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同存异》是羽

19、chapter 19

　　门口空荡荡，只有一个声音，希维尔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射起来，不过看清楚是谁后，她拍了拍胸口，以劫后余生的口吻道：“是你啊……”
　　想起这个人的职务，担心对方追问，她咽下后面的那句“吓我一跳”。

　　瑞文落后希维尔几秒。
　　他听见声音时，也怔了一瞬，回神后，不慌不忙，等人出现，才起身微笑着打招呼，顺便阻断对方对希维尔的探询：“秘书长回来了，出差辛苦了。”

　　“你们更辛苦，这几天忙坏了吧。”

　　瑞文口中的秘书长——沃伊·奥弗涅，此时身着定制的黑色西装，就站在门口，亲和地笑着。
　　他身边没有参照物，笔挺、合身的服饰衬得他腰是腰、腿是腿，整个人仿若挺拔的白杨树。

　　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凸显智性，只称得上是端正的五官，硬生生被气质拉高了几分。
　　眼镜下，眼角的细纹可以看出他爱笑的性格。

　　咚咚——
　　沃伊象征性敲了两下门，得到“请进”的回复后，他缓缓走近瑞文。随着他距离瑞文越来越近，身高上的差距就显露出来。

　　希维尔见状，眼皮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沃伊一边走，还一边往上梗了下脖子。
　　一个呼吸的功夫，肩颈像是僵硬了几度。

　　她以为势均力敌才存在胜负欲。

　　其实沃伊不矮，只是瑞文太高，毫不费力地就把他比下去半个头，
　　要是霍利斯在场，这个对比会更惨烈一些。

　　“刚刚在聊什么，这么热闹。”沃伊常年伴随威尔第左右，身上不免沾染了主席的习性，一开口，不由幻视主席的替身来了。
　　对于替身，希维尔就不用心生畏惧了。
　　她不仅不怕，还没心没肺指着沃伊背在身后的手说：“秘书长大人这次出差回来，又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们长长见识。”

　　沃伊出差，偶尔会带一些伴手礼回来，目前已成为同事之间的共识。
　　希维尔见他一手空空，另一只手神秘地藏在身后，明显是有“备”而来，因此毫无担地开起了玩笑。

　　“哎呀，被你发现了。”沃伊好脾气地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又多了几根，“你确定是我出差带回来的东西，不是主席派下来的新任务？”
　　希维尔很给面子地配合他演出：“真的吗，难道是我猜错了？那你行行好，别跟主席大人说我。”

　　瑞文站在两人中间，微笑观看他们拙劣的表演，

　　“好了，不逗你了。”沃伊露出藏在背后的手，把东西递给离他最近的瑞文，“回来前带了点伴手礼，但没在原来的工位上看见你们，想起你们最近接了艺术周的工作，应该是换了办公室。”

　　以往艺术周由两党轮流操办，前几轮轮到民理党，每次都有沃伊的身影，地位还不低。
　　同事之间私底下曾有猜测，沃伊作为威尔第一手提拔起来的左膀右臂，指不定以后就是他的接班人。

　　今年出乎意料变成了两党合作，沃伊又被临时安排出差，不久前的跨党派协商会议也没能参加。
　　不料一回来，煮熟的鸭子飞到了别人的怀里。

　　人非圣贤，难说不会心有芥蒂。
　　只是成人世界需要维持基本的体面，不至当面撕破脸皮。

　　“劳烦你了，辛苦出差回来，还不忘给我们带礼物。”瑞文更是无意生出争端，他含笑接过，却在看清手里的数量时，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
　　希维尔继续没心没肺，好奇地上前扒拉瑞文：“是什么，是什么，你好歹给我看一眼呀！”

　　沃伊笑吟吟地望着这一幕：“是巧克力。我没记错的话，希维尔好像对部分坚果过敏，我特意挑没带坚果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哇啊！”希维尔双眼一亮，激动不已，抬手就要夺回她的那份礼物，“谢谢秘书长，难为你记得！”

　　瑞文摊开手，任希维尔把所有巧克力抢过去。
　　礼物到手，希维尔和瑞文的反应一样，但她直接表露了出来：“三份？”

　　沃伊周到到底：“来的路上，我听说有新同事加入，怎么没见到他？”
　　说着，沃伊四处张望，仿佛是打算在一眼就望到底的办公室里，找到“新同事”的藏身之处。

　　“他请假出去了，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说的。”瑞文适时说出情况，免得秘书长一个人唱独角戏。
　　“真不巧，”沃伊遗憾道，“我还以为会看见传说中的双子星合体呢。”

