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阳》狸末

21、市二

　　期末考安排了三天时间，四小科的考试时间错开，上午考的是地理和化学，所以于易炀上午就结束期末考了。

　　下午的两科是政治先考，苏岑虽然没选，但他们学校规定得到自习考场自习。
　　于易炀闲得无聊，一下午就窝在自己屋里和陆括打游戏。

　　开的第三局对手比较菜，打得还挺轻松的。陆括也分心开始聊天道：“大爷，你和三斤同学还没有结果啊？”

　　难得见于易炀又是带一个女生打游戏，又是一起玩密室，说他对人家没意思，陆括可不信。

　　“滚。”于易炀没好气道，“普通朋友，别老一天天的想些乱七八糟的。”

　　然而陆括还是继续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要我说，你要不试试欲擒故纵这招，先试着不理三斤同学几天，这样指不定人家一不习惯就主动对你出招了。”

　　他话音刚落，一局游戏结束。隔壁的开门声也传了过来。
　　于易炀没有犹豫地退出游戏界面，拿着手机起身走到门外。

　　要他不理苏岑，他才不肯呢。

　　苏岑屋子的门半掩着，于易炀推开。苏岑听到动静瞬即转过头来，肩上的挎包刚刚卸下。

　　“生物好考吗？”于易炀走进来，随便找了个话题聊。
　　苏岑眉头微蹙，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有点难。”

　　这确实不算是她谦虚，这次的小科生地都考得比较慢，平时月考用来拉分的化学反倒出得简单。

　　于易炀点点头，又问道：“你…准备要回家了？”
　　“怎么可能。”苏岑浅笑道，“还得补课呢，少说应该也有一周。”

　　其实于易炀他们学校也要补课，但毕竟不同学校不同制度，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那是不是一上完课你就要走了？”
　　“嗯。”苏岑便整理东西边回答道，“也有一学期没回家了。”

　　月假都是住在这，平时元柊也少来，久没见还是会想苏岑。
　　所以她让苏岑什么时候能回家了就提前一天给她爸爸打电话，让他过来接她。

　　于易炀哦了声，没再问话。

　　*

　　成绩是在三天后出来的，那天中午还只有机改分。
　　于易炀他们班主任提前告知了于易炀他的机改成绩，不过白英这边还没放。

　　中午回来时，他心情还挺不错的。
　　因为这次他又是市一。

　　虽然是机改分，但赋完分应该也是大差不差。
　　不过他没告诉苏岑，毕竟苏岑说她还不知道成绩，那应该就是他们学校还没收到。

　　他之前听苏岑说他们班主任对他印象还挺深的，而且经常提起他上次考市一的事。他想着，如果这次还是由她们班主任来说这件事，应该也挺不错。

　　赋分后的成绩是到下午才出来。
　　当晚晚自习，白英第一时间赶到教室将成绩放给大家看。

　　在第一页的第四个名字处，苏岑看到了自己的姓名。她率先去看自己的市排名，第十四名，比上次进步了六名。
　　她还挺高兴的。

　　白英在讲台上讲着她的话，苏岑在台下专心记着自己的成绩。

　　蓦然，她听见白英说了一声：“苏岑怎么那么高兴啊，是在替顾殇感到高兴吗？”
　　“啊？”苏岑笔尖一顿，抬头疑惑地看向她。

　　她脑袋懵懵的，刚刚都没听清白英在说什么。

　　然而白英没解释方才那话的意思，又继续说道：“你这次考得也不错，全市第十四呢，不过英语还得加强。”

　　苏岑点头，眸光依旧有些呆滞。
　　还是于明浩小声地冲她问了声：“你咋了，输钱还这么高兴啊？”

　　苏岑蹙眉，什么输钱。
　　她视线猛地落到顾殇的市排名上，表格里赫然标着一个“1”。

　　她眼里有一瞬的错愕，虽然中午于易炀问她知不知道自己的成绩时，她回答的是不知道。
　　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市前三名的成绩。

　　她分明记得中午那会儿，于易炀的成绩还是在全市第一来着。然而赋完分，第一却易主了。

　　她转过头，将眼底的惊讶藏得很好：“你知道于神这次是市几吗？”
　　于明浩困惑：“白英刚刚不是说了吗。原本是市一来着，结果赋完分被顾殇超了一分，变市二去了。”

　　他叹了口气：“哎，没事，区区十块钱。我于神依旧强！”
　　苏岑已经转回自己桌上了，她头低低的，眸色有些不明。

　　中午见到他的时候，他心情好像还挺不错的。
　　现在他应该也知道赋分后的成绩了，她有点担心。

　　一下课，她收拾好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看着苏岑背着包要走，于明浩问了句：“你要回去了？晚自习还没结束呢。”

　　苏岑只说了句：“如果班主任问了，你帮我说声我有急事。”
　　话音落下，她径直走出教室。

　　回到租房时，刚从四楼楼梯拐进走廊，她就看见于易炀俯着腰，两臂搭在围栏上。
　　听到楼梯这边的动静，他下意识转过头来。在看到苏岑的那一刻，于易炀心里咯噔了下。

　　他直起身子，面向她，语气有些惊诧：“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皎白的月光在长廊镀了一层，凉气在两人之间流动。

　　苏岑手里还拿着来不及放包里的水杯，她静静地看着他，呼吸有些沉。
　　几秒，她回答道：“想早点回来休息。”

　　于易炀哦了声，刻意地错开交汇的视线。绕了一圈，最后还是不自然地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三斤。”他轻轻叫唤了一声，语气里隐隐有些挫败，“你知道成绩了？”
　　这一次，他问的不是苏岑的成绩，而是自己的成绩。

