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游戏里当心理医生》时旋

4、脸上有疤的女人

　　苏瑾家在城市边缘，这里房屋看起来很旧，环境不算恶劣，往来的人都相互认识，苏瑾还向周围的人打了打招呼。

　　这个世界很奇特，有各个年代各个国家风格的建筑，像拼贴起来的。

　　林音小心地跟在苏瑾后面，观察着周围，从水泥做的老式楼梯往上走，一抹暗沉的红色映入了她的眼前，像一根线一样，从一扇门后面延伸出来。

　　门突然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上有疤的年轻女人，“小昭回来了？这位是？”

　　那条疤痕贯穿了右半张脸，对方的左脸特别白净艳丽，因此那道疤痕就更加显眼了，像爬上陶瓷的带刺藤曼。

　　“闻奶，你又……”

　　那人怂怂肩，苏瑾了然地笑了，接着介绍，“她是我的心理医生。”

　　那个被称为奶奶的女人手里拿着拖把和抹布，门上还有一些未能被擦干的血迹，上下打量了林音一眼，挑了挑眉毛，“初次见面，你好。”

　　林音礼貌地点点头，“您好。”

　　“小昭，这次也要登记吗？我家里有监控，取证随时可以来做。”说话间，她伸手擦掉了门上的暗红色痕迹，自言自语道，“还挺好用的。”

　　“最近城里比较乱，我留个档案就好了。”

　　“行，放心，我会把楼道打扫干净的。”

　　明明看起来很年轻，可是苏瑾却叫她闻奶奶，林音还在疑惑着，苏瑾已经带着她继续往楼上走。

　　“到了。”苏瑾推开门，把灯打开，屋子里并没有林音所预想的温馨场景。

　　正对门口的那整面墙上都贴满了纸张，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注解，另一边奶油绿的沙发倒是符合苏瑾的风格。

　　深红色的绒质窗帘被苏瑾拉开，背后是复古彩色玻璃窗户。

　　苏瑾解释说当初建房的时候，是随便从官方领的材料包装修拼凑的。

　　林音往市中心看了看，那边最高的建筑物只剩下了半个，心下一紧，又是庆幸自己逃了出来。

　　“应该和新副本有关吧，之前城内没有出现过那种黑色物质。”

　　林音点了点头，没有再看往回径直坐在了沙发上，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人一旦心里不安，就会装作很忙的样子，于是林音问，“刚那个人是谁啊？你怎么叫她奶奶，她又为什么叫你小昭？”

　　“在来到这世界之前，她是我的邻居，那时她年纪很大叫闻铮乐，所以我从小就叫她闻奶。不过后来在游戏里她就变年轻了，喏，吃水果。”

　　林音暗自思索——所以闻铮乐的异能和身体机能有关。

　　苏瑾递来一盘洗过的葡萄，接着说，“住在这个社区的人大多数不具备攻击性的异能，所以大家关系很好。”

　　“那她刚刚是让你帮她备什么案？”林音心中早就有了疑虑。

　　“她应该是遭到了非法入室，防卫时导致对方死亡，所以需要备案。”说罢，苏瑾觉得不妥，又补充一句， “这里有时会被人盯上，因为这里的人没有异能。”

　　“所以她是被寻仇了？”

　　林音想，方才那人看起来并不慌张，甚至像是对此习以为常，那么最可能的是有人上次被杀后复活再次寻仇。

　　“可能吧。”苏瑾思索了一下，极可爱地眨眨眼道，“不过曾有过好几个不同的人呢，应该不是寻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既然先做出了要杀人的行为，就要接受被杀的可能。”

　　苏瑾说得也对，别人怎么样为什么，和她没有关系。

　　林音又问，“那你还在警局做分析员，会不会也有人找你寻仇？”

　　苏瑾笑了笑，“要在这里生活，讲究一个身死债消，要是不断利用复活次数寻仇，那这人多半活不长了。更何况，我只是一个犯罪分析师，没有人会宣扬是因为我他们才被抓到，寻仇也寻不到我头上。”

　　“嗯。”林音放下心似的点点头。

　　苏瑾在林音身边小心坐下，只隔了半个人的身位，又凑过头来问道，“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叫我小昭吗？”

　　“为什么？”林音转头看着她笑着问。

　　“因为我的小名叫昭昭，是我一个人的名字。”苏瑾的尾音上扬，重音落在“一个人”身上，似乎很是得意。

　　“嗯？”林音未能理解后半句话，眼神正对上对方那双绿色的眼睛，晃了晃神以至于漏掉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信息。

　　她着实有些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距离，把脑袋无意识往后挪了挪，转移话题道，“你平常会在这里做案件分析吗？”

