无论何时都是最为庞大的；“一堆废话惹殿下生气之后算账”小山今天也不容小觑，实在该杀；而“有点用需要留档”小山无论什么时间一般都是最矮的。

　　由于接受过正规的继承课程，殿下面上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但奥斯瓦多依然会根据批阅过的文件摆放的位置猜测她的心意。

　　奥斯瓦多给狄雅妮拉寄来的信一般都会被归到“一堆废话惹殿下生气之后算账”小山，但他一直坚持认为殿下应该给他的信件单独归一座“满纸情话殿下怎么还不心动”小山。

　　“你还要看多久？”狄雅妮拉抬起头。亲王面无表情时的压迫感并没有随着距离的减少而有所减弱，反而更强。
　　不过奥斯瓦多早已习惯了。
　　他认为自己在狄雅妮拉这里其实还是有点特权的，毕竟一般贵族这样做早就已经被赶出去了。

　　“殿下太美，轻易就看呆了。”奥斯瓦多笑笑，“今天的茶会，殿下会参加的对吧？”
　　“嗯，赛斯卡洛琳吵着要让我去，这件事赛格斯先前已经请示过我了。”
　　“那真是太好了，自皇家学院毕业后，大家已经好久没有过茶叙了。”

　　“你过来只有这么一件事要告诉我？”
　　奥斯瓦多对此毫不意外：“殿下英明。我前些日子在我阿尔萨斯伯爵府闲逛，不小心误入了书房，发现了一些东西。”
　　“是吗？你不小心支走或是打晕了书房门口的侍卫然后悄悄潜入了你父亲的书房，然后发现了什么？”
　　奥斯瓦多一噎：“殿下不必在意这些细节。要是想知道，不如开个条件？毕竟怎么说那也是我的亲生父亲。”
　　“你知道只要我想，金狮卫第二支队可以潜进萨瑟兰德任何一个地方吧？”
　　“这支队伍在殿下的手里倒是越发壮大了。但是那东西被父亲藏得很好，就算是金狮卫，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狄雅妮拉放下了羽毛笔，似笑非笑地抬手指向奥斯瓦多的面门：“你知道光你刚说的这一句话，就够你阿尔萨斯伯爵府流放一次了吗？”

　　随着她的动作，密闭的办公厅无缘无故地掀起一阵风，这已是狄雅妮拉不悦的前兆。

　　“你想要什么条件？”

　　奥斯瓦多完全无视了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起身绕着桌子走到了她的身边，一个响指，狄雅妮拉的宝座就掉了方向。

　　见奥斯瓦多还有靠近的意思，狄雅妮拉抬脚，高跟鞋抵住了奥斯瓦多的腿。
　　奥斯瓦多见状大胆地捉住她的脚，单膝跪地，在脚踝处落下一吻。
　　而后抬起头，仰视着狄雅妮拉的脸，笑得邪气：“殿下的王夫之位空悬已久，你我自幼相识，殿下不如考虑考虑我？”

　　“考虑你？”
　　脚从奥斯瓦多的手心中挣来，踹了一下他的胸膛，然后马上收回。

　　“你自重。”
　　狄雅妮拉神情自若，语气也没有一丝波澜。

　　奥斯瓦多也不恼，他索性向后一仰，无赖似的坐在了地毯上。
　　“殿下的心我捂了五百年，怎么依然冷得像块石头？”
　　“这里没有你父亲的眼线，你又何必做出这种样子来。”
　　狄雅妮拉不再看他，让自己的宝座回到原位。
　　“殿下怎知我不是假戏真做，以身入局？”
　　狄雅妮拉没理他。

　　好在奥斯瓦多向来擅长自我调节，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轻巧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用魔法清走身上的灰，然后绕到狄雅妮拉的身后，俯身贴近狄雅妮拉的耳旁，放低了音量：
　　“殿下到时候挑选王夫，可要头一个考虑我。”

　　没有再给狄雅妮拉斥责的机会，奥斯瓦多立刻话头一转，终于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的条件就是，所有事情均为阿尔萨斯伯爵及其党羽所为，与阿尔萨斯伯爵府其他仆从无关。”
　　“还有……奥斯瓦多·阿尔萨斯揭发有功，阿尔萨斯伯爵灰飞烟灭后，进行正常袭爵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