　　苏岑知道。
　　“我偶像很厉害。”

　　她突然没来由地蹦出这一句话，与之的是一步步坚定地走向他。

　　她停在他一步之外，左侧胳膊靠上旁边的围栏。她能清晰地看到于易炀眼里的惊讶，蓦地，她眉眼弯了弯：“你的排名是我的七分之一呢，以后要进步还得多多仗仰于同学了。”
　　于易炀怔愣了一秒，猝然也笑出声来，一回先前那副落拓不羁的模样：“小爷主要是小科差了点。”

　　“而且啊。”于易炀调整了下姿势，抱臂背靠着围栏，“高考改革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变换变换套路嘛，还一个劲儿地选择物化生那不就是顽固守旧嘛。”

　　身旁的人突然沉默了。
　　于易炀倏地意识过来了，他尴尬地轻咳了声，语气却又一如既往的有底气：“你除外。”
　　苏岑自然知道他这话没有任何意思，单纯就想泄泄气。
　　她唇角弯起：“我知道。”

　　*

　　翌日傍晚，苏岑回来时察觉到包里的手机震了下。
　　她拿出来查看。

　　我有点帅【三斤同学，帮个忙，给我大爷做顿饭】
　　我有点帅【我大爷因为赌气直接不吃晚饭，他不吃晚饭又不吃宵夜的话会完蛋的】

　　圗.【赌气？】
　　我有点帅【他被我们班主任讲了几句，不高兴了】

　　苏岑大概懂了。
　　正准备放下手机，掌心的振动再次传来。

　　这次是白英发来的，事发突然，教育局下达规定各所学校均不能补课，所以明天就遣散学生回家。

　　因为苏岑晚上同她请了假，怕苏岑不知道，白英就特地给她发了条消息。
　　苏岑回复收到后，给自己爸爸打了通电话让他明早来接自己。

　　正要收拾东西，余光蓦然扫到门外有身影划过。
　　她知道是于易炀回来了。

　　想到刚刚陆括发来的消息，她跑出去。门锁还没解开，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苏岑，他惊讶地抬了下眉。

　　于易炀其实很不会藏情绪，平日里高兴的时候眉眼里都透着笑意。哪怕是之前骂陆括，他都不似现在，尽管极力掩饰还是盖不住的不悦。

　　苏岑微微吸了口气，轻声道：“心情不好？”
　　于易炀别扭地将视线挪到别处，语气听着就像在狡辩：“没有，哪可能。”
　　苏岑自然不信：“心情不好也不能不吃饭呀。”

　　于易炀一顿：“陆括那小子跟你说的？”
　　苏岑没有回答，将话锋一转：“其实…被老师讲两句也没什么的。你看我，我不也常常被我们英语老师讲，但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得顾呀。”

　　于易炀轻咳了一声，不爽地将身子靠到墙上，低声喃喃道：“谁让她说小爷吊儿郎当、整天不干正事的…”

　　“才没有。”苏岑替他辩驳道，“于同学可是有好好在学习的。”
　　虽然之前苏岑的确是没看过他写作业，但是临考那几天，于易炀确实也是很用心的在复习。

　　她也知道做班主任的差不多都这样，如果这次考市一的还是于易炀，那估计遭谈话的就是顾殇了。
　　“肚子饿吗？”两人距离很近，所以苏岑即使是声音不大他也能听清。

　　于易炀憋屈了一下午的心情总算是有所缓解。冷静下来，每个感官就格外地灵敏。他也确实是感觉到饿了，没否认道：“有点。”

　　苏岑：“那我去给你煮面。”
　　于易炀嗯了声，跟着苏岑走进屋内。

　　帮他煮完面后，苏岑就拉出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瞧见她的举动，于易炀猝然想到放学前班主任匆匆忙忙赶来通知的话。

　　他眉一皱，问道：“三斤，你明天就要回去？”
　　苏岑边整理东西边回道：“对，明早九点左右。”

　　“哦。”于易炀低头没再说话。

　　第二日，苏振快到时提前给苏岑打了通电话。
　　挂断电话后，苏岑拉着行李箱出门，不忘将门上锁。

　　要下楼时，身后突然多出一只手拉过她的行李箱。

　　苏岑偏头，正正撞上于易炀那对桃花眼。他弯唇，语气散漫：“小爷送你下去呗。”
　　苏岑点头：“那麻烦你了。”

　　于易炀帮她把行李箱提到楼下，本来也只打算提到楼下，毕竟怕她家长看见会误会什么。结果刚出拐角，就看见苏振在那里等着，还好巧不巧撞见两人同框的画面。

　　于易炀心有些慌，苏岑倒是没什么变化。她接过行李箱，低声道了一句：“我先走了。”
　　她提着箱子走向苏振，苏振顺手帮她拉过行李箱一块儿走出大门。

　　路口处，苏振的车子停在那里。

　　在帮苏岑把箱子放到后备箱时，苏振无意问了句：“那个男孩子是谁啊？”
　　苏岑诚实回答：“我邻居。”

　　苏振嗯了声，上了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笑道：“不影响学习就行。”
　　苏岑知道苏振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要不影响到学习，哪怕她和于易炀是男女朋友都行。

　　车子已经启动，她静默地看向窗外，没回话。
　　手机界面停留在与于易炀的聊天框。蓦然，她感觉到手机在振动，与之一起的是一阵特殊的铃声。

　　她低头，聊天页面俨然多了一条消息。

　　he【到了发条消息】
　　也许是想到接她的是她爸爸，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几乎是在两秒后，消息被撤回。
　　苏岑唇角弯起一个很淡的弧度，回复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