　　“你是指那面墙吗？是的，其实这里不只有案件分析，不过你应该不感兴趣吧。”

　　林音其实很想了解苏瑾的一切，无论是她那些古怪的爱好和专业，还是她热爱着的生活的方式。

　　所以她往那边走过去，好奇地看了看，上面有很多地点人物关系，甚至还有一张雪花的扫描图片，一开始作者写得很顺畅，越往右走就有越来越多的涂抹痕迹。

　　眼尖的林音发现，上面有些字的写法不一样，比如“y”这个字母，就有两种字体。

　　“有人曾帮你做过这些分析吗？”

　　“啊？”苏瑾顺着林音的眼神望过来，目光落在两个不同的字体上，神色有些空白，道，“这……这里有些是从警局拿回来的，所以会有别人的字体。”

　　苏瑾随手把那张快要被风吹起的纸按下来，又故作不经意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家住在哪啊？”

　　“离这里不算特别远。”林音绕回沙发上坐着。

　　“不会要经过市中心那边吧？”

　　“不，还要往南再走，离你这里三公里的样子。”

　　苏瑾看了看时间说，“那你在我这里吃饭吧，还来得及回去。”

　　苏瑾家的冰箱里放了很多新鲜食物，和林音家里一直空空荡荡的冰箱完全不同，林音很自觉地给苏瑾打起了下手，这里的厨房很有生活的气息。

　　她耳边响起久违的切菜声和油锅翻滚飞腾的声音，心中涌上一种极其亲切的感情。

　　“把小葱切成碎，装盘你就撒上去。”苏瑾利落地指挥。

　　滚烫的热油浇在金黄爽滑的肉片上，散发出极具有侵略性的香气，小葱装点，勾起了林音的馋虫。

　　林音不由得凑近问了问，由衷感叹道，“你好会做菜啊。”

　　“是吗？那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一起吃饭。”说完，苏瑾看了看林音的神色，见对方并没有反驳或者尴尬神情，心中有些窃喜。

　　本来做菜时是热热闹闹的，两人坐在饭桌上却安静了起来，人总是很忙的时候能轻松地和喜欢的人说这说那，在终于可以好好说话的空档时却会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安静是有很多口味的，一种是沉默的尴尬的，有的是平静的冷漠的，还一种是双方都怀着一种喜悦的心情，就算没话说也会觉得十分舒服。

　　此时她们就是最后一种，也许还应该加上一味期待和忐忑。

　　“你喝饮料吗？我这里有咖啡，呃还有牛奶和鸡尾酒。”苏瑾地吃了几口菜，打破沉默道。

　　“你喜欢在吃水煮肉的时候喝咖啡吗？”林音用揶揄的语气道。

　　苏瑾面色红了起来，站起来道，“我给你拿牛奶吧。”
　　刚转身，又转头道，“你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冰的吧。”林音歪头看着她打开冰箱。

　　苏瑾怎么总是这么可爱，她想。

　　屋外下起了雪，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极其静谧，现在如此地安静，让林音有游离末世游戏之外的错觉。

　　对面也亮起了灯光，暖黄色映出那人正在锻炼，这里很安全，林音下意识这么想。

　　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呢？很远了。

　　林音还在看着对面，苏瑾已经递来了一杯冰牛奶。
　　“上次给你做的蛋糕你还喜欢吗？”

　　“很好吃，你是有专门学过做菜吗？其实我厨艺也不错，就是很久没有做过了。”林音罕见地有些放松主动提起了自己的事情。

　　“那我们下次一起，你做给我吃。”

　　“好啊。”

　　“约好了哟。”苏瑾认真地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光芒。

　　林音下意识地做出分析，这只是一件小事，但苏瑾总是对这种小事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期待和认真，说明她很少被满足需求或者被兑现承诺。

　　“嗯？”苏瑾并没有等到回答，发出有些疑惑的声音。

　　“嗯，说好了。”林音赶紧挤出笑容答好，却为自己刚刚萌生的想法搅得心情低落——毕竟她做出这个结论时，心中并没有为对方涌现出半分难过与同情。

　　“你以前就是心理医生吗？”

　　“不是，我以前是读心理学，好像才毕业没多久吧，还没来得及当医生呢。”

　　“噢，那你年纪应该不大。”

　　“这么说你年纪比我大咯？”林音问。

　　“没有啦，应该和你差不多。说起来就算来这里没多久，以前的事情我也都记不大真切了。”

　　“我也是，不能说是忘了，只是总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说不定是因为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和外面不同呢。”

　　两人左一句右一句吃完饭，苏瑾还不想让林音走，林音也不想回到那个冷冷清清的家里。

　　于是就磨蹭到了天色暗下来。