　　瑞文没有揭穿他。

　　逢人出差，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领导汇报工作情况。
　　霍利斯的请假条，不仅要经瑞文的手，最后还要经由主席审批。沃伊从主席办公室过来，不可能不知道霍利斯请假了。
　　他此次前来，背后的主使人，保不准就是威尔第。

　　也就希维尔被糖衣炮弹蒙蔽了心智，还在那儿欢呼“秘书长真贴心”，甚至安慰他别担心，目前距离艺术周还有一段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看见传说中的双子星合体。

　　“没想到那边会安排兰斯洛特议员过来，”沃伊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我还以为是……”
　　希维尔好奇道：“秘书长以为是谁呀？”

　　“哎呀，”沃伊一脸懊恼，像是在自责，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这个真不好说，说到底，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毕竟以前两党有什么事，都是安排哈利议员过来交涉。”

　　哈利·蒙彼利埃，曙光党议员，比沃伊还要年长几岁，但是中途转行，反倒与小几岁的沃伊成为了同期。

　　听见“哈利”的名字，瑞文有些诧异。
　　作为同期，沃伊如今身居秘书长要职，哈利的职位也不比这个低。
　　哪怕抛开职位不谈，毕竟几十年如一日不能升迁的也大有人在，但把比沃伊还要年长几岁的哈利借调过来，这位前辈中的前辈，说不好最后谁领导谁。

　　这会儿沃伊提起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突兀。
　　除非他一开始就认为这个任务会是他的掌中之物，至于曙光党会派谁过来——职位相当，又是同期，如果哈利再努力争取的话。

　　可是，这俩人的关系有这么好？
　　好到现在事情已成定局，沃伊奉命过来，还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像是把哈利看成了难兄难弟，专门替他打抱不平。

　　瑞文眉头一蹙即松，制止自己继续深究下去。
　　只要没有影响到工作，知道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对一切毫无所觉，一脸天真烂漫地感叹：“世事无常，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结果如何。”

　　.

　　沃伊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瑞文和希维尔目送他身影远去。
　　险些酿成办公室惨案的希维尔，这一次学聪明了，她凑近瑞文，小声耳语：“他就走了”

　　瑞文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闻言，他眉毛一挑：“你还想留他吃个便饭？”
　　希维尔先给瑞文一记眼刀。

　　心里畅快一点，希维尔挑出最合她心意的那块巧克力，剩下的两块叠在一起，全部拿给瑞文：“拿走！”
　　她顺便给瑞文上了一课，什么叫以德报怨：“虽然包装上没写，但凭借我警犬一般出色的嗅觉，应该是肉桂味的。”

　　瑞文下意识接过来，巧克力还没揣热乎，就边对边、角对角放在桌子上，推回给希维尔，算作教授优良美德的学费：“你既然喜欢，就都给你。”

　　希维尔伸手抵住巧克力，拒绝瑞文借花献佛的殷勤：“怎么就我喜欢了，再说了，你把你那块给我就好了，干嘛替兰斯洛特先生做决定。”
　　瑞文趁机松手，两块巧克力落在希维尔手里：“等你的兰斯洛特先生回来，你亲自给他好了。”

　　希维尔气得吹起了不存在的胡子：“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给一给怎么了。”
　　“那你给一给又怎么了？”

　　希维尔：“……”

　　“烦死了你，瑞文·格里菲斯！”希维尔愤愤地把三块巧克力扔在桌上，双手环胸，苹果肌上提，却没有笑。
　　“上个星期你们吵成那个样子，现在多好的破冰机会呀，你居然一点也不珍惜！”希维尔一番好心被白白辜负，脸颊鼓起一圈，直接气成一只河豚。
　　她恨铁不成钢道：“我们是一个团队，和睦相处才能事半功倍。明明两个很好的人，就不能借此机会好好相处，日后成为很好的朋友么。”

　　瑞文不解，为什么今天希维尔如此卖力，非要撮合他和霍利斯成为朋友。
　　而且，她什么时候和霍利斯关系这么好了，一个早上下来，不仅三句不离霍利斯，还几乎全是好话，明明之前那么害怕，今天简直判若两人。

　　“谢谢你的肯定，”瑞文礼貌谢过希维尔对他为人的夸赞，“但我有个疑惑，可以向你请教一下吗？”
　　希维尔抬了抬下巴，赐予他请教的机会。

　　“女士，你就这么欣赏他，欣赏到私底下谈及他，也要尊称